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既然不是敌人，就没必要兵戈相见。托了骑士的福，褪色者顺利地从一具学院魔法师的尸体上搜刮到了一把辉石钥匙。

“是嘛，原来是这样……”飞龙听完了骑士的解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东西拿到了吗？”骑士见褪色者走回来，询问道。

“已经拿到了。”褪色者展示了手中的辉石钥匙，淡蓝色的辉石闪耀着微弱的星光，“没想到先生您居然还认识飞龙。”

“他是冰龙玻列琉斯，原本居住在雪山的结冰湖。因为感应到我用了冰龙的祷告，所以才从雪山上下来。”骑士正式介绍这头飞龙，“他是我在雪山上的……算是朋友，授予我冰龙的冷气。”

“原来是这样……”褪色者啧啧称赞，她抬头观赏着眼前这头庞然大物，忽略了骑士语气里的古怪，“咦，那亚基尔湖的飞龙不见了是跟冰龙有关系吗？”她想起那时候湖面上还下了雪来着。

“赶跑亚基尔那个臭弟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当然我也不是为了找亚基尔的麻烦才飞过去的。”玻列琉斯自得地说道，他对自己的实力似乎相当自信，“不止是亚基尔，还有这边的史玛拉格——这家伙吃了太多的魔法师，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是为了寻找埋葬先生的地方吗？”褪色者问道，“这么说来，先生的遗骸是你给埋的？”

“小东西你知道这事？”玻列琉斯这才注意到褪色者，个头比骑士还要矮小。若褪色者不出声，他还真不会注意到这个小个子，“确实是我把他埋在亚基尔湖那边的……当然那时候那片湖还不叫亚基尔湖，臭弟弟还没出生呢！”

“可你不是住在雪山上吗？怎么会知道这么远的事呢？”褪色者还是疑惑。

“寒气是冰龙的龙息，是龙生命的一部分。玻列琉斯授予我寒气，自然就能感应到我的生死。我死了，龙息自然就会回归到他的体内……”骑士说到这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随后低沉地说道：“我以为你会把龙息收回去，然后把我的遗骸吃掉……就像当初定下的一样。”

“那时候就觉得把你吃掉怪可怜的，所以找了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把你埋了。”玻列琉斯摊了摊作为手的膜翼，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可能是寒气才让你的尸体没有腐坏，最后还有机会站起来呢。”

“……”骑士也不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听着冰龙久别重逢喜悦的语气，想来不是坏事。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玻列琉斯一副闲得无聊的姿态。

“重整交界地的秩序，帮助褪色者夺得法环。”骑士说道。

“听起来怪无聊的。”玻列琉斯的喉咙里发出一阵类似笑声的呼噜声，“不过正好我也闲得无聊，可以陪你们一起走走。”

“真的可以吗？”褪色者闻言顿感惊喜，“这样的话，我们的优势岂不是会变得很大？”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对此抱有太多指望。”骑士毫不含糊地泼冷水，“首先魔法学院你就不能指望大块头能钻进去。”

“啊，这……”褪色者确实没想到这一茬。

“喂，不要一来就灭我的威风嘛，至少我还把史玛拉格这个臭弟弟给赶走了不是？”玻列琉斯给自己找补。

“就是嘛，多一个队友总归是好的！”褪色者连连点头附和。

冰龙当然不像骑士泼冷水的那样没用，相反交界地上几乎没有几个可以与飞龙匹敌的对手。只要遇上了，就只有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骸，比如说学院门口的杜鹃骑士守卫的阵地。

冰龙一击脚踏就把一辆喷火车给踩爆，根本不给对手喷火的机会。当营地里的战士们发现冰龙的踪迹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冰龙全方位无死角的龙吼，龙吼卷起了可怖的寒气，几乎是瞬间就能夺走敌人们的热量，把他们冻成一具一具冰雕。

“太可怕了……”幸好刚才不用和冰龙战斗，不然整片湖区都要遭殃了。褪色者因为怕冷而躲在骑士背后，贴着温暖厚重的披风才稍微暖和一点。

“怎么样，我也不像你说得那么没用嘛~”轻松地收拾掉了拦路的敌营，玻列琉斯得意地仰首。

“我们要进魔法学院，你也一起吗？”骑士故意不接对方的茬。

“那鸟窝一样的地方我才不进去！”玻列琉斯嫌弃地说道。

“你看，我就说他没用吧？”这话是冲着褪色者说的。

“……”褪色者一言都不敢发。

两人利用辉石钥匙通过了魔法的结界，到达学院的正门。

“咦，这里和门外看到的景色完全不一样……是魔法结界让空间扭曲了吗？”褪色者走到一侧的围栏前，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已经是上层了。从这条大桥的出口出去的话，应该可以通过彼鲁姆大道到达大升降梯的位置了。”骑士看着正门前的另一条路，说道。

“在上去之前，我们要不要把周围探索一下？”褪色者觉得既然是魔法学院，肯定会藏着一些外面没有的东西。

“……随你。”如果拒绝的话，你也一定会念念不忘的。骑士腹诽道。

如果不用辉石钥匙触发结界的魔法，是可以直接通过到达学院封闭的尽头。在其中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上，居然还住着一群狼。群狼在发现入侵者的时候像两人发起了攻击，不过褪色者现在魔法水平，用辉石弯弧可以轻松地一对多，群狼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如果有机会，还是买一个驱兽火把好了，比较省事。”这一次骑士没有出刀，看着地上群狼的尸体，不知是否心有不忍。

“哦。”褪色者有听说过这个东西，她之前也想做一个。但这种火把所用的驱兽的香料是流浪商人的秘藏之宝，寻常的办法完全无法调制出来，只能找这些商人们买。但目前为止，褪色者还没有看到哪个商人有卖它。

往前走了几步，褪色者意外发现篝火的黑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流浪商人！

“哇哦，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想要什么？”流浪商人的语气完全没有惊讶的意思，好像褪色者来到这里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你躲在这里真的能做生意吗？”褪色者挑着商品，疑惑道。

“这世道太乱，生意不好做啊。”商人呵呵一笑，自在地说道，“索性就躲在这里，清静还很安全。”

“……也是。”褪色者也无法判断这样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好，她购买了一份制作笔记和两把石剑钥匙，其它的东西她不怎么感兴趣。

“多谢惠顾，祝你旅途愉快~”能做成买卖，商人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愉快了。

“那份笔记和平常的笔记不太一样。”骑士说道。

“嗯，是与圣女托丽娜有关的制作笔记。”褪色者翻动着精致小巧的笔记，和寻常笔记不同，纸页上熏染了一股让人舒缓精神的香气，和托丽娜睡莲的香气完全一样，“先生知道圣女托丽娜吗？传说中她可以带来安眠和美梦。”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骑士摇头。

“是嘛……”褪色者对此感到遗憾。关于这个带来安眠的圣女的事迹，褪色者还是听过一些的，但流传于世的故事太过虚幻，也不知是否是传说的人夸大其词了。

骑士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拦住褪色者前进的步伐。褪色者见状止住了脚步，却也疑惑地看着骑士。

顿时，龙的咆哮响起，骑士的身上骤然闪现出冰龙的剪影，一股恐怖的冻气由虚幻的龙首喷出，飞向了城门上的某处。

褪色者只听见一阵冰花炸裂的声音，就有一个东西从城墙上掉下来。

“这是……猎犬骑士？”冰龙的冻气非同凡响，褪色者哆嗦着身体凑近尸体查看，“猎犬骑士为什么要像蜘蛛一样趴在墙上呢？”

“可能是要守护什么东西吧？”骑士看到了墙角边坐着的一具尸体，他走过去搜索了一番，摸到了一个造型精致的瓶子，“这是什么？星星泪滴？”

“听说是来自星空的秘宝，之前我也只是听说过名字，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褪色者从骑士手上接过精致的小瓶子，里面摇曳蓝灰色的透明液体，“但这个东西的作用是什么我还不得而知，只能有机会找人打听一下了。”

重新回到正门的位置，两人又去探索大桥的一端。大桥的桥面已经断裂成了十数段，想要从这里走到大门处是不可能了，比较让人在意的则是地面上的血红色的符文——

“……血指猎人尤拉？”褪色者想起那位在蒙流洞窟附近追杀“血指”的、戴着奇异斗笠的武士，“难道这边还有血指出没？”

“你要是感兴趣，就去看看。尤拉的武艺还是不错的，只要你不乱来，他是不会让你受伤的。”

“……什么叫作‘我不乱来’？”褪色者满头黑线，“难道我经常乱来吗？”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骑士耸了耸肩，捉弄似的说道。

“……”(〃＞皿＜)可恶啊！

尤拉那边的战斗确实如骑士猜想的那样，完全吸引住了敌方的注意力。“血指”鸦山甚至连褪色者的出现都没有注意到就连续吃了两发岩石球。鸦山被打出硬直，尤拉便趁此机会将敌人斩杀。

尤拉将太刀长牙收入剑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来刚才的战斗相当激烈，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血指猎人也无法轻松应付。

“该死的虫子，越来越痛……”尤拉的语气听起来相当痛苦。

“你没事吧？”褪色者上前询问，“要不要喝一口圣杯瓶？”

“不需要圣杯瓶，对这些‘虫子’没有用的……”尤拉拒绝了来自褪色者的好意，“多谢你的帮助，那个血指很棘手，不过最后还是干掉他了。”

“你还要继续追杀‘血指’吗？你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褪色者有些忧心地问道。

“老夫的时间所剩不多，想在剩余的时间里赶紧找到‘纯紫血指’艾琉诺拉……没错，我这一路下来就是为了寻找她的踪迹。”尤拉毫不避讳地提及自己的目的，“她是最具威胁的血指，追杀她的人前赴后继，但多数人也都死去。她现在为咒血痴狂，所以你要是遇到她就赶紧逃走，切勿恋战。这算是我对你的忠告。”

“好的，谢谢你。”褪色者不觉得自己会有机会遇到这位武痴，但对方出于好意，她还是向对方道了谢。

“既然如此，你就赶快回去吧，希望我们能够有缘再见。”尤拉的身体虚弱，说完刚才的一番话已是极限，他现在急需休整一番。

“有缘再见。”褪色者没有多逗留，用了断指刀返回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