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支援的呼声突然间中断，周云苓回头望去，两只沾满粘稠血液的手扒住门框两侧，接着探出两颗头颅，几条腿跨过门槛。
收割者打破了冰封，通过传送门钻到这边来了。
地下六层不宜久留。
周云苓还记得不久前赶来镇压潜入者和逃逸的克隆体的护卫队离去的方向，她加快速度跑去。
四周乱糟糟一片，人声喧哗，除了训练有素的护卫队员们以外，其他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慌失措，他们抱着档案袋、电脑四处乱窜，慌不择路。
周云苓迅速掠过惊慌的人群，人们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没能察觉一个克隆体从他们身边经过。
她追上了护卫队，他们拦在前方，一副对峙的场景。
这就已经碰上了吗？
周云苓微微心惊，她躲在护卫队的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前方的动静。
前方传来对话声。
“方知晓应该是你们这儿最大的负责人吧？”不急不缓的语气慢悠悠地说着，“地下六层如今乱成这样，但仍然不见方知晓出面，你们就没想过他是否出了什么事吗？”
“你们把方老师怎么了？”
“我劝你们最好把路让开，放我们上去，不然方知晓会怎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
“......”
护卫队无人让路。
“你们真不在意方知晓的死活了吗？”
“......”
“如果硬要动手的话，你们人多，但我们人也不少。”
“齐赋，别跟他们废话了，干脆直接上吧，他们有枪，我们也有。”
周云苓转头看向身后，骚乱已经蔓延到了这边。
这支护卫队很快就不得不放弃抓捕他们，去协助清理丧尸了。
周云苓思考片刻后悄悄地退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后气沉丹田大喊道：“救命啊！地下十层的丧尸全都跑上来了！护卫队呢？快帮忙啊！”
等骚乱惊动护卫队太久了，不如她自己制造骚乱。
穗穗他们一听声音，眼睛一亮，小声说：“是姐姐来了。”
护卫队的队员们显然也听见了呼喊声。
“丧尸冲上来了，你们不去救人吗？那些科研人员死一个就少一个吧？”齐赋微笑道。
“即便你们上到地面，也逃不出去的，地面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住了。”护卫队长面无表情地说。
“啊啊啊啊——好多丧尸！救命！”周云苓捏着嗓子发出惨叫声。
护卫队长顿了顿，有些恼怒地后退：“全体都有，救人优先！”
他们很快就撤了出去，传送门里时不时钻出丧尸来，收割者的所过之处，几乎是尸横遍野。
地下六层如同被血潮清洗过一遍，到处都是血。
周云苓跑出来，穗穗一个闪现跑到她身侧抓住她的胳膊，担忧地上下打量：“姐姐你没事吧？”
周云苓捏了捏穗穗的手心：“我很好，没有受伤。”
她成功与他们汇合。
周云苓抬头，李哥他们身后站着几十个克隆体。
她们身上套着相同的单薄白袍，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茫然、愤怒、不知所措的情绪出现她们的脸上。
从宽松的白袍下隐隐闪过青紫的针孔。
周云苓感到心脏被轻轻电了一下，看着这些跟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孔，恍惚有种错觉，她们都是自己。
她就是她们，她又不是她们。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一个小点向外发散，逐渐席卷全身。
周云苓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用力道：“逃出这个地方就能自由了，但在获得自由之前，有一件事情还要做。”
她要毁了这个地方。
......
收割者在地下六层肆虐狂欢，人们痛苦惊恐的哭嚎声一路传到地面。
门外围了一大片穿着作战服的护卫队员，每个人都持枪瞄准着门后，只要有人露头，无数颗子弹就会瞬发齐出，将脑袋炸开花。
“老大，里面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一个护卫队员听见楼里传出来的声音后，迟疑地走到队伍前方的领队身边小声说。
舒景站得笔直，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内空旷的大厅。
在他接到有潜入者的消息后，他就已经安排科研人员撤出这座楼，此刻绝大部分科研人员已经迅速撤离。
但仍然小部分的还在楼里，这部分人的生命已经被无情地放弃，包括没有消息的方知晓。
忽然透明的楼梯微微震颤，它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舒景打了个手势，他身边的副官便喊道：“全体注意！”
无数个红色的激光圆点瞄在楼梯口。
所有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情况。
一颗脑袋露了出来。
无数子弹同时射出，叠加在一起的巨大威力将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楼梯直接炸了个粉碎。
烟尘簌簌落下，枪声停歇。
众人眼里俱是得意。
看哪，不管是多厉害的人，在如此巨大的火力围攻下也得灰飞烟灭。
一只沾染白灰的手划破烟尘，从朦胧的烟灰中伸了出来。
副官愣了愣，厉声喝道：“开枪！”
疾速射出的子弹没入烟雾后没了动静，队员们面面相觑。
下一秒，从烟雾中反射出无数子弹。
惨叫声四起。
舒景拧起眉头，他下令道：“开启防护罩。”
护卫队中异能是防护罩的队员纷纷展开防护罩，子弹打在防护罩上被卸了力，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烟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嗨。”周云苓歪头轻笑。
烟雾全部散去后，周云苓的身后站着数不清的克隆体，她们长着相同的脸孔，做着同样的表情，明明嘴角是上扬的弧度，但乌黑的眼瞳中却是冰冷一片，她们克隆自同一个人，于是神奇又理所当然地默契非常。
“喜欢这份见面礼吗？”她们默契地异口同声。
门外的护卫队员们看着这幅诡异的场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她们直直地盯着围在门外的这些人，站在前排被反弹回去的流弹打中的队员死的死，伤的伤。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他们手忙脚乱了片刻，不过很快就调整了状态，专人上前带走伤员，拖走死亡的队员，以免影响前排队员战斗。
舒景淡淡开口：“开枪继续射击。”
子弹从门外射进来，在即将打中周云苓时，子弹仿佛被看不清的屏障挡住了，子弹在空中停滞了片刻后扭转弹头，朝着来时的弹道飞了回去，打在防护罩上，又是落了一地。
“你们的弹药挺充足啊。”周云苓笑嘻嘻地阴阳。
她的身侧，a-587抬着手，从她的手心前方能隐约看见空气的波动。
“真是大手笔。”周云苓皮笑肉不笑地说，“为了对付我们，放弃了这么多科研人员，还带了这么多的人手来堵门。”
舒景微微抬起下巴，神情淡漠地扫了一眼周云苓，打了个手势。
“你们实验基地的资源这么好？”
周云苓话音刚落，一只老虎咆哮着闪了进去。
老虎抬起巨大的爪子一掌劈下，却在离周云苓两个拳头的距离时硬生生停了下来，再也前进不了半分。
周云苓眼睛微眯，眨眼的功夫，她的手中出现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锅子。
她用力地挥出锅，锅底拍在老虎的脑袋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一下，就算不晕也脑震荡了。
果不其然，老虎软软地倒了下去，随后变成了一名穿着作战服的护卫队员。
他眼神呆滞空洞，虚虚地看着某个地方没有焦点，嘴巴微张，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好心提醒你们一嘴，最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不然等死光了，可就来不及后悔了。”
舒景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他挥下手势。
抱着枪支的队员自觉退到一侧，站在中央的队员扛着炮上前。
a-587悄悄往周云苓身后挪了一步，在她耳边悄声道：“我的反弹盾可顶不住大炮。”
周云苓思考了几秒，她的冰墙也挡不住！
她咋舌，回头喊道：“李哥，好了没？”
“......”
李哥他们半晌都没动静，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侧眼瞄见他们正在给炮管填充弹药，心中忍不住焦急起来。
“云苓姐，快让开！”方融的声音传出来。
周云苓精神一振：“我们往后退开！”
周云苓盯着门外的动作，带着克隆体们往后面退。
“哈哈，她们后退了，肯定是害怕了！”副官忍不住笑道。
一道黑影飞速窜过，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紧跟着楼梯口周围一圈的地面迅速开裂，地砖被顶起。
又激起了一片烟尘，飞散的烟尘中缓缓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什么？”护卫队中有人下意识地问出口。
但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猝不及防地，那个巨大的轮廓冲出烟雾，如同被投出的保龄球，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他们的包围圈。
被它压在身下的人听见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痛不欲生。
炮筒也被轻而易举碾碎。
有人认出了这个长相怪异恐怖的丧尸，失声喊出：“这不是侵入者！这是地下十层的试验怪物！”
护卫队员们下意识地疯狂射击，但子弹打在收割者的身上却是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