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秋月上了马就一路疾驰，看着与霜钰翎的距离越来越近心里才渐渐平静。

“月哥，许久没见了。”刚进门碰到的就是小叛徒霜珏寒，照着这位小太子的习惯，他可不会没事在这里散步除非特意等人，而能让这位小太子亲自出马的也就只剩下霜钰翎一人。

夜秋月很自觉地从怀里拿出东西，霜珏寒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很显然这些已经不足以让他动心。

“还有，在四时，时间比较赶就没有带过来。”夜秋月说着，但是对面的人似乎不太相信他，“你不要得寸进尺，如果现在不说翎儿在哪里，等我们和好你什么东西都拿不到。”

霜珏寒想了想果断出卖了霜钰翎，他还记得从前的教训，眼前的这位妖妃也曾经利用美色迷惑自己的姐姐，害得自己被罚了整整两天不得出门一心读圣贤书。

“她在书房，慢走不送。”霜珏寒退至围墙的一侧，给夜秋月让出了一条路，看着夜秋月离开的背影，自己突然又想起了夜秋月手上的东西，“哥，别忘记我的东西。”

夜秋月头也不回只是摆摆手，留下霜珏寒一人思考着，这是不会忘记的意思还是想都别想。

“月少爷。”宫女见到他都是如此称呼，四时和霜家的关系在墨都就是公开的秘密。

霜家并不像其他皇族有着三千佳丽，他们一生只认一人为亲，所以直系子嗣也就没有那么多，而旁支也因此和直系一样重要，等到他们这一代，只要是被皇族认可的小辈均可与直系有同等待遇，所以这声少爷，夜秋月受得起。

夜秋月朝宫女点点头，突然看见她手中的食物便叫住了她：“钰公主呢？”

“在书房，小厨房准备好了糕点正准备送过去。”宫女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全都城都知道夜秋月是个冷淡性子，能让他主动开口的人少之又少。

夜秋月从宫女手里接过托盘：“正好我找公主有事，就顺便带过去。”

宫女见状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是皇族失了待客之道应有的礼数也是会被主人家责罚的。

“不用担心，我会说是我自愿的。”夜秋月难得笑了笑，宫女见此也不好继续坚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劳烦月少爷了。

“帮本公主把架子上第三排左三格的六个卷轴拿过来。”霜钰翎听见开门的声音以为是宫女回来了。

“吃了再看也不迟。”夜秋月并没有急着把卷轴拿过来，而是将糕点放在她的面前。

霜钰翎看着伸在自己眼前的手只是看了一眼，便接了过来，眼前人已经惹了自己生气，自己更加不能亏了自己的身体，刚刚就是因为有些饥饿的感觉才命小厨房准备东西，现在东西都到自己眼前怎么能有不吃的道理。

“还气着呢？”夜秋月瞧着霜钰翎一言不发，便自己找了位置靠在她身边，“我知道城外有一家比这个味道更好要不要去尝一尝？”

霜钰翎拿过卷轴起身走了出去，夜秋月就跟在她的身后不说话。

说实在的，夜秋月自小除了霜钰翎也就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其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甜言蜜语他不会说。

霜钰翎踏进自己的寝宫，关门的时候发现夜秋月也无意识地想要跟进来：“夜秋月，女孩的闺房是你随意能进的？”

霜钰翎的声音让夜秋月如梦初醒，他立刻缩回了自己踏进去一半的脚，看着门在自己面前渐渐合上，心里有些懊恼。

有些话本就不应该存在，更不应该说出来，聪明的人都是打着哑谜窥探已知的秘密，可是这次他没了资本，他不是一个聪明人，而秘密真的是一个迷。

自作聪明的下场没有什么不甘，自作自受而已。

“公子，可有婚配？”乾卿本来想着先去和季年说一声，可是心中总想着季冬琰，心静不下来只会让自己事倍功半，于是决定自己独自一人出来走走，散散心。

可是眼前的女子打扰了自己的思绪，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女子见着乾卿不反感也就大着胆子：“公子，到琴瑟坊想必也是想找到良缘，既然我们在这里，为何不聊聊？”

乾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姑娘，我已有佳偶，还请姑娘另寻良人。”

“等等。”女子拽住了乾卿，“公子，可知道这里的规矩？”

“什么？”乾卿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灯会的时候到这里，一个是没有时间，另一个他只要到这里就会想起季冬琰，从前的他爱而不得何必自讨苦吃，现在，现在也只是大意了，他并没有给自己足够的勇气。

女子将手中的香囊交到他的手里：“这个给你，这是琴瑟坊的赠礼，希望下一次你的伴侣可以陪着你到这里。”

“原来你不是在这里寻找姻缘的人。”乾卿一开始以为女子和他一样是游人，原来是店家。

女子笑了笑：“我希望你们到这里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姻缘，这枚香囊代表着琴瑟坊的美好祝福，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一生相伴。”

“谢谢。”乾卿心里想着，季冬琰是能够陪自己走完一生的人吗？他可以吗？

乾卿拿着香囊看着湖面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决定离开，在自己的心里，他不一定属于自己的以后，他与他或许格格不入的感觉让自己难堪。

可是一转身，他看见身后熟悉的人。他一直以为不在的人就这样紧紧地跟着自己，他不放心自己，他有着他独一无二的关心，心里有了温度，温暖着他。

“不放心你，就跟着出来，阿卿不会怪我吧？”季冬琰想要伸手包住乾卿，可是对方却没有配合自己，往后退了一步，“阿卿？”

“在外面……不好。”这里人来人往不是亲密的好地方，再说他们还没有到那个无所顾忌的程度。

季冬琰一直都是迁就乾卿的想法，然而乾卿从来都是顺从自己的，但是今天在乾卿与那个女孩接触之后，他开始拒绝自己，这是为什么？

“阿卿，你手上的香囊是谁的？”季冬琰看到了乾卿与女子的举动，他想着要大度有气量，可是早早做好的准备在乾卿面前一文不值，他受不了他的拒绝。

乾卿将香囊拿了出来：“一个女子送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

“不许收，以后都不允许知道吗？”季冬琰很少如此不讲理，他的破例全部都栽在一个人的手里，乾卿。

“为什么？”乾卿本来就介怀季冬琰身上的味道，他的委屈没有得到发泄，凭什么他可以沾花惹草而要求自己如此。

季冬琰在乾卿的眼里看见了受伤，他愣了一下：“乾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些话说出来就伤人了，他能说什么？说自己是骗他的，他担心他喜欢自己是将恩情当□□情，这些话怎么能说？

“季冬琰，我和你一样，不是没有女孩子要的，我想……”乾卿说不下去，他拿着他对自己的愧疚得寸进尺，让他和自己在一起，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有要求他离开自己。

如此任性，他乾卿凭什么？

季冬琰想着那个女子和乾卿站在一起的画面，就忍不住，他不顾乾卿的反对将人强硬的搂紧怀里：“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其他的人我都不要。”

“……”乾卿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卿，我知道错了，我知道很快你就要回锦官楼，我担心……担心你回来以后会不要我。”季冬琰从来都不惧什么，他唯一忌惮的恐怕都是围绕乾卿一人，话说出来也就没了顾忌，“衣服上的味道都是假的，是琴瑟坊的熏香，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琴瑟坊？”乾卿将香囊靠近自己，他刚刚都没有在意，只是感觉熟悉，他一点也没想到这是同一种香味，“我为什么会不要你？”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活在这种被抛弃的恐惧，原来他和自己一样。

“……感觉，我的感觉。”季冬琰不想说出实情，他不想再增加他的负担，就像乾卿自己说的他不是没有女孩要的，在这个世间，自己与他未来的路会很艰难，他不能断了他的后路。

乾卿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臂缩紧，他感受他有多么在乎自己，干他们这一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死，这个字从不轻易说出口，害怕一语成谶。

“琰哥，我会回到你的身边，相信我。”

乾卿心里明白，这一走就不是他能左右，他在心里已经想好了，若是自己能活着，自己不论是哪种身份自己一定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若是回不来，他一定要找一个好夫人，一生坦途。

“季冬琰，你的未来不应该只有我，你一定要为自己幸福。”

哪怕让我放手，哪怕我看不见，我依旧希望你可以幸福。

季冬琰话说不出口，他生怕自己开口眼前人就和自己摊牌，肯定自己脑海中的幻想就是现实。

“琰哥，我爱你，至少现在，我一定是最爱你的。”乾卿埋在他的颈间，感受着被他气息环绕的感觉。

季冬琰听到这句话，他已经没有了再多的奢望，未来谁也说不准，当下的美好片刻似乎更重要，至少在他反悔之前，他可以一直拥抱着他。

黄昏下的湖面变得扑朔迷离，阳光耀眼得让人忘记原来的阴霾，短暂的辉煌遮挡住黑暗，埋葬所有的不安，远处只剩下光明的路。

“好了，抱都抱够了，该帮帮我了，兄弟们。”夜秋月的声音突然出现，乾卿还没来及松手，夜秋月就出现在他的眼前，“我告诉琰哥你应该在这里，可是他不相信，担心自己找不到你，所以让我陪着他，刚刚我去湖的另一侧，回来就看见你们两人拥抱在一起，看来是好了。”

“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季冬琰刚刚只是心急，现在见着人了，自然不能忘了自己冲动之下许下的承诺。

夜秋月想了想说道：“帮我把翎儿约出来吧，她或许这会儿不想见我的，但是我必须要见她。”

霜钰翎不愿意见他，但是他不能轻易放弃，这样消极处理只会让她更生气，他了解她的脾气。

季冬琰点点头：“这个容易，但是容易的前提是没有招惹她。”

季冬琰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夜秋月不要说见一面，就算让她第二日与他成亲她也是乐意的，当然这个前提是没有惹恼霜钰翎。

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在季冬琰说完之后变得更加困难，夜秋月的沉默让季冬琰看懂了几分。

“我明白了。”季冬琰面露难色，“阿月，约出来之后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夜秋月摇摇头，自己本来只是想和霜钰翎一起看看灯会，就像从前那样，但是现在显然这个计划即将告罄。

“阿月，你到底做了什么？”季冬琰至今也无法相信霜钰翎会拒绝夜秋月，夜秋月的为人自己也是清楚的，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不会沾花惹草。

夜秋月看了看乾卿，不太自在地看向别处。

“阿卿？”季冬琰实在想不出夜秋月和乾卿能有什么事情能让霜钰翎如此在意，乾卿是自己的人，所以两个男人不是关键，所以是什么让霜钰翎如此在意。

乾卿拽了拽季冬琰的衣袖，季冬琰看向他。

“月哥……说如果阿翎不去，他就喊我一起，估计阿翎是因为这个。”

“不可能，阿翎不会如此小气，再说这样的玩笑话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是我，我……我明知道她在等我，可是我故意当作不知道，还……”夜秋月第一次不敢正眼看季冬琰，说完季冬琰肯定会生气，可是不说他肯定不会帮自己，“还故意气走她，因为我觉得她在可能阿卿说话不方便，所以我想先让她离开，其实我准备等聊完就去找她，可是没想到……”

“没想到人走了是吗？”季冬琰看着低着头的夜秋月也不好说什么，他既然说出来那肯定是自己确实没有办法了，“阿月，阿翎从来不会真的因为你说了什么生气，她只是觉得你是否真正在意她。”

“我在意她的，我的心意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我们知道没用，你们一起长大，换作其他的青梅竹马别说是订婚了，恐怕都已经准备成亲了。你连一句喜欢都没有对她说过，你让她怎么想？女孩的年华很短，那么久你都没有给她一个承诺，你让她以什么身份留在你的身边？”

季冬琰的话让夜秋月愣住了，确实自己没有说过，他以为她会懂，可是自己不能因为她会懂，而选择跳过。

“你一直拿阿卿和她开玩笑，她不会认真，但是她觉得在你的心中阿卿比她重要，一个女孩再懂事，再明事理，时间久了心里也会不舒服。”季冬琰拍着夜秋月的肩，“这件事情我只能说尽力，最终阿翎怎么选择的我都尊重她。”

“好。”夜秋月一直都没有想的那么深，他一直以为等时候到了，两人成亲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的自己要努力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人，可是自己最后却忘记了真正关心她。

乾卿刚刚一直沉默，或许是自己自小与夜秋月相依为命的原因，他见不得夜秋月垂头丧气：“琰哥，月哥也知道自己错了，求你帮他吧。”

“阿卿，你这样我也会心里不舒服的。”季冬琰当然说的是玩笑话，可是逗逗乾卿真的很有意思，特别是现在的乾卿进退两难的模样，“开玩笑的，这个忙我肯定会帮，你们都放心吧。但是阿月，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阿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