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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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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阿婆家住在一楼,进了小区一拐就到,靳斡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在开门前,梁浔张口问:“你和这位婆婆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我该叫什么。”

靳斡动作稍顿,说:“孙阿婆,叫阿婆就行。”

“哦。”

靳斡拧开门声不小,屋里人听见了,从沙发上起身,越过靳斡看去身后的人,自然地把梁浔黑书包放到玄关,笑得和蔼:“这就是小浔吧。”

梁浔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别扭,朝孙阿婆点点头,“婆婆好。”

孙阿婆不乐了,板起脸:“叫什么婆婆,叫奶奶。”

梁浔:“?”

梁浔将目光投到靳斡身上。

靳斡点了点头,梁浔只好重新叫起:“奶奶。”

孙阿婆乐开了花:“这就对了。”

梁浔还没说什么,只感觉自己裤腿被人拨了下,他低头一看,是个橘猫,再一细看,是那个高傲得只给他一个屁股的橘猫。

“不许胡闹。”孙阿婆朝橘猫一板一眼道。

那橘猫瞬间老实了。

靳斡领着梁浔进了客厅说:“别太热情,吓到人。”

孙阿婆瞪了靳斡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天瘫着脸。”

靳斡不说话了,没说要抡起摊脸谁能比过他身边这位。

孙阿婆说完,朝梁浔一笑:“是不是啊,小浔。”

梁浔没什么留恋地点头。

他从来没与这么热情的长辈相处过,内心的情绪全被掀起但又强制压着,感觉哪里都别扭。

而且,他肚子真得好饿啊,要饿晕的那种饿,梁浔只能庆幸他在路上吃了块糖,不至于在这里十分没有脸面的低血糖发作。

好在靳斡察觉他别扭了,给他解围说:“饭菜是不是热一下就好了。”

孙阿婆来气了,“你还有脸说,小浔要来你也不知道以前打声招呼,这个点菜市场都下班了,搞得饭菜都凉了。”

梁浔赶紧说:“不用,不用,我吃什么都行。”

战火转到梁浔这面,孙阿婆凶着他说:“装什么装,靳斡都和我说了,你挑得很,什么姜葱蒜不吃,带着凉气的不吃,茄子豆角干豆腐都不吃,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

梁浔倏忽瞥向靳斡,眼神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杀气。

靳斡丝毫不怀疑是孙阿婆救了他一命。

靳斡最初是不知道梁浔挑食这事,这还是在帮梁浔带了一周早餐后总结出来的,这人嘴挑的离谱。

从食堂道教室这一路,油条包子总会凉点,这人是一点带凉气的食物都不吃,坚决的过分,宁可饿死,也不吃一口。

靳斡站起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我去热菜。”

“你站住。”孙阿婆指着他起身:“你在这陪小浔,我去热。”

靳斡不多说了,知道谁都犟不过老人家,只好照着孙阿婆的吩咐坐下。

孙阿婆走后又从厨房拿出袋水果放在茶几上:“饿了先垫点。”

梁浔这头还没答应,靳斡先一步身后扒拉起袋子,梁浔瞬间闻到一股食物腐烂的恶臭味。

靳斡赶紧把水果袋子合上:“我不是说买的水果赶紧吃吗,不用留。”

孙阿婆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这水果是靳斡上回来买的,只想着留着,一时不察,竟然坏了,顿时过意不去,“我这不是忘了吗!”

靳斡不说话了。

梁浔觉得靳斡应该是被无语到了。

过会儿,靳斡对在厨房忙活的孙阿婆说:“我去扔下。”

“知道咧,知道咧。”

梁浔没动,靳斡直接拉他手腕拽到外面,扔完水果,掏出支烟,点燃后说:“婆婆一直说要见见你,我想着早见完早完事,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这样,你别嫌弃。”

梁浔看着靳斡,忽然偏头短促笑了声,觉得靳斡还真是小题大做。他眼疾手快捞过靳斡快到放到嘴边的烟,掐了撇进垃圾桶,说:“我现在只嫌弃你,别在我面前抽烟。”

靳斡的声音响了起来,近在耳边:“嗯,不抽了。”

两人回去时,孙阿婆饭菜也热好了,饭菜都是现成,做起来也简单,三道菜都是家常,糖醋里脊,土豆烧白菜,青椒炒肉。

梁浔肚子是真的饿了,盛了一碗饭只想立马大吃特吃。

梁浔没和靳斡说过,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去别人还吃饭,没别的原因,就是别扭,哪里都别扭,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蜇他,偏偏还不能动,不能挠,只能忍着,难受死了。

无论是去于曼梅家,还是沈寂为家,都不喜欢。

但这位婆婆给人的感觉真得不像陌生人,就像真得相处了许久,就像是他许久没回家,终于有时间回去了。

啧,这么描述真够矫情的。

梁浔决定不再想这些乱码七糟的事,专心吃饭。

吃到半途,孙阿婆给他夹了块里脊说:“别客气,多吃点,靳斡说这糖醋里脊你是爱吃的。”

梁浔“嗯”着咬下块,听到后半句,偏过头看了眼正专注吃饭的靳斡。

吃过饭,靳斡在厨房收拾碗筷,梁浔陪孙阿婆坐在沙发客厅。

孙阿婆给梁浔拿了带核桃:“靳斡说你喜欢吃这个。”

梁浔不好意思地双手接过:“谢谢。”

孙阿婆在梁浔身旁坐下,橘猫顺势跳到身上,眯着眼睛趴下,孙阿婆给橘猫顺着毛说:“要不你今晚就在这住下吧。”

“嗯?”

孙阿婆把这个字眼当成了拒绝,神神叨叨道:“难不成你想回寝室住,寝室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冷冰冰的,一点人气都没有,也不知道你和靳斡是怎么回事,当初我死活让他在这住下,这人死活不干,差点没把我气死,又不是没有地方。”

梁浔讨好一笑:“是他不懂。”

“可不是吗。”孙阿婆说:“那你懂吗?”

“……”

被套路了,怎么回事?

孙阿婆久久没等到回复,不耐地一拍梁浔手,语气带着点严肃:“怎么?你也不懂了。”

梁浔正思考着怎么糊弄过去,靳斡从厨房里走出来了,梁浔看着靳斡,期待着这人拯救他,结果靳斡直接把他推坑里了:“住下吧。”

“?”

梁浔瞪着靳斡,你玩我呢?

靳斡看着梁浔这幅难得说不出话的模样,觉得好玩的紧,继续说:“这有空房,现在也晚了,再加上这块离一中近,就几步路的功夫,明早还能多睡会。”

“……行吧。”

梁浔没再推拒,人都这么说了,他要是再拒绝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在加上他真的不想回那个门板和门锁一同坏掉的地方了。

最重要的是他在哪里住都一样,也就无所谓去哪了。

靳斡见人答应了,抽出张纸巾擦擦手说:“我先出去一趟。”

梁浔立马说:“你去哪?”

靳斡看了看他。

梁浔登时觉得自己被下降头了,这人去哪怎么也会对婆婆说,他着什么急。

“五六分钟就回来。”靳斡越过梁浔,对着孙阿婆说。

孙阿婆哎呦了声说:“出息了,知道打招呼了。”

靳斡这回没再说话什么,换好鞋拿上钥匙走了。

等人走了,孙阿婆抓着梁浔手说:“你两感情不错。”

梁浔摸不准这话,只模棱两可道:“一般。”

“瞎扯。”孙阿婆盯了他眼,坚决的否认:“这臭小子注孤生的性子,也就带你怎么一个朋友来过。”

梁浔“哦”了声,心里却想着连林其予都没有来过吗?

孙阿婆不知道梁浔在想什么,嚼着核桃咔嚓咔嚓响,自顾自说起来:“还记得我第一次见着臭小子时,恨不得一鞋板子给他拍晕了。”

梁浔被孙阿婆这说话逗得嘴角一翘,毕竟是无所不能的靳哥,所以梁浔还真有点好奇起来靳斡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孙阿婆这么生气。

不多,真得只是一点点好奇。

孙阿婆大概是看出梁浔的好奇了,转过头,点着自个脑袋,追忆起来:“我第一次见到这臭小子,怀疑这人是脑袋摔没了。”

“嗯?”梁浔这回是真的被勾起兴趣了,也跟着挑了块核桃,扔进嘴里:“靳斡他怎么回事?”

“记不清了,好像是这臭小子刚上高一时。”孙阿婆摆摆手,感叹完自己年纪大了,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接着才说:“好像是冬天,这混蛋玩意顶着大雪天——”

孙阿婆顿了顿,随手一指:“就旁边学校和这居民中间有堵墙,那块墙残缺不全,还没个监控,学校大院里的学生就爱在这翻墙。”

梁浔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知道,他上体育课没事就喜欢闲逛,逛过一回。

孙阿婆说:“那天我买完菜,正准备回来,大雪天的路不好走,我抄了个近道,就路过这堵墙,等走进,就听到了许多噼里叭啦声,跟大过年甩鞭炮似的。”

梁浔心一跳,觉得这场景透着几分熟悉之感,果不其然,孙阿婆如他所料般开口了。

“我就上前一看。”孙阿婆说:“看到了这混球,这混球大冬天的跟有泡似的穿着个单衣,头发剃得也短,用你们的话,叫寸什么玩意。”

“寸头。”梁浔提醒说。

“啊,对。就这东西。”孙阿婆继续讲起:“这混球是个混不吝的,大冬天的手里抄着棒子,胳膊上还有老多混着雪的伤口,那血都把雪给染红了,吓人的很。”

梁浔不自觉的搓起手指,想起那天的双桂巷里漆□□仄的窄缝来。

梁浔那点找乐子的好奇突然就没了,转变为烦躁,只是这烦躁中还夹着点吃了柠檬的酸。

曰了。

梁浔骤然回神,这什么破比喻。

手痒,想打人。

孙阿婆没察觉到梁浔心情的变化,还在说:“而且这混球对面站着不少人,这帮人,啧,跟老旧香港港片里的□□似的。”

这颗柠檬还是个没熟的柠檬,更酸了。

梁浔手更痒了。

如果靳斡在就好了,就可以找他干一架了。

孙阿婆说着,音量不自觉得沉闷下来,像条没有任何起伏的直线。

“这混球是个厉害的,对面那么多人也不怵,抹掉嘴角的血,朝对面那帮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帮人一起上了。”

孙阿婆笑了下,但没笑意,只道:“按照电视剧里演的,估计是些放狠话之类嚣张的话。”

梁浔不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但听到孙阿婆的描述,大脑不受控制的幻想出当时那幕。

照孙阿婆如此说来,高一的靳斡应当没现在如此的沉稳内敛,或者说是淡漠冷静,会情绪外泄,会嚣张跋扈,会扛着棒子拼尽全力对那些如同双桂巷晦暗缝隙中的人拳拳到肉。

是雪天,也许是正在下,也许是雪停了,但一定是带着夺目的红,这时还是寸头的靳斡背后一定是那堵残骸剥落的墙。

梁浔嘴角翘起一丝,终于确认了他今晚不是貌似窥探到靳斡一角,而是实实在在真实深刻地窥探到了。

“这人是个疯子,还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孙阿婆感慨道:“那面有五六个人,但应当是顾忌这伤了这混球,可这混球没顾忌,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穿着单衣在雪地里滚了一身。”

孙阿婆哑声说:“我看着都吓人,但这混球是真不怕。”

“那之后呢。”梁浔看着孙阿婆,追问说:“赢了吗?”

“赢了。”孙阿婆肯定道:“就着打法,要是不赢才是奇怪。”

“赢了后,这混球把棒子一撇,一身冒血的伤口都没管,也没想着去医院处理下,翻过墙就想回校,也不知道着什么急。”

“奶奶,你确定是高一吗?”梁浔急切问道,连称呼都没顾得上。

孙阿婆本来不确定,但也许是被梁浔的语气刺激到了,忽然间就可以肯定了:“是高一。”

梁浔讪讪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他猜的对不对。

但他是真切得想到了靳斡高一时的成绩。

那七百多分的成绩。

“之后呢。”

“之后?这混球就遭报应了呗。”孙阿婆说:“这混球刚跳到那墙头上,就晕倒了,从后面直直倒下来了。”

“我是个害怕的,但看着孩子也是可怜,想着看看别冻死了。结果一碰上着孩子,我都吓了跳,这体温都可以烤鸡蛋了,只好拖拽着把人带回家了,一量体温都升到四十多度了,我又赶紧叫了社区医生,打了猛药,这混球烧才下去。”

“为什么我怀疑这混球摔傻了脑袋。”孙阿婆自说自话:“因为这药打到一半,人就醒了,自个给自个拔了针,搞得血呼啦的,我正在厨房,听到动静赶紧拦着这傻子。”

“结果这混蛋玩意跟耳聋似的,我说什么那是都不回,只一个劲的说我要回校上课。”

听闻此话,梁浔终于确认自己猜中了。

这回梁浔不再是暴躁了,只是单纯的难受,哪里都难受,犹豫是胸腔,跟有人在拽着拉扯着似的。

梁浔考虑这要不要自己给自己胸腔上来一拳。

孙阿婆没觉察,又说:“我一听就来气了,手里的锅铲恨不得拍在这人脑袋上,将这人脑袋里的水给倒出来。”

梁浔试探道:“那……靳斡他走了吗?”

“走了。”孙阿婆说:混球是个人驴脾气,拦都拦不住,连个招呼都没打都走了,事后,他买了点水果不请自来,给我打了声招呼,道了谢。”

“可是个人就有脾气。”孙阿婆哼声说:“现在知道听我讲话,晚喽,我开始装听不见了,但这混球不仅是个倔驴还是个犟种,我不说话他就隔三差五的来,后来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我是个留守老人,来得更勤了,我一看没招了,只好应了他的话,这么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我会留他吃饭,他也经常给我买各种吃得,我看出他是个自己挣钱的,告诉他不用买,这会就又聋了,不听喽。”

孙阿婆又“哼”了声,跟小孩子不讲理似的:“也不知道图欲个啥。”

梁浔笑了笑,也许是图身边有个人。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他不是靳斡,不可能说。

孙阿婆不知不觉中将目光中虚空的某一点移到梁浔身上,眼神柔和夹着些许道不明的情绪。

“这混球是个注孤生,独来独往惯了,没见过身边有什么人,我时常对他说可以带朋友一起来,可这混球要么闭口不谈要么转移话题,这我哪能看不明白,他这是没朋友。”

“我叫他臭小子,混球,是个混不吝,注孤生,但也都两年了,虽然不是个亲的,但和亲的差不多,我那些儿子孙子在外面有跟没有差不多,也就有个他,现在想起来……”孙阿婆摸了下眼角:“幸好我把这人给捡回来了。”

“而且,这混球长得冷心冷肺的,心却是个软乎的。”孙阿婆点着橘猫鼻子,目光落在电视柜上的那个与橘猫相似的羊毛毡上。

梁浔跟着孙阿婆一同望去,“这是?”

孙阿婆朝他摇摇头说,顺着身上这只橘猫说:“不是这只的,是这只的妈妈。”

“小橘猫的妈妈去世了。”孙阿婆说:“它妈妈陪了我好几年,那段时间我有点难过,这小子看见了,一声不吭的给我做了个这么玩意,也不知道看起来这么冷硬的大小伙子是怎么给我戳出来的。”

梁浔视线依旧在电视柜上的羊毛毡上,羊毛毡不算小,比这只高傲的橘猫还大,模样栩栩如生,估计是等比例复制。

梁浔不知为何,幻想出靳斡在课上不好好学习,拿着针一点点戳的画面来。

还挺有意思的。

“算了,不说这些个糟心事了。”孙阿婆又笑了说:“这臭小子把你给带回来了。”

梁浔不发一言,陷入片刻的怔忪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着头应着。

他和靳斡是室友,是即将结束关系的同桌,但是不是朋友,他还真有点说不清。

不过……应该是吧。

毕竟他们互相窥探到了彼此的一角。

好像只有朋友才会这么做。

梁浔正胡思乱想着,开门声响了,梁浔坐在沙发上,刚落在孙阿婆身上的目光不应而期许的转移到进门的靳斡身上。

靳斡头发长了不少,已经不是盖不住头皮的寸头,是黑漆浓厚的,穿的也不是单衣,是黑色外套,更学会了收敛情绪,不再外露。

靳斡被梁浔这双收着情绪的眼睛看得有些失神,走进几步到梁浔身边:“怎么了?”

“没事。”

梁浔这样说,又在心里又悄悄加上了主语。

小可怜儿。

和他一样的小可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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