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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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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屯,起始维艰,大凶。

陈老道士不知是何方人士,成天守着个灌风漏雨的破道观深居简出,除非街坊四邻有个婚丧嫁娶的事宜,他才舍得跨出道观的大门,罕见的露面帮忙做做法事,但双脚离观的时间最多一个小时,便火烧屁股似的往回窜。

要不是老道士平日里穿的尽是破衣烂衫,吃的也不过粗茶淡饭,街坊四邻真要怀疑这破破烂烂的乾元观里藏着什么值钱的宝贝。

那年刮台风,眼瞅着遮雨的破砖烂瓦集体碎乎了,陈老道士这才舍得举着把满是补丁的油纸伞破天荒的出了门。

等他抱着油纸伞和新买的灰瓦片儿一道被三轮车拉回来的时候,门口就多了这么个嚎啕大哭的奶娃娃。

如今的太平盛世,鲜少有弃养的劣行,这年头娃娃都是金贵的宝贝,家家户户求之不得。

陈老道担心孩子的爹娘着急上火,第一时间就把奶娃娃送去了附近的派出所,老道士原本想着娃娃的爹娘寻到孩子后,没准儿还得感谢他一番,若是遇上个有钱的人家,说不定乾元观房顶上欠缺的另一部分瓦片儿,也能顺道给赞助了。

哪知道经过热心片警一番调查,竟然把陈老道士给抓了起来。

理由就是:你一个出家人未婚生子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弃养亲生儿子,这行径就有点人神共愤了。

陈老道自是一百个冤枉,这事儿还要怪那个拉三轮车的街坊,挺大一个老爷们,嘴皮子比巷子里的小寡妇还要碎。

那日帮着陈老道士拉瓦片儿的三轮车夫也瞧见了乾元观外的婴儿,又瞧见陈老道将婴儿抱起,这蹬三轮车的爷们便逢人就讲:陈老道在外头有个儿子。

也不知怎地,传着传着就变成陈老道士在外头有个相好,相好的嫌他是个穷道士,所以生下孩子就跟外头的野男人跑了。

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而且街坊四邻似乎人人都能对此事说上个一两句前因后果,三人成虎,积毁销骨,渐渐搞得片儿警们也半信半疑,一时间人人看陈老道都觉得他头顶有点绿。

过去还没有亲子鉴定一说,片警们大多也是生活在这一片的老户,对于陈老道也很是了解,知道这是个老实人,即便将人抓起来了,整个审问的流程依旧很是客气。

陈老道士凭白当爹自然是冤枉,但是眼瞅案子查了两天还没个定论,他要是再接着喊冤,警察同志就得接着调查,若是婴孩的父母始终不来寻孩子,那他必然得在拘留所里头继续蹲着,他倒不是嫌弃麻烦,只是这样一来,道观里岂不是就没人看管了。

乾元观世世代代的观主都不得随意离开道观,这可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虽然他们这一脉本事不小,但都混的跟街边的叫花子一个德行,无非就是因为这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门规。

说不上是因为尊师重道,还是因为这一脉的徒子徒孙大多是死脑筋,反正一代传一代,大家都老实的守着道观过日子,只有实在揭不开锅的时候,才想着走街串巷凭本事赚点香火钱。

要说本事,乾元观真有,打坐念经,画符驱邪,疑难杂症,卜卦纳吉,法术炼丹,就没有不精通的。

在现如今的年代,这些本事随便拎出来一样,都是可以飞黄腾达的,偏偏徒子徒孙都是一根筋,心甘情愿的守着个祖传的破道观过日子,那句话咋说来着,狗不嫌家贫,徒弟自然也别嫌弃师门穷。

陈老道蔫巴着倚靠在拘留室的墙壁上,半晌敲敲灰矮的铁门:“警察同志,我交代。”

陈老道最后咬牙把当爹的事情认下,还顺着街坊们编的故事线演化了婴儿的身世,左右不过是风流老道惨被虚荣寡妇抛弃的戏码,大家愿意听,听了自然也愿意信。

照顾孩子可是件辛苦的差事,要知道才两天的功夫,派出所上上下下都被这除了吃就会哭的婴儿折磨的够呛,见陈老道虚心认错,片儿警们主动就把孩子交给了亲爹,临放人前,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

“陈老头儿,所里会定期派人检查孩子的情况,你要洗心革面,争取做个称职的爹。”

“欸,我晓得,晓得了。”

就这样,单身多年的乾元观老道士有了儿子,还是自动送货上门的。

******

天地间依旧嗡嗡震颤,耳廓猛地灌入呼啸的凉风,让季默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梅雨季节的乾元观,他又要打起精神去修善漏雨的房顶,一睁眼发现头顶空荡荡一片,“靠~家里咋连房顶都没了……”

胖子将梳着两个冲天辫儿的脑袋直接遮挡住了他眼前的湛蓝青天:“大师,你醒撩。”

季默:“……”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自己依旧在遗迹世界里。

装甲车像是被抄过家一样,四面车厢只剩下两面,现在说它是辆车都算是好大的夸奖。

前头的警卫员张龙还在力挽狂澜的驾驶着报废车辆,刚刚粒子炮爆炸的一瞬,遮天蔽日的乌鸦群瞬间崩裂,满天的废铁片子打着旋儿俯冲而下。

季默被炮蹦回车厢的瞬间,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竟然直挺挺的爬起来挡在所有人最前面,承受了最强一波流弹片的冲击。

如今醒了,丝毫不觉得疼痛,倒是感觉浑身凉飕飕的,难道自己被一炮蹦出了风湿?

不对,脉息全无,内脏尽裂,看着浑身缠满的纱布已经奔鲜血侵染的湿漉漉的,就这失血量必死无疑。

而且在流弹片疯狂席卷而来的瞬间,他明确的感知到自己的魂魄已经飘出了躯体,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就是人已经死亡的征兆。

只是现在骤然苏醒后,感觉离本体的魂魄又被怼进了死去的躯体,像是有人用强力胶将原本分家的两样东西,又硬生生黏合到一块儿。

莫非?是借尸还魂丹!

季默一时有点激动,猛地坐起身想要研究一下药效,抬眼便看到了言孤城那双想要刀人的眼睛。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言孤城扣在怀里,依旧保持着四爪朝下的姿势,看起来格外像个翻盖的小王八。

垂死病中惊坐起,季默下意识嗷一嗓子:“橙橙,你可千万别把我遣送回老家,实在不行就顺着废旧工厂内的洗脸池子一扔,这可是我的临终遗言……”

因为情绪太激动,导致他话没说完,居然两眼一黑的晕过去了。

言孤城全程静静地观察着季默,对方的后背上插着无数的流弹片,破铜烂铁的扎在肌理中,活像一只半成品的机械刺猬。

“现在知道怕死了,怕死还逞什么强”。

言孤城很气愤,季默这个傻子居然把他的防护衣套在了我的身上,简直就是愚蠢,陷入昏睡状态的人在战场上就是废物,何必给废物套两件防护装置,更何况她一向不欠任何人的人情。

王胖子手忙脚乱的缠着季默身上不断渗血地绷带:“橙橙妹子,大师流这么多血,不会死吧?。”

胖子哭哭咧咧的没完,被言孤城一记眼神吓得立马闭嘴。

吴宇把胖子拽到一边,道:“傻屌,说什么丧气话,有我们头儿在,谁都死不了。”

吴宇算是看出来了,姓季的这位朋友和他们言头的关系非比寻常,以前从没见过言头儿对其他人如此上心,可问题是二人的关系又有点别扭,怎么说呢,言头儿是个纯爷们,季大师也是个纯爷们,两个大老爷们之间是不是忒腻歪了点儿。

“对对,橙橙妹子是绝对不会让大师出事儿的,毕竟大师要是死了,她就得守活寡。”胖子鬼精鬼精的冲着言橙橙开始打预防针,“妹子啊,你太年轻,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可得好好看着大师啊,千万别让自己守寡了。”

啥!吴宇听了胖子的话后,立马观察起他们言头儿的反应,心头突然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猜测,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一瞬间又将这种猜测残忍的掐死在心头,‘一定是我疯了,早就听说遗迹世界内磁场不正常,我的脑神经一定是被干扰了。’

就在这个时候,警卫员张龙骤然踩下刹车,一路掉渣且冒火星子的装甲车总算是停下来了。

勉强扶着铁皮才能坐稳的吴宇差点被惯性甩飞出去,骂道:“张龙,你他妈真当这是敞篷跑车呐。”

警卫员张龙紧紧握在操纵杆上的双手疯狂在飙汗,几乎虚脱道:“抱歉,实在是前头没路了。”

车厢内的人同时看向前方烟波浩渺的水面,半截桥面就那么孤零零悬着,像是被人生生砍断的脖子。

吴宇嚷嚷着:“居然是断头路,真晦气,快点掉头。”

警卫员张龙直言道:“如果我们要从外八环赶往指挥总部,这座桥是必经之地,很可能是附近驻守的仿生人干的,我们只能原路返回。”

言孤城抱着持续掉血的季默,内心免不得斟酌一番。

若是原路返回倒是可以,但这样一来季默的伤势恐怕会被延误,“不能退,绕道去市区,季默身上的伤不能耽搁。”

此言一出,警卫员张龙瞬间紧张起来:“言小姐,附近能变道的路口全部都被仿生人占领,我们的火力装备无法跟对方较量,而且外七环分布着大学城,是仿生机器攻击的重要目标,我们就这么贸然换路,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胖子也听懂了,往回走顶多是白折腾,但是不至于死,但是往前走那是百分之百会死,可眼下最要紧的是大师的伤势,他毫不犹豫的支持言橙橙,道:“大活人还能让断头路憋死,小张你放心的改道儿,一堆废铜烂铁掀不起啥风浪,胖爷我打不死他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胖子忽悠的能力太强,张龙竟然也不再反对,他认命的翻开手中的地图,仔细的分析起目前的情况:“外七环所有的主干道都有仿生军团驻扎,就连废弃的土路也有仿生人把守。”

吴宇也跟着一并研究,看了半天他指着一处画着×的地皮问道,“这黑乎乎的一片儿是哪儿?”

大伙围在地图上瞧,张龙也对着地图思索半天,“好像是墓地。”

吴宇顿时来了兴趣:“墓地有机器人看守吗?”

张龙犹豫道:“这一片是加百列公募,的确没有仿生人看守,可是好像也没有路。”

王胖子激昂的忽悠道:“那怕啥,脚丫子在哪儿落下,哪儿就是路。”

警卫员张龙无语:……

就这样,一行人开着浑身掉渣儿的装甲车,一路咕嘟着黑烟,终于在黄昏后抵达‘加百列公墓’。

漫山遍野的百合花迎着夕阳正在绽放,落日的余辉将本该灰暗的墓园侵染上生命的光泽,要是能长眠于此,对于日复一日奔波的人类来讲,不失为一件可以憧憬的幸事。

言孤城背着受伤的季默,胖子抱着全部家当跟在吴宇身边,张龙难得从驾驶位跳下来喝口水,一行人前一秒还坐在山头上修整,可转瞬恨不得找个耗子洞钻进去。

胖子压低嗓子骂街道:“你大爷的张龙,不是说这地方没机器人嘛!”

张龙就趴在他身边,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不应该啊,这里是公墓,不是重要的交通据点,也不是能量补给站,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的仿生人。”

一行人趴在山头上,身后的山坡上停着那辆刚刚熄火的破装甲车,因为没棚没顶恰好掩藏在一片草丛中。

连绵起伏的山坡上静静卧着数不清的坟包,一座座新旧不一的墓碑,将这片山头竟然点缀出一丝源远流长的意味。

吴宇盯着山下忙活的仿生人,纳闷儿道:“他们忙什么呢?”

言孤城将季默小心的埋进草稞子中,这才用望远镜打量起不远处的仿生人军队。

有忙着摆果盘的,有忙着摆烧鸡的,又忙着倒酒的,更有甚者正冲着一堆墓碑咣咣磕响头。

“瞧这虔诚劲儿,这片坟地里头怕不是埋着这帮机器人的亲娘老子,人类这点哭坟糊弄鬼的本事,这帮废铜烂铁倒是学的精通。”

张龙一拍脑袋:“糟了,糟了,都怪我给忘了!加百列公墓里头还葬着一些因公殉职的机器英雄。”

王胖子一脸的丧气:“哎呀呀,你说说你,小张,你咋能把咱们往这帮机器人的祖坟里头领呐,完撩,赶巧人家孝子贤孙回来上坟,这运气也真是太背撩。”

吴宇跟着唏嘘:“感情墓地埋的不是死人,而是死了的机器人!你们城里人的脑子都是猪脑子转基因过来的吗,机器人都嗝屁了,还有必要浪费土地资源吗。”

张龙长吁短叹道:“没办法,帝都的仿生机器人太多了,而且其中确实一部分确实做出过卓越贡献,可没听说仿生人还有上坟的习惯啊,我确实不知道啊。”

言孤城盯着对面的山坡,一队全副武装的仿生人正从大卡车上卸棺材,他侧脸问道:“他们抬下来的棺材少说有上百副,怎么,做出过卓越贡献的机器人最近批量报废?”

张龙顺着言孤城的视线往山坡上远眺,“最近人类联盟和仿生军团的大小冲突不断,虽然人类联盟战事失利,但是仿生人也损伤惨重,棺材里装的估计都是从战场上被打灭火的仿生人,没想到他们还挺讲究,居然把战死的仿生士兵运到了公墓,还是自然环境最好的加百列公墓。”

胖子:“咋滴,这地方还是块风水宝宝地?”

张龙将平时在营房里道听途说的消息拼凑起来,道:“据传能葬进加百列公墓的非富即贵,要么是功勋,要么是科技大能,要么是顶级政客,普通人就算是有钱也埋不进来,不过听说这里的坑位十分紧俏,它们一下子搞这么多死机器来,应该没地方安置吧。”

言孤城就趴在地上,顺道将爬到季默脸上的蚂蚱用指头弹走,“谁说没地方,把原来的死人挖出来,不就有地方了。”

其他人瞠目:不会吧!

果不其然,这帮仿生人真的将主意打到死人身上,他们开着小型钩机,直接将‘原房主’刨了出来,随手一甩就晾在山坡上,紧接着又将战场上报废的仿生机器人埋了进去,全程没有一点干缺德事儿的鬼祟感觉,反而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

吴宇气的直骂街:“缺了大德的狗机器,一堆破铜烂铁还踏马想占个风水宝地,正儿八经的死人反倒被丢进犄角旮旯里窝着,言头儿,这帮孙子一时半会儿恐怕走不了,咱们怎麽办?”

言孤城:“哼,好办,趁着这帮废铜烂铁刚刨的坑还热乎,都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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