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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三章 走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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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殊奴得知谢亭是陈郡谢氏,安平侯谢勋之子后,便把几个主事的招回站中,倒蔗糖糖汁给他们一人尝了一口,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他手下最是武艺高强的阿鲁笑说,既是赚大钱的生意,我们做了便是。

赤狗狗说,大宋和柔然的东西,不走水路,非要随我们从大魏走,要是他们在大魏做了什么该当如何?

耶律殊奴的弟弟耶律酒烈这两年一直留在大宋采买、联络客商,耶律殊奴问他说,阿烈怎么看?

耶律酒烈说,若是不答应,以后入不得大宋,没了大宋的货物,大魏那些贵族如何买通?大魏和柔然间的生意也不会如今这般便利,就会回到拿命贩私的境地。

赤狗狗说,这谢家,能让我们入不得大宋?

耶律酒烈说,汉人讲士族与皇权共天下,一个家族历经几个王朝不是新鲜事。先前被废又被杀的,当今皇帝的兄长,就是谢氏家族的谢晦参与废除的。

耶律殊奴最得力的助手阿律思虑了一番说,既是不能不答应,答应了又怕在大魏出事情,不如先答应,与他们说,我们每回走货,也就百来号人,他们的人与我们同行,不要超过二十个,要乔装后能和我们相像的,还需一个会制清凉丸会治眼疾的。

耶律殊奴喜上心头,领会了他的意思,笑说,好,好,这样好!只有二十人,想他明面上也不敢做什么。

第二日便有些盼着谢亭了,吃着朝食故作悠闲,怕谢亭猛一进来,看出他们将大赚一笔的急切。至中午,谢亭还没来,耶律殊奴最喜欢的羊肉汤饼吃着也有些不香。

谢亭跟驴粪闲庭信步走来时见他还在吃午食,便知他是在等自己。耶律殊奴放下汤匙起身相迎,说今日事多,午食用得晚,公子尝尝我们契丹人做的汤饼?

谢亭笑说,已经用过了。让王吉送上两个食盒,说昨夜买的桃花酥,模样还算精美。

耶律殊奴说,公子费心。挥手让驴粪把面汤和食盒都收下去。请谢亭坐,自己也坐,面有难色说,公子之事昨日与族中之人说了,因不知公子为何一定要入大魏,心下都有些惊恐,公子可否透露一二?

谢亭说,何人何物,辱纥主到时自然能知,只需知道此行只为过大魏而不是入大魏,绝不会在大魏给辱纥主惹事便是。

耶律殊奴故作为难说,只怕大魏察觉,当是细作。

谢亭说,辱纥主时常进出大魏,想来有些办法?

耶律殊奴连连摆手,说都不是万全,不是万全。

谢亭说,辱纥主说来听听?

耶律殊奴故作踌躇,说不瞒公子,此次入大魏,除了丝绸、粳米,主要为运一味叫石菖蒲的药材,近年大魏害眼疾的人很多,这味药又只生在南方,官府才愿为我倒换文牒,允我从大宋入境。可这眼疾主要在豫州、泾州一带,若被人识破,在这两处,还可假装是郎中,出了这两处就难说了。

谢亭笑说,这更好办了,据我所知,眼疾会传染。焉知豫州、泾州以北之人不需寻医问药?

耶律殊奴说,传染了,确需寻医问药,未传染,若是有那清凉丸,兴许先买几丸。近日遣人问了许多药铺,不知何人走漏了消息,一听量便知是要卖到大魏,皆不敢应承。再买石菖蒲也说没有了。

此意正中谢亭下怀,谢亭笑说,无妨,我派个会制清凉丸的,与辱纥主同去。想那大魏的药铺也不是不会制此药,只是缺了石菖蒲,辱纥主运了石菖蒲进去,又能自制,岂不两便?

耶律殊奴大喜,说那公子真是做了一件善事!又做为难说,只是还有一件,商队每次进出,总共也就百余人,我把自己的人手紧一紧,最多只能帮公子带二十个,还要乔装打扮,像我们才好。

谢亭说,少是少了点,就依辱纥主。谢亭让王吉先去准备,随后请辱纥主去选人。

耶律殊奴这才想起来让人上茶,季默伸头看这褐褐黄黄的“茶”,说这是……

耶律殊奴说,这是我们从大宋买了茶叶回去煮的乳茶。

季默尝了一口,苦了下脸,安慰了一下舌尖说,咸不咸甜不甜的?

耶律殊奴忙看驴粪,驴粪笑说,昨日那糖汁还有一点,我想倒进去试试。

耶律殊奴说,还不去重做来。

季默说,等等。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和昨日谢亭那个一样的糖汁瓶,说,我这还有一瓶,你做一碗盐的,做一碗糖的。

驴粪正眼睛放光地要接过瓷瓶,季默突然收回来说,我和你去,不准乱来。

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后院去了。

谢亭和耶律殊奴哈哈笑,谢亭说,这是教在下习武的师父,天生童趣。

耶律殊奴说,师父天生爽直,我们契丹人最喜欢这样。

茶房里,驴粪先做了一杯咸的给季默尝,季默喝着说,比刚才好喝多了。两人又倒了两杯乳茶,小心翼翼地滴了点糖汁,一起搅了搅,一起尝了尝,眼睛冒出喜色,一起哈哈大笑。

季默和驴粪端了茶到厅上来,季默让谢亭先尝尝放盐的,谢亭尝说,醇中带香。季默又让他尝甜的,他喝一口也是喜上脸来。驴粪忙让耶律殊奴尝,耶律殊奴尝后一脸惊喜,说人间美味了。

耶律殊奴又请谢亭尝他们的奶饼。赤狗狗腋下夹了几卷画,垂头丧气地走进来,见谢亭在,忙把画放在案上,和谢亭行了个礼。

耶律殊奴问他如何?

他生气说,走了几家,家家说的都不一样。

耶律殊奴忽然想这谢亭出身大族,可能知道,便和谢亭拱了拱手说,不知公子可否帮忙看看,是不是仿的顾惜的《仕女图》?

谢亭起身,赤狗狗和季默便把图展开,看了所有都不是,只有一幅是仿的严之的《春女图》。

耶律殊奴哀叹了一声。

谢亭说,辱纥主寻顾惜的《仕女图》?

耶律殊奴请他坐,说大魏,清河崔氏,有一位恬公子,原有一幅顾惜的《仕女图》,不幸遗失,听说一个擅长仿画的叫花荣的人身在大宋,仿过一幅顾惜的《仕女图》,便托我寻,还写了顾惜二字给我。去年寻了几幅都说不是,我们也不知《仕女图》是何样子,今年还是请相熟的客商帮忙,寻来几幅,却各是各的样子。

季默和谢亭不禁对视了一眼。

赤狗狗说,今日我拿到几处卖画的地方问,有说是,有说不是。

季默笑,说顾惜这等大家,又故去了这些年,他的画,恐怕低一点的门户都没见过。

谢亭说,我也是儿时,见过仿品一幅。

耶律殊奴忙说,这画他可卖?

谢亭笑说,那仿品,传说是顾惜自己临摹,恐不会卖。你说这花荣,我倒可以帮你找一找,若真有此人,请他仿一幅。

耶律殊奴忙起身行礼,深深谢了谢他。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王吉来报公子和辱纥主可以过去了,马车安排在侧门,后门此时正在卸货。

谢亭说,几驾马车?

两驾。

谢亭说,那辱纥主的人,也可跟去看看。又说,你我既已合作,往后行事还是机密为好。

耶律殊奴说,公子思虑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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