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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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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丫头……”

这可吓坏俞百川,手忙脚乱腾出一只手捂住元晟的嘴巴,费劲将其往门口拖去。

江婉莹有一夕失神,凝着元晟的背影。

在元府的八年,除去元晟出征三年未在家中。二人朝夕相处五载,也曾有过欢声笑语。

手上一暖,她回神低眸看去。

萧景飏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仿若在提醒她如今的身份一般。

江婉莹不知该说什么,莫名有一些伤感。

郝守信领着宫人进来撤膳,萧景飏却说酒醉要午憩。

江婉莹挽着萧景飏,回到寢殿。

二人坐在床沿,萧景飏抱住她,有些捏酸吃醋道:“阿莹,你是我的人。”

江婉莹没有吱声不回应。

半晌,避开萧景飏落下的唇,怅然不乐道:“陛下,妾方才来了月事,不能侍寝。”

萧景飏的唇骤然停在她的唇角,半信半疑反问道:“当真?”

江婉莹浑身无力,腹间如坠冰窖,将头贴向萧景飏的胸膛,撒娇道: “是真的,陛下若不信,大可去问夏尚仪。陛下,我有些冷。”

已是五月微微燥热,她怎会觉得冷。

萧景飏立即喊道:“来人啊,宣言御医。”

江婉莹阻止道:“陛下,不必兴师动众请御医。今日不是方请过张御医瞧过,我的身子无碍。”

门外夏尚仪已应声,着人去传言御医来此。

萧景飏却道:“朕信不过张御医,待言御医瞧过再说。”

江婉莹怔怔出神,也不知这份帝王的温情能有多久。

“你可是心中仍有元晟?”萧景飏还是介意,方才江婉莹因为元晟而郁郁不乐。

江婉莹摇首,如是回道:“若我说没有半分情意,想必陛下也不会信。主仆之情还是有的。”

萧景飏并不满意这个回答,追问道: “朕问的是,你喜欢他吗?”

江婉莹毫不迟疑,坚定摇摇头,笑道:“我对元将军,没有男女之情。”

萧景飏唇角扬起,低唇印在她柔软的唇上。

江婉莹闭上眼眸,萧景飏却移开了唇,一本正经道:“你对朕呢?可有男女之情?”

江婉莹不敢睁眼,放任自己的心意流出,娇羞回道:“有。”

即便江婉莹此刻是在做戏迎合自己,他也不想计较这话的真真假假。心花怒放权当是真话,又低头与之耳鬓厮磨。

不久,言御医应召而来。

诊了脉,确定江婉莹只是月事引起的血虚。张御医所开的补药有益无害,仍可继续服用。

言御医特意嘱咐,月事期间不可侍寝。

江婉莹瞅着萧景飏面有尴尬的俊脸,就差捧腹大笑。正咬着唇憋着笑,腹间突然一紧,疼得她俏脸扭曲变得煞白。

萧景飏交代夏尚仪好生伺候江婉莹,又回议政厅去了。

那边,俞百川将元晟送回侯府便离开。

元晟入了府门不再装醉,问了下人得知父亲在家中。杀气腾腾冲去父亲元默的住处。

元晟到了父亲的房外,见门外没有仆人守候。如此正好,省得他父子二人争执被人听了去。

他以为父亲在午后小憩,抬手欲叩门。

房内隐隐约约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

元晟大惊失色,眼中的杀意又起,一脚将门踹开。

砰的一声,房门应声倒地,掀起一片浮尘。

房内床榻上,传出女子惊恐地尖叫。

元默从幔帐内探出头,察看究竟。

元晟盯着光着膀子的父亲,咬牙切齿鄙夷道:“父亲,你在做什么?”

元默一看是元晟反倒淡定了,又钻回幔帐里,捡起丢在床沿的寝衣更上。顺道摸了一把,躲在锦衾里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使的脸,小声安抚道:“别怕,等着本侯爷回来。”

元默大腹便便,略有笨拙地更上靴子。又捡起地上的褐色锦袍,不慌不忙穿戴整齐。

元晟顾忌着脸面,横眉怒目暂时不语。铁拳铮铮,被捏得咯吱作响。

元默单手负后,摆出一副老子的架子,喝道:“随为父到书房去。”

元默踩过倒塌在地的房门,慢慢行了出去。

元晟对着幔帐凶神恶煞,质问道:“说,你是哪个奴婢?”

床上惊魂未定的女使,颤抖回道:“回,小侯爷,奴婢,奴婢原是伺候夫人的露月。”

这个露月年芳十八,样貌还算有几分姿色。

元晟愤然出去,追进了书房。

元晟指着鼻子,骂道:“父亲,你为老不尊,好狠毒的心思,想要我母亲的命。”

元默没有恼怒,反倒义正言辞回道:“你说的没错,为父的确不是什么好夫君。可你母亲也不是贤妻良母,善妒成~性,心狠手辣。当年她先是害死钱姨娘腹中的孩子,随后又逼得钱姨娘投井而亡。父亲都没有与之计较,可如今不同。为父不能因为一个毒妇,葬送我元家满门的前途。”

元晟哪里听得进去半分,怒道:“无耻至极,父亲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拿元家的前途当成什么借口。”

元默语重心长,叹道:“你出征三载,又是武将。朝中的局势,你有所不知。崔文行如今被辍职赋闲在家,你以为是因为何事?”

元晟自然有听说,是因为崔文行举荐其堂弟为刑部尚书,被陛下责罚。

元晟不以为然,依旧不依不饶吼道: “朝中人人皆知之事,父亲休要逃避,今日母亲的事,必须有个说法。”

元默神秘兮兮急匆匆走到门口,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回身压低声色严肃道:“崔文行当年可与梁王有说不清的关系,陛下,是要准备动手清除梁王的余党了。”

这话令元晟面上的怒色,一瞬消失殆尽。转而亦变得面色凝重,反问:“莫非陛下对父亲说了什么不成?”

元默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摇首回道:“没有,为父也是通过近来陛下的行径,猜测得出。陛下先是亲自去往林州剿匪赈灾,你不觉得蹊跷吗?剿匪,为何不派武将去镇压,譬如你,而是御驾亲去。再则,虽说婉莹那丫头样貌不俗,但陛下为她修订改嫁的律法。当真只是被美色迷惑?陛下,是何许人也,宫中的妃嫔不缺美貌者。为父猜,婉莹能入宫,怕是得益于他父亲。”

元晟听得一知半解,不明所以道:“那又如何?”

元默冷笑道:“为父觉得陛下在布局。”

元晟私以为这些与她母亲之事又有何干,怒气又起,不悦道:“父亲颠三倒四说这些作何,孩儿,只想知道父亲为何,非要置母亲于死地?”

元默耐着性子道:“你我同在朝廷为官,自然要行忠君之事。若能揣摩出圣意,定能被陛下重用。这就需要宫里有我们自己的人,如今婉莹入了宫,还有何人比她更合适呢。除去你母亲,平她心头之恨。她怎么说,都是从元府出去的人。等她知道在宫中无家世傍身的凶险,自然会愿意与元家化干戈为玉帛。”

元晟怔住,父亲竟深谋远虑至此。既然要化干戈为玉帛,怎就不能饶过他母亲的性命。

“孩儿不管这些,非要拿母亲的命,讨好江婉莹不成?”

元默见儿子又嚷嚷开,知他孝顺,不想愚孝至此。苦口婆心,劝道:“今日江婉莹还是个没人没势的才人,来日,有了皇子,这后宫可就姓江了。到那时,若她秋后算账,死的,可就不是你母亲一人了。”

元晟嘴硬道: “父亲莫要危言耸听,陛下又非昏君,岂能有些江婉莹乱杀臣子。”

元默见其油盐不进,再无耐性,声色俱厉低声道:“不妨告诉你,当初父亲为何救下江婉莹。那是你的好母亲私下与梁王妃结交,为父若不做出此举。定会被后来的先帝定为梁王一党,我元家早就家破人亡。哪有如今,你征战沙场立下战功赫赫的机会。陛下清算余党,若有人咬出你母亲,届时你又当如何?”

元晟一时哑口无言。

元默见其听进去,趁热打铁又道:“有道是娶妻娶贤,家门兴旺。你母亲生出多少事端,若非你母亲,你如今该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陛下,原本有意封江婉莹为你的平妻,与兰公主平起平坐。被你母亲搅得,全盘乱了套。还险些累及整个元家,如此家门祸害,留着作何,待她再整出泼天大祸不成?你若不信为父,你去见见你母亲,看她可有悔改之心。她若有,为父绝不再苛待于她。”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孩儿,这便去见母亲。”元晟转身走出书房。

父亲那些话萦绕耳边,挥散不去。他脚步沉重,去向母亲被关押的院子。

今日陛下与江婉莹之举,眼下回想起来更像是刻意为之。

他喊出“莹丫头”时,分明看见江婉莹有一丝慌乱。

他二人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他不信江婉莹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甚至怀疑,江婉莹傍上陛下,是因爱成恨报复于他。

一路思绪纷杂,不知不觉到了废院门外。

院门外有两名禁卫看守,见是元晟并未阻拦,开门放人进去。

仲夏时节,院内荒草丛生更甚。

野草的藤蔓粗壮,一路延伸到了卧房的门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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