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越風嫣看着林萧然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林医生，我是不是，没有别的路了？”

林萧然面色凝重，没有回复她的问题。

“平时她在的时候，你都是怎么熬下来的？”林萧然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抬头问她。

“有时候硬撑，有时候吃一点□□。”越風嫣老实回答。

□□是一种中枢兴奋药，用来治疗嗜睡等病症的。

对于本来就缺觉的人来说，就是以毒攻毒，自伤一千的做法。

“你……这药还是尽量少吃吧！或者你可以暂时和她分开一些距离，或许对你的情况会有改善。”

林萧然作为心理咨询师，其实更多的是需要引导越風嫣自己的情绪表达。

但得知了越風嫣竟然已经到了需要用药来抑制困意的地步，可见她现在的女朋友对于她来说，是一记甜蜜的毒药。

越是靠近，就越是会沾染到更多的毒素，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当与对方全身心交付的时候，彻底毒入骨髓药石无医。

她才难得的，在自己的职业范畴之外，给了这个自己认识了十年的来访者，一些建议。

她知道，爱情对于有些人来说，是甜蜜的糖果，浓郁的巧克力，但对于越風嫣这样背负了很多的人来说，爱情就是穿肠毒药。

她还记得十年前，自己刚看到越風嫣的时候，她的样子。

明明看起来破碎到无法拼凑，却又坚硬到无法触碰她的内心。

林萧然也是用了很长时间，才挖掘出了那些支撑她的坚硬外壳。

就是那一丝牵绊，支撑着她的身体和糟糕的精神。

她的求生欲望很强大，强大到让林萧然不敢置信。

可越是这样，林萧然越是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以往她接触到的案例，大多是像断了的弦，她们无法拼凑记忆，无法缓解情绪。

她们责怪自己，她们选择逃避，她们想要轻生。

越風嫣却是几乎以强势的态度，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以求能尽快恢复到正常生活。

去实现她想要做的事情。

经过两年的治疗，越風嫣这才渐渐恢复到了不影响正常生活的状态。

可林萧然知道，她那故作镇定和刚毅的外壳下，是一颗靠着一丝信念才可以坚持跳动的心。

如今的她，外表看上去仍然一丝不苟，却能感受到她因为这段爱情，被撕开的两种极端。

一边的她，枯槁……空洞……依靠着本能在活动；另一边的她，萌芽……生长……

“我知道了。”

越風嫣得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很多年前，有人告诉她，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但是她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

纵然有再多的艰难，她也在一步一步靠近曾经的噩梦。

如今，林萧然又告诉她，她和郑初年应该分开。

她依旧想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地坚持下去。

“我……不想放弃她……”

林萧然倒是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越風嫣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放弃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依然可以来找我。”

这是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对自己的来访者，最后能说的。

越風嫣表示了感谢，她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她和郑初年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不知道在哪一刻，就会破碎。

只是越風嫣也没有想到，这一刻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她被送进了医院，因为长期缺觉，精神又高度紧张，滥用药物，让她紧绷的神经几乎崩坏。

送她进医院的人，正是郑初年。

她记得，晚上她结束完手里的工作，准备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再次醒来就已经在医院了。

于是，她精心伪造的健康假象，就在这一天，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