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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仙人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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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众人却都倒地叩头哀求道:“仙师快出手!”

“仙师快救救我们!”

“仙师快惩治了这妖孽,万不可惹怒上苍。”

仙师听足了呼声,这才缓缓起身,摆手示意道:“你等退下。”

只这一句,村民们便马上住了手,仿若潮水一般退去了,退至高台之下跪在地面上,静静等着仙师一展身手。

仙师走至鼓前,看着鹿鸣,开始一下又一下地击鼓,鼓声从小渐渐变大,一声比一声沉重,鹿鸣只觉得耳边仿佛有人在痛苦地嘶叫着,声音凄厉,动摇心魄,而自己的心跳也一下一下慌张起来,她松开三妹,单手捏诀,那鞭子骤然变得炽热起来,鞭身透着黑红的光芒。

她心中憋气,扬手对着仙师就是狠狠一鞭,仙师不闪不避,李仙长同另三个仙长却一跃而起,举棒迎上鹿鸣,棒子一触到长鞭便发出“嗤嗤”的声响来,燎出一道道沟壑。

鹿鸣回身对着李仙长又是一鞭,李仙长举棒相迎,只听“嗤啦”一声,李仙长手中大棒被长鞭重击,断作两截,鞭尾回卷,缠上了李仙长的脖子,又是“嗤啦”一声,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李仙长的脖子瞬间血肉模糊,筋骨尽断,他扑通一声倒在了高台之上。

此时马上有两名弟子上前来补上李仙长的位子,加入战团,此后每每或死或重伤一人,即刻便有两名新人补上,由此渐渐形成一个大包围圈,将鹿鸣围在其中。

而在仙师的鼓声下空中渐渐凝出一道黑气,那黑气裹挟着尖利的嘶叫声不断对鹿鸣冲扑,鹿鸣捏了个诀,瞬间化出十几只手臂来,同众人不断打斗,同时“轰”地一声,她的鞭子上腾出一道红色火焰来,变得比之前更加炽热滚烫,凡是靠近便如同被烙过一般,皮开肉绽。

仙师须发皆张,愈加用力擂着鼓,天空中竟出现一道道虚影,无数黑气一圈圈地绕着鹿鸣打转,那黑气中裹满了怨念,带着哭泣咒骂的嘶叫声以及深重的恨意,像是要将人拖进地狱之中。

鹿鸣打了个寒战,尽管她的鞭子舞起之时可稍驱散这些黑气,但鞭风过尽它们便又聚拢来,重新扑上面来。加之又有多人加入战团,不断以大棒围攻,鹿鸣左支右绌,渐落竟落下风,这时她骤然想起,明心已被李仙长支走多时,此刻还未现身,而丁牧也毫无消息,不由叫道:“你们将我同伴骗到哪里去了?”

众弟子占了上风,心情大好,一面不紧不慢地围攻着鹿鸣一面笑道:“你那小和尚被我家仙师看中,做了仙师的血源,而那一个无用的,早被我等炖做了一锅肉汤!”

鹿鸣心中一急,手中露了破绽,被一棒打在手上,吃痛中几乎撒开了手中长鞭。

危急关头,鹿鸣取下颈中项圈,道了声:“去!”那项圈骤然在空中变得十分巨大,滴溜溜转着闪烁金光,接着在一阵嗡嗡声中向着一众仙师子弟砸去,众人挥棒格挡竟被砸得跪倒在地,个个口中叫道:“好宝贝!”

鹿鸣收拢长鞭,整理了起身道:“自然是好宝贝,打得死你们,便更好了。”

这边项圈打得众弟子手忙脚乱,那边鹿鸣冷冷道:“仙师,我们要好好算一算账了。”

此时只听得一片破空之声,空中数支金箭袭来,“噗噗噗”几声,仙师的几位弟子应声而倒,接着又是一片破空之声,鹿鸣循声望去,只见明心立在远处,数支金箭一起搭在弓上,又是一片破空之声,仙师的众弟子纷纷应箭而倒。

鹿鸣心下稍安,招手收回了项圈,戴入脖颈中,那项圈又化作不大不小刚刚好的样子稳稳落在鹿鸣颈项之上。

明心大步奔上了高台,立在最高处宣了声佛号,台下百姓都惊呆了。

鹿鸣道:“来得正好,小师父,不如我们今天便破一破杀戒?”

明心道:“你好好看看,他们并不是人。”

鹿鸣低头看去,只见被金箭射伤之人倒在台上,竟渐渐化出了原形,原来是一群通体黑色毛发、形容极似人的黑猿。

明心道:“它们本就与人相类似,修炼成人后便极其难以察觉,加之它们常常浸浴汤泉,净化了筋骨,竟蒙蔽我等多时,以致今日方才发现它们的真面目。”

看着地面上众黑猿渐渐消失了身影,鹿鸣扬鞭指向那仙师:“这位仙师,不如你来同我们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那仙师叹口气,回转身来躬身求道:“仙子饶命,我乃是一只年老体衰的老猿,被他们众人胁迫了,勉强坐得仙师之位,实在也没有什么本领,混一混日子罢了。况我甚少出门,并未做过什么恶事,仙子怜悯我一把年纪,”说着他竟抹起泪来,“一把年纪还被他们逼迫,若我不做仙师便要被他们撕咬,扔出仙人谷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仙师略一动作,便化身成了一只老年黑猿,只见它如同人一般立起身来,看上去身高丈余,身材雄壮,满身黑皮,头上皮毛略显稀疏,它那黑溜溜的圆眼睛带着几分祈求望着鹿鸣。

台下众人眼见着无比敬仰的仙师变作了这副模样,爆发出一阵混合了讶异和惊惧的声响。

鹿鸣望着台下诸人,手指老猿厉声道:“你们看见了么?它是妖!是妖!是妖!你们竟为妖所惑多年,甘愿作牛作马,甚至献上亲生儿女,你们何等糊涂!”

台下哗然一片,良久,一个老妇趴在地上哭喊道:“我的女儿!”

老猿四下看看,口中说道:“我,我可帮你们放了她。”说着便走到三妹身旁,以利爪划开了绑缚,三妹的尸身便软软地往地面上倒去,鹿鸣伸手去扶,老猿瞅准此时,突然抽出两把白色鼓槌来,大力向鹿鸣面上砸来。

鹿鸣双手扶着三妹,情急抽不开手,明心一个闪身护在她面前,举起双臂格挡,只听“当”的一声,老猿手中鼓槌被挡开来,明心也登登登后退了几步,双臂渗血,老猿嘿嘿一笑,扬起双臂,它手中那双哪里是鼓槌,分明是两根人的大腿骨。

老猿向鹿鸣道:“若是我的神鼓绷了新鼓面,哪里容你们有还击之力?可惜了我那好皮子是用不成了,用你来做想是也勉强。”举起双臂又向鹿鸣挥去,鹿鸣正要招架,明心不等他到跟前,早就取下长弓,飞身而上,挥弓套住老猿的颈项,弓弦在它喉间重重一勒,老猿丢下鼓槌去扒弓弦,鹿鸣腾出手挥鞭绕住老猿一脚,猛一发力,将老猿甩脱地面,明心也就势借力一甩,老猿身体被甩入半空。

就在此时,斜刺里冲出一个巨大黑影,悄无声息向着老猿尚在半空的身影扑了过去。

鹿鸣叫道:“不好,它要逃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黑影径自扑到老猿身旁,狠狠长大嘴,一口正咬住那老猿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颈骨碎断,那老猿的脖颈被咬了个对穿,鲜血喷了有两丈高,台下众人惊慌地叫喊着,四散奔逃。

那黑影落在台面上,正是前日所见那头灰狼,灰狼重重喘息着,喉中不时发出一阵闷闷的吼声,他眼中寒光闪耀,口中沥沥滴着血,尽管老猿已不再挣扎,它仍紧紧咬住晃动着脑袋不肯丢口。

鹿鸣警惕地提起了鞭子,明心伸手挡住道:“无妨,我之前落入圈套,正是这些小妖与我一同对敌,才得以顺利脱身,如今我都已放它们自由了。”

鹿鸣这才看到明心身上衣衫俱已破破烂烂,更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不知他究竟落入怎样的圈套了。

明心上前去,在灰狼头上拍了拍,那灰狼喉间咕噜噜的低吼声渐渐小了,良久它才松了口,卧在一旁休息,顷刻又化作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确认了仙师确实已死,便冲着明心点了点头,回身跃下高台,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此时,天上风云骤起,狂风大作,“轰隆隆”一阵雷声乍起,几道闪电刺得人睁不开眼,原来是天雷劈中了极乐园中树木,不多时园内便燃起了熊熊的火光,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整个极乐园渐渐淹没于火海中。

鹿鸣与明心忙起身去寻丁牧,此时仙人谷内几乎已不见了黑猿妖,只剩零散几个未走的小妖在火中四散奔逃,鹿鸣看着颓倒的建筑和零落的血迹,估摸着刚才此处也是一场混战。

两人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露天的角落找到了丁牧,他此时被结结实实捆在一根粗壮的树木中间,横吊在一堆柴火之上,只要引燃柴火,他便可被烤得滚瓜流油了。

此情此景,鹿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丁牧哼哼道:“萧世妹,你们这才来?再晚些来,你们便只得在此立一个碑,上书:‘丁牧烤熟于此处’了。”

明心将他从横木上解下来,问道:“你怎么被绑在这里?”

丁牧边揉麻木的胳膊腿边道:“我也不知,之前还在汤池里泡着,不过多吃了几颗果子,醒来便被绑在此处了,叫也无人应,莫不是此地果子不准人吃?”

鹿鸣笑道:“说得正是,兴许怪我二人偷吃了果子才有此劫。”

三人离了极乐园,那极乐园烧了半夜,直化作一片焦土,天亮时天上开始落雨,那火才渐渐熄灭了。

三人埋葬了三妹,放出了极乐园中一众或为奴婢或为姬妾的女子小童,又将饱受折磨的小妖引出仙人谷外,最后看一眼成为灰烬的极乐园,收拾行装离开了仙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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