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
原本众人以为薛珍珠不会出现,但没有想到有侍卫通报薛珍珠也要参加。
因此众贵女仍需等待她一同上船。
等待的时间里,被贵女簇拥着的白露瞥了眼离自己不远慕夕和头上的发簪不痒不痛道:“你还当真买下,花了不少银子。”
慕夕和小声道:“多谢白姐姐您割爱。”
当时两人都看上这支,不过试戴后确实更适合慕夕和的气质长相。
“好歹也是个小姐怎么如此畏首畏尾。”白露最看不惯她这副作态。“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眼中饱含威胁地看了慕夕和一眼,然后就收到下人传话薛珍珠到了,她们便不再交谈。
见薛珍珠姗姗来迟,纵然心有不满可碍于薛珍珠的身份不敢怨言。
“嘉昌郡主真是好大的架子,让姐妹们好等。”白露仗着镇国公在朝廷里地位稳固向来以世家贵女之首自居,对薛珍珠不敢过分冒犯但口舌之争实属寻常。
加上哥哥居然真的要娶她当自己的嫂嫂,白露愈发看她不顺眼。
不过,白露转念又想薛珍珠没能都嫁给钟景,恐怕她的心里比自己苦涩得多。
“你在阴阳怪气什么,本郡主能屈尊来参加你的宴会是你的荣幸,让你等会怎么了。”薛珍珠抬手摸了摸耳坠上的珍珠,说完像个没事人似的目不斜视地进入船舱。
众人发觉今日的薛珍珠较之以往言语间更加凌厉。
其余贵女哪敢掺和这两人之间的战争,只沉默地跟在白露身后进入船舱落座。
白露作为主家和薛珍珠一起坐在上座,两侧贵女依次落座。
“前几日我爹爹得了陛下的赏赐,上好的雨前龙井,今日特意拿出来和姐妹们一同品鉴。”白露作为主家清了清嗓子道。
“原来是皇舅舅赏赐的,怪不得像个孔雀开屏似地炫耀。”薛珍珠讽刺道。
“郡主今日好大的火气。”白露也是娇生惯养长大,哪里受得了如此挑衅。
“近日确实倒霉了点。”薛珍珠目光扫过下席,不少人暗中看戏。
薛珍珠知道不少人等着看她笑话。
“柳惠你说,有个男人像个狗皮膏药般缠着自己怎么办?”薛珍珠并未指名道姓,但众人心知肚明她在说谁。
“郡主殿下,背后议论旁人实非淑女所为。”柳惠岂能忍她辱骂自己的心上人,反击回去。
“那正好,本郡主反正也不是什么淑女,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薛珍珠冷笑,她这次的目的就是要激怒白露。“白露你觉得呢?遇到这样的男人该怎么办。”
让白露回镇国公府闹上一闹,哪怕不能消除他们的婚约,也能给他们添堵。
“臣女不知。”白露眼神狠狠看向薛珍珠,咬牙切齿道。
白瑜代表着他们镇国公府的颜面,却被薛珍珠如此践踏。
正当薛珍珠想更进一步时,船舱外忽然响起三皇子的声音:“原来你们都到了,看来是我们迟到。”
薛珍珠没想到白露还邀请男子,不过大盛风气开放,这也是极常见的。
随着三皇子进入船舱,众贵女起身行礼:“参三皇子殿下。”
“免礼,现在是宫外不必拘礼,本王也是应白露妹妹的邀约而来。”三皇子招呼身后的年轻臣子进来落座。
同三皇子一起的还有满面春光的白瑜,薛珍珠虽感意外却懒得多看他一眼。
船舱极大,容纳百人不成问题。
在三皇子的主持下,男子一排女子一排,三皇子和薛珍珠居上座。
白瑜白露各是两侧的第一位,坐好后。
“对了,宋卿何故还不进来。”适才他来船上是正巧看到独自游湖的宋霁,便邀他一起。
在宋霁连连推辞下,三皇子硬是将人带到船上。
宋霁无奈上船,只好示意宋一看顾好宋祁安,先将他送回府。
这才走进船舱,第一眼便看见位居上座的薛珍珠。
只因她容颜太盛哪怕板着俏脸,硬生生让他将周围的人忽略。
薛珍珠比上次镇定多了,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毕竟她现在最头疼的还是如何甩掉和白瑜的婚约。
她不合时宜地想哪怕是嫁给宋霁还有个宋祁安作伴也好过嫁给白瑜。
宋霁走到上台对三皇子和薛珍珠行礼后,坐到白瑜左侧,他对面的是柳惠。
白露瞧他面生问道:“这位大人是在何处做事,我怎从未见过。”
宋霁一贯清和的笑:“中书舍人,宋霁。”
此话一出,女眷里发出小小的讶异。
要知道,宋霁三年前初入仕途不过正八品监察御史,怎么短短几年升到正五品的位置。
连薛珍珠都有些侧目,毕竟宋霁如此年轻便能坐到这个位置,恐怕将来丞相之位不过时间问题。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人,优越的外表加上官位飞升,不少贵女窃窃私语讨论起来,连白露都暗暗打量他。
间或有几个胆大的,不遮掩地打量着宋霁。
宋霁却还是如方才一般,稳坐如山。
“哈哈,宋卿之前被父皇外派治理水患才回京城,你自然不熟悉。”三皇子耐心向白露解释道。
三皇子现在虽有臣子支持,但对于五皇子和太子,支持他的臣子大多官位低微。
白露的父亲镇国公是个值得拉拢的重臣,只可惜三皇子已然成婚,不过三皇子打起让白露做自己平妻的主意。
三皇子饮了口新呈上的茶水,看向白露道:“这莫不是父皇赏赐给镇国公的雨前龙井。”
“没错,民女想着今日品茶会自然是要用最珍贵的。”白露感受到周围艳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骄傲道,转眼又看向薛珍珠道:“只是哪怕如此珍贵也入不了嘉昌郡主的眼。”
“噢?”三皇子看向一旁脸色不佳的薛珍珠道:“珍珠妹妹自小便在宫里长大,许是见怪不怪。”
“非也,本郡主也觉得此茶甚是清香,只是沾上俗人的铜臭气让十分茶香只余三分。”薛珍珠品了一口,幽幽道。
此话一出让气氛瞬间凝固起来,白露变了脸色。
唯有宋霁仿佛没事人一样,端起茶杯仔细品赏。
“看来最近珍珠妹妹学问长进都能品出这般意味。”三皇子打起圆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薛珍珠又看向白瑜。
他自然知道太后的意思,如今朝中家底深厚的家族不过几家。若是薛珍珠嫁给白瑜,说不定还能在镇国公面前说几句自己的好话,因此,三皇子对她和白瑜的婚事乐见其成。
三皇子看向下方皆面色揣揣的文臣贵女,笑着开口道:“今日大家相聚在此,便舍去君臣之称,尽兴最好。”
皇子发话,其余人岂敢不从,宴席上渐渐其乐融融,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时,席间头戴蝴蝶发簪的闺女提议。宴席若无游戏岂不枯燥,既然是品茶会不如大家来玩飞花令。
慕夕和硬着头皮面对薛珍珠的目光,白露要求她提出玩这个游戏就是为了羞辱薛珍珠,她心里不愿意可碍于白露的家世背景不敢反抗。
在场的不是文臣便是大家闺秀,自然没有异议。
薛珍珠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当日在珍宝坊与她看上同一根发簪的慕夕和,薛珍珠清楚这是白露给她难堪。
“郡主,您没有问题吧。”白露面上恭敬地看向薛珍珠,嗓音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屑。
倒是另一边的白瑜说道:“郡主若是不嫌弃,臣愿意帮郡主作答。”
他身边的宋霁料想到今日茶会不会太平,有些好奇薛珍珠会如何应对。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郡主是草包吗?”虽然她确实不会背诗,可她不想要白瑜帮她。
“本郡主才不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薛珍珠又看向白露道:“白小姐与其背些酸诗还不如多读读道德经,不要那么缺德总是想着让别人出丑。”
薛珍珠的性子从来就是有仇当场便还回去,她心情好时或许还能忍上一忍,现在她是半点不遮掩。
白露没想到薛珍珠说话如此不顾脸面,她的脸被气得胀红。
“够了,都少说些。今日本是相聚在一处玩乐,怎么字字是刺。”三皇子沉下脸,略带警告地看了眼身旁的薛珍珠。
薛珍珠无辜表示:“挑事的可不是我。”
三皇子不想纠结于此,看薛珍珠没有继续针对白露的意思,他转移话题道:“即是飞花令,自然有彩头。这样,本王近日新得一只琉璃盏,此盏可在夜里发光,谁能文压众人谁便能得到此盏。”
“只是这飞花令玩法众多,不知今日如何飞花。”男子里有一看起来与三皇子熟识的人问道。
“今日乃是白露妹妹做东,这玩法自然由白露妹妹做主。”三皇子笑着看向白露。
三皇子本就一副清俊模样,在他刻意的温柔下,白露不禁羞红了脸。
她想起刚刚薛珍珠对自己的羞辱,得意地看向薛珍珠,眼神似乎在说:看,哪怕三皇子是你的皇兄,他也不会帮你这个跋扈的郡主。
薛珍珠侧目看三皇子的表情,不知为何他要对白露大献殷勤。
不过,薛珍珠只是有些诧异并未多想。
白露受到如此礼遇,恨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嘴里却谦虚道:“三皇子在此,白露岂敢越矩。”
“本王不是说,今日无君臣。”三皇子拍板决定。
“那民女便不推拒,便请三皇子给出字眼,每人依次说出一句带有字眼的诗句,说不出则是输,直到最后一人。”白露自然想好玩法,只是可惜没有整到薛珍珠。
“不过,这飞花令原是慕小姐提出,不如便让慕小姐开头可好。”这是白露先前答应慕夕和的报酬。
白露一向看不起家世低微之人,她身边从不缺少阿谀奉承之人。
慕夕和是其中家世最普通,可长相却不凡。虽比不上薛珍珠,但胜于她。
因此白露一直不喜欢慕夕和,但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不介意给慕夕和一点甜头。
“也好,不知慕小姐可愿意?”三皇子顺着白露的话询问道。
“民女在郡主和白小姐面前岂敢托大。”不得不说,慕夕和样貌楚楚嗓音轻柔。
三皇子虽然娶都是世族贵女,但是骨子里还是喜爱娇弱纤瘦的女子,所以对慕夕和的神情不由软了神情。
白露自然看到这一幕,只能在心里暗骂果真是个低门小户,大庭广众之下都开始勾引男人。
白露故作大方道:“既然三皇子同意,你不必推辞。”
薛珍珠坐在上首看她们这一出好戏,感觉无聊至极。
哪怕白露真的让她出丑,自己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