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佘啊……”
“佘组长，醒醒。”
“佘导！”
佘奕书揉了揉眉心，睁开眼，从休息区的沙发上坐起。他的面前围了一群人，三组的，二组的，资料组的，全都眼巴巴的瞅着他。
还有王老和他那个总是恶狠狠瞪他们的小助理，也站在稍远的地方探头探脑。
“……”
“什么事？”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佘奕书抬眼，满身被吵醒后的低气压。
“一个一个来。”
杀……杀气？
众人噤声。
三组组长抢先开口。
“0012号志愿者的精神力再次与我们建立了短暂链接，数据显示他的精神海情况比上次还要糟糕，你们组的那个小姑娘，下次和你们建立通话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你帮我问问情况，如果有问题我们这边得立刻把人拉回来。”
佘奕书吝啬的小幅度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三组组长说完就走，他那边最近也忙。
二组组员上前，“丁三十七位面的志愿者，是否进入强制拉回倒计时？”
丁三十七位面的志愿者就是那个完全不联系实验组自己在异世界乱撞的神人。
“数值稳定吗？”
“已经保持同频十二个系统时以上。”
佘奕书接过研究员递过来的数据看了两眼，又递回去，“按流程走，不要离人。”
“丁系列的其它志愿者也做好强制拉回的准备。”
“明白。”
佘奕书，“下一个。”
这次是资料组的大佬们，biu的发来一个资料包。
“你们那边的小姑娘要的秦国发展规划，包括教育，医疗，官僚体系与选拔，国家继承人培养方略，军事发展，律法的基本框架和民生基本结构七个方面，都是根据该位面的实际情况具体分析后给出的一些建议，给你发过去了，到时候你直接发给她。”
说话的是一位历史领域内十分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旁边还站了一位心理学大佬，佘奕书好歹是端正了点态度，给了个好一些些的脸色。
“好，辛苦了。”
老前辈们客气了两句，和等在一旁的王老一道溜溜哒哒离开。
周围终于清净了，佘奕书长出一口气，再次倒在沙发上，闭上眼按太阳穴。
丙系列同类倾向位面内，1326的进度最快，此前基本稳定在80以上，只是之前的精神海紊乱太突然了，负责跟进的研究员还以为沐暖又在玩儿花活，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断联了好长一段时间。
一人疏忽，全组加班。
好容易从断联前的那一点点数据里挖出原因——外力干预后开启了精神海自我封闭的保护机制，导致数据传输被迫中断。
还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在此期间期间，还有丁系列那边的志愿者进度突然突飞猛进，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交替观察，数据分析报告出了一大堆。
佘奕书作为组长，为防止意外发生全程跟进，已经很久没睡过囫囵觉了。
同质位面只要有一个引导成功，收束力就能将其它相同倾向的衍生世界一并拽过去。
佘奕书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拟出来的无垠星海。
只要将■■数值缩小到一定范围，主动权就会重新回到星盟手中。
……
乌云密布，周围能见度不高，一个巨大的阴影，就停在距离沐暖不远的更高处，黑漆漆的看不真切。
沐暖精神海不稳定，没开感知，这会儿光用看的根本看不清那是个啥。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对面没反应，于是又走一步。
一道闪电刚好再次劈向山头，带来的光有一瞬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也包括那个黑漆漆的大块头。
借着光看清了大块头是什么的沐暖：……
行了，不用试探了。
沐暖举步走过去。
离得近了，那庞然大物的轮廓内里越来越清晰。
中间是个人，坐在一颗树的树杈上，身上的青衫吸饱了雨水，湿答答的耷拉着，肩膀上披着用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大树叶子扎在一起做的简易披风。
外圈是一条鱼，可眼熟，上半身被里面的人抗在肩上，鱼尾在树杈边搭着，闭着眼，睡的很香的样子，头上也顶着大树叶子做的造型古怪的帽子。
沐暖走到树下，看着树杈上的人，眨眨眼。
树杈上的人无声的看着她接近，见她眨眼，也跟着眨眼。
沐暖歪头，那人也歪头。
沐暖：……
她抬起右手，挥了挥。
那人也抬右手，但没来得及挥。肩膀上趴着的陵鱼上半身因为这一动滑了下去，那人条件反射要去捞，结果搭在树枝上的鱼尾也跟着滑，尾巴上的鱼鳍pia的扫在他的脸上，捞鱼的手一僵。
眼看着陵鱼就要掉地上，那人终于从树杈上翻下来，用巧劲将鱼接住了，再轻轻放在地上。
之后幽怨的看沐暖。
“小神女学坏了。”
沐暖笑眯眯，“谬赞。”
嘁——
树上跳下来的人抬手扯掉自己上唇上黏着的半掉不掉的假胡子，伸了个懒腰。
“你来的正好，雨下不了多久，再等一会儿，咱们就上山。”
这个人，正是徐福。
另一边，郢都。
事情终于结束，来不及原地回味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变故，大约在建造时偷工减料过的地下室估计是因为之前那段震动伤到了建设者仅存的良心，剩下的构件无法继续支撑空间延续，开使了小面积的塌陷。
看架势，很有可能塌着塌着，就塌成大面积了。
几人不敢耽搁，赶忙往外走。
开阳扛起晕倒的扶苏，子房搀着半残的熙沢，跌跌撞撞穿过狭窄漆黑的通道，钻出祭台，来到阳光下。
开阳将扶苏放下，让他靠在祭台边继续睡，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几粒黑乎乎还有些怪味儿的药丸子塞到扶苏嘴里，想了想匀出一粒给子房递过去。
扶苏手上草草系着的手帕早就在行动间蹭掉了，他那一刀割的可深，后来开阳用灵气抹了一把勉强止血，这会儿吃了药，开始肉眼可见的快速愈合。
子房看见这一幕，对着开阳摇摇头。
“不必，给他吧。”
他正扶着熙沢坐下，这人七窍流血的模样实在骇人，这会儿眼角还在往外渗血，闭着眼脸色铁青，身上又凉飕飕的，如果不是还能动，还在喘气，看起来跟已经噶了没什么区别。
“他吃了没用，”开阳将药丸子塞子房手里，“这是你的，蜃气侵蚀可不是小事，赶紧吃了，再去吐一吐。”
“你身上颇有清正之气，又文气斐然，倒是个修习术法的好苗子，可惜年纪有些大了……”开阳一边给熙沢把脉一边叨叨，“不过以你的资质，年纪大些倒也没什么，既然不融于常世，不若来太一门。”
子房闻言一愣，看向开阳。
开阳正戳熙沢，“我得给你包脖子，把布给我。”
熙沢头疼的要裂，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睁眼，听到话微微动了动手指，手中出现一卷用不知名的干枯草叶扎着的布。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布，是老头子给他的封印之一，上面全是用太一门内祖传的灵泉水写的符文。
开阳接过，开始一圈一圈往熙沢脖子上缠，又对子房补了两句。
“你是叫子房吧？小神女和我提过你。”
“考虑考虑，太一门很不错的。”
子房：……
祭台附近可安静，一个活人也没……
嗯？等等。
那是……
稍远处，两个手脚被捆着的人，正耸动身体扭来扭去的往远处爬。
艰难的蠕动半天，爬出去一眯眯距离。
子房：……
他示意开阳看过去。
开阳结束手头的工作，探头去看。
……
“啊。”
他站起来，小跑过去一手一个把人提回来。
放往常顺手的事，这会儿回来把人往地上一丢就开始喘气，累的。他虽没外伤，但消耗极大，反噬严重也不好再施术法。
地上的两人又挣扎着往远处蠕动。
熙沢不知什么时候摸过去，一屁股坐在大的那个背上，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被坐的人挣扎半天，愣是被定在原地一样纹丝不动。
开阳有样学样，将昏迷中的扶苏捞起来放在另一个小的的背上。
子房：……
这两人，正是之前被绑住打晕丢在祭台的新王与旧王唯一留存的儿（大概）。
移开目光不去看扶苏此时狼狈的模样，子房问道，“他们这是……”
“此地封成，蜃气消散，封印所在地是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这些人体内大约都有子蛊……子虫？复制体？”开阳原地坐下，“总之，清澄的力量是它们的天敌，在没有母……虫控制的情况下，逃离是本能。”
开阳出地下室前把那块奇怪的石头一并塞到了木剑旁边的来着。
子房立刻明白周围为何如此安静——大部分人体内有虫，都跑了，少部分没虫的看别人跑，也就跟着跑了。
他垂眸，半晌，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么些日子颠沛流离，见了太多荒唐事，光怪陆离。
“在下曾问过神女，为何是秦。”
开阳闻言，看他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