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妤就站在原地不再动,一瞬间笑得落落大方,她背对着朝阳,任太阳光照耀,轮廓像是镶了一层金边,正散发着悠悠金光,身后是一整片橙红色天际,浮云也被染成温暖的颜色。
陈漾沿着步道走向她:“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我也没想到,姐姐早上好。”初妤回得很乖巧,背过手,在陈漾看不见的地方,手指无措地搅在一起,试图掩盖内心的激动。
陈漾盯着那双灵光闪动的眼睛,蓦地开口道:“叫我名字就好,朋友们都叫我陈陈。”
她郑重地做出自我介绍,成熟又知性的嗓音飘荡:“陈漾,荡漾的漾。”
初妤略微思索后回道:“好巧,我叫初妤,咱们名字的首字母是一样的诶!”
这不是初见,却是初次正式的聊天。
陈漾波澜不惊的脸上丝毫没有如她名字释义的那般荡漾,或者说平静得好像从未被惊扰过的湖面。
初妤的出现,就如同湖面上盘旋已久的飞鸟,突然俯冲又起飞,而抓出的涟漪迟迟不肯平复,拨弹出一道又一道波纹。
陈漾一本正经地问:“哪个‘chu’,哪个‘yu’?”
初妤标准式地回答:“初衷的初,婕妤的妤。”
“名字很好听,”陈漾会心一笑,“妤,有聪慧美丽的意思,是个很不错的名字。”
陈漾曾经固执地认为,人们一旦互相交换了姓名,就会产生不可磨灭的羁绊。一旦在未来某一天分开,难免不会不想起相识的今天,所以在她看来,结交每一个朋友都必须慎重。
可看她在一瞬间能注意到两个人的名字首字母是一样的,还挺有趣的,或许这未必不是一种缘分。
好像在找理由啊。陈漾感叹道。
初妤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
陈陈,陈漾。
于是,那个“送过花的漂亮女人”的备注改成了“陈陈”。
青海湖波光粼粼,浮光跃金,自然山色美轮美奂,宛若桃源仙境。游人流连忘返,倒是真有一种误闯桃花源的氛围。
她们并肩而立,无言地欣赏着这一绝美的日出。
直到游人相继离开,陈漾打破了两人间的安静:“吃早饭了吗?”
“吃了。这边的羊肉馅包子味道好好。”初妤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神色。
时间尚早,初妤便和陈漾一起在这边上散步。晨起的露珠还未彻底消散,在太阳光底下反射着细碎的光。
一阵风拂面而来,吹乱了秀发,初妤抬手顺了顺,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陈漾随之停下来等她,终于发现了她戴在手腕上的绿石手串。
“手串。”
初妤整理好头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喏。”陈漾朝她手腕看去,用眼神示意。
“这个啊,它现在可不是一般的手串,它有名字了。”初妤露出一些小得意。
陈漾愣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询问:“叫什么?”
“小绿。”
陈漾顿时有点想笑,努力忍住了,给出评价:“很形象。”
初妤:“哼哼。”
时光非常惬意舒适,甚至十分希望它能再走慢点,油菜花花香甜腻,给这段记忆添加了一份独属于它的温柔。
话题说到盘串,初妤这不得给陈漾展示一下昨天练习了一晚上的效果。
“还学会盘串了,不错嘛。”陈漾看她熟练地捻着珠玉,真心夸赞道。
初妤重新戴上手串,不免得意:“嘿嘿,说实话,还挺简单的。”
两个人转进油菜花田里。陈漾不得不佩服少女的活力,一路连蹦带跳还不带喘。只见她跑跑跳跳地拐进花田就不见了人影,陈漾纵使现在想找个可以坐下的地方休息一下,但是考虑到初妤绕出来找不见她应该会着急,还是决定在外边等一等。
金灿灿的油菜花在风中摇晃,初妤走进花丛后才发觉陈漾没跟上来,于是绕过游人从另一处走出来找人。隔着一大片油菜花,初妤站在那处出神,又一次摸出手机点开相机。
陈漾身后是蔚蓝色的天,她戴着遮阳草帽,侧脸朝向别的地方,高高低低的油菜花重重叠叠,相映成趣,遮掩着她的容颜,黑白色连衣裙外套着一件蓝色牛仔衣,冷色调夹杂在暖色之中,竟然十分和谐。
拍完照片,初妤才从花丛中出去,走到陈漾身边懊恼地说:“等着急了吧,不好意思啊。我走太快了。”
“我拍了你的照片,方便加个微信吗?”初妤举了下手机,表示:“我把照片发给你。”
陈漾没过多思量就说了“好”,一边点开微信扫一扫。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初妤终于加到了陈漾的微信,她的微信昵称很简单,是“cc”,陈陈。打上备注“陈陈”,初妤就先将今天拍的一些照片发了过去。
陈漾盯着好友对话框,初妤十分速度地发来数张照片。
这下,就真的不是一次简单的萍水相逢了。交集越多,产生的记忆也会变得更多。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预设什么的,都不存在了。她又一次破例,没有准备了。
陈漾划拉着屏幕一一保存照片,然后点开了一张与今天的色彩显得格格不入的照片。
这一张是怎么回事?
漆黑的天空缀满闪烁的星星,她裙摆飘扬地站在夜空下,不过图片里只有一个背影。
陈漾点开原图,又将之保存到手机里。
“小朋友,是不是应该解释解释,啊?”陈漾嘴角带着笑,有趣地看着她。
“就是昨天晚上,我吃完晚饭在外边散步,然后就看到你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看的,就随手拍下来了。”初妤一五一十地坦白完,面上歉意满满,又小声喃喃:“虽然偷拍是不对得,但是我这应该拍得还可以吧。”
“是拍得不错,我很喜欢。”陈漾起了逗她的心思,故意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下次别偷拍了。”
陈漾和她对视,语气坚定又随和:“可以直接告诉我。”
初妤凝视着她的眼睛,如墨一般的眸色悄悄闪动,一点一点,似乎有什么在昭示自己,陈漾靠得很近,能嗅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
气氛有点微妙,初妤有点上头。
还好,陈漾没打算过多地逗弄她,抬脚从她身边走过,三两步之外又停下:“还停在哪儿干嘛?”
初妤搓了搓发烫的耳尖,回道:“来了。”
“中午请你吃饭。”
“可以选吗?”初妤眼睛发亮,准备得寸进尺。
“可以,想吃什么?”
初妤顿时雀跃起来。
……
说话声淹没在人群中,两人并肩走过一大片油菜花,太阳渐渐升高,斜挂在蓝天之上,室外变得温暖,晨间的清冷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