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怎么会有人跟自己想象出来的人长得如此相似，只是想象中的那个人是笑着的，眼前人却一脸冷淡，似乎是个酷哥。
“请问你是苏昀吧？”对方等不到回应，再次开口，“我是司严。”
苏昀堪堪反应过来，慌忙把手中的名片放回到胸口的口袋里，站起来回复：“哦，是，我是苏昀，你好。”
因为刚才的失礼，他有些局促，头脑暂时跳转成了出厂模式，手臂机械地抬起，想来个商务会面式的握手。
司严愣了一会，在苏昀察觉不对想要收回手时握了上去，还上下小幅度地晃了晃。
“两位先生现在点餐吗？店里刚刚推出了一款全新的商务套餐。”一旁的服务生看两人的架势，完全没往相亲方向想。
“先上菜单吧。”司严松开苏昀的手，对服务生道。
“好的。”服务生留下两份菜单后离开。
苏昀卡顿的大脑终于恢复正常，他收回手，蜷起的手指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这时他才注意到，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西装的款式也似曾相似，这人好像就是刚才在地下室，跟长发美女在一起的那个人。
他稍微往前回忆了一下，刚才司严看他的表情，像是很惊讶和意外。
难道对方并不知道今天的相亲对象是同性？
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点，他竟觉得难过，比相亲对象不是金发美女还难过，坐回位置时，难掩地垂头丧气。
司严察觉到对面的低气压，带着疑惑和探究看过去。
是不情愿跟他吃饭吗？
再垂眼时，他已无心看菜单，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往对面看去。
苏昀正在心里唉声叹气，同样对菜单上精美的食物图片提不起一点兴趣。
从司严的角度，只能看到苏昀的睫毛，看不到眼睛，但对方耷拉的嘴角他却看得很清楚。
苏昀意外地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连格子衬衫配条纹领带这种奇怪的穿搭，都透着几分青涩的可爱。
不过苏昀好像对他并不感兴趣。
他收回目光，视线在碰到苏昀西装上方的口袋时顿住。
那里插着一张卡片，应该是苏昀刚才在看的那张，不过只露出背面的一小部分，上面有个不规则的红色印记，看形状像是口红印，很可能是刚才那个热情的金发美女留下的。
苏昀正好在这时抬起眼睛，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
察觉到司严刚才好像是在看自己的上衣口袋，苏昀低头瞄了一眼。
看到露在外面的名片时，他垂着眼睛，掩耳盗铃似地用手指把名片一点一点地压进口袋里。
司严盯着那个口红印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一方面觉得苏昀的这个举动很有趣，一方面又觉得哪里不太痛快。
吃饭的过程，两人各怀心事，几乎零交流，只是互相穿插着偷看一下对方。
吃到大半，司严觉得还是有必要打破沉默，毕竟今晚的任务是要了解对方的情况，好回去跟母亲大人汇报：“准备毕业了吗？”
他觉得苏昀年纪不大，说不定才上大学没多久。
苏昀正在嚼一块牛排，不方便说话，只能摇头。
司严缓缓点头，觉得自己猜对了：“大一、还是大二？”
苏昀已经嚼完牛排，手里拿着刀叉，继续摇头：“我都毕业好几年了。”
司严有些吃惊：“看不出来。”
苏昀有些不好意思，猜测是因为今天这身土里土气的打扮，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很不成熟，他讪讪地低下头切牛排：“我今年都26了。”
“哦。”司严轻轻应了一声，“那现在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嗯，”苏昀对现在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眉眼弯起，“挺顺利的。”
苏昀的瞳孔是棕褐色的，颜色偏浅，在餐厅灯光的照射下，干净透亮，眼睫也很长，瓷白的皮肤像是透了光，浅色的唇瓣上沾有一层薄薄的食物油脂，十分诱人。
司严心脏“砰砰”狂跳了两下，思绪有点乱，一顿饭吃得心猿意马。
苏昀倒是调整得很快，化悲伤为食量后，人也精神不少，偶尔会顺着司严的话头，提一些问题问回去，但内容都不太深入。
另外，司严总给他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看起来对这次相亲不是很感兴趣，对他也客气疏离。
他没有掰弯直男的癖好，况且对方似乎还有女朋友，所以即便对方长得跟他理想中的完美形象一模一样也不行。
索性就当是来这里品尝美食，餐后甜点也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你好像很喜欢吃，要不要打包一份回去？”司严没点餐后甜点，却很有耐心地看着苏昀吃。
“不用了。”苏昀弯起眼睛，“已经很满足了。”
能见到脑海中构建出来的完美形象，很满足了。
司严觉得吃过甜点的苏昀，连笑容都沾染了糖霜，让他也想尝一块。
最后司严坚持由自己买单，还让服务员打包了一个蛋糕。
苏昀看司严似乎歉意很深，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之后或许不会再联系了。
“AA吧，或者蛋糕的钱我来付。”他也很坚持。
司严看了他一眼，又移开：“那就AA吧，蛋糕的钱我来付。”
苏昀表示同意。
离开时，司严拿着打包好的蛋糕走在前面，苏昀跟在后面。
苏昀这时候才发现，司严不仅面容跟他理想中的建模脸长得很像，连背影都那么神似。
“你是自己开车吗？”司严正在按电梯，微微侧过头。
苏昀的心脏怦然一动。
这个侧脸，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嗯？”司严没得到回应，想要转过头。
“你别动，就这样，别动。”苏昀条件反射地阻止。
现在他几乎能确定，司严就是那个坐在异国咖啡厅外喂鸟的男人。
司严不明所以，却很听话地一动不动。
“叮~”
电梯在两人面前打开。
司严问：“可以动了吗？”
苏昀刚才那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一说出来就后悔了：“抱抱抱歉，可可以了。”
他看到司严的脸颊往上抽动了一下，像是笑了。
苏昀社死得脚趾抠地，内心一会儿是一万只尖叫鸡在叫，一会儿又变成一万条鲤鱼在打挺。
两人走进电梯，司严仍站在靠前的位置，又以同样的角度侧过脸，问：“我叫了司机来接，要送你吗？”
苏昀想起刚才还没回答司严的问题，羞愤欲死，捏着西装的衣摆：“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哦。”司严应得有点沉，听起来很闷。
地下停车场，司严把苏昀送到车子旁。
苏昀发现，之前停在斜对面的那辆颜色明亮的跑车不在了。
“你的车……”他有些期待，司严不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个男人。
“地下室不好找，我让司机停在地面。”司严解释。
“哦。”苏昀无法确定，但也没有追问下去的理由，犹犹豫豫地拉开车门。
“外面还在下雨，路上注意安全。”司严说。
“好，你也是。”苏昀磨磨蹭蹭地钻进车里。
司严弯腰，把蛋糕盒递进车里，放到苏昀的腿上：“送你的。”
“哎？”苏昀很意外，他还以为这个蛋糕是司严自己要买回去吃的。
“看你很喜欢吃。”司严说。
苏昀抱着圆形的蛋糕盒，清淡的橘子香气从蛋糕盒里飘出来，让小车厢里的空间变得香甜黏腻。
司严说了句“晚安”后直起身。
在司严的脸从自己眼前消失的那一秒，苏昀没来由地心慌，下意识地从车里探出头：“等等。”
司严本想帮忙关上车门，见状将手扶在车门上，再次俯身：“怎么了？”
苏昀又一次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丢脸，硬着头皮道：“没什么，就是蛋糕，谢谢。”
司严抿直的嘴角往上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不客气。”
苏昀今晚还是第一次看到司严笑，虽然幅度很小，小到都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笑，但因为这个小小的改变，让司严那身“生人勿近”的气息变得稀薄，让他产生了一丝想要靠近的勇气。
他捏着车钥匙，心里有无数念头闪过。
如果司严根本就不是他刚才在地下室见到的那个男人呢？
司严穿的西装款式并不特别，谁规定只有司严可以穿？
地下室有回音，他听到的那个声音也可能不是司严的。
而且司严虽然看着酷，但实际上很绅士，不像是会用不耐烦的语气跟女士说话的样子。
也许真的是他误会了呢？
司严扶着车门，迟迟等不到苏昀的告别，最终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分寸，直起身打算要离开，可立刻就被一只手从后面拉住袖子。
苏昀决定再给彼此一次了解的机会，如果司严真的有女朋友、不喜欢同性，那他就放弃。
“要不，先留个联系方式？”他试探地问。
看司严似乎有些诧异，他想打退堂鼓，局促地松开手，但话都说到这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你的形象跟我最近设计的一个人物角色很像，不知道方不方便给你画几张画像？”
司严低垂的目光落到刚才拉他衣袖的那只手上，根本没听清苏昀后面在说什么，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