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层空间的灯光十分昏暗，每一盏灯之间的距离都隔得很远，似乎是为了节约资源。

在这一层的人较少，偶尔才能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走过，这倒是给周云苓他们几个人提供了便利。

“现在我们去哪儿？是一层一层地往下探索吗？”

提出要来这里的人是周云苓，他们只是作陪，因此齐赋看着周云苓，等她做出决定。

周云苓咬了咬唇，视线一边在四周游移逡巡，一边在心中思索。

二楼的那群工作人员聊天的时候曾提到过地下九层和样本。

样本被分了好几组，并且他们口中的形容词是“活蹦乱跳”。

周云苓猜测“样本”很大可能就是指克隆体们。

“不，我们直接下到九层去。”

一层一层地调查这栋楼太耗费时间，她能等得起，但她的同类们也许等不起。

“那我们快走吧，趁现在楼梯附近没有人。”齐赋带头走在第一个。

齐赋的腿本来就长，他大步迈开后，轻易地就将其他人甩在身后，拉出一段距离。

周云苓不禁侧目，平时的齐赋大多数都紧跟着队伍，即便是逃跑的危机关头，他也从来不会跑到队伍前头去，要么处于队伍中央跟着跑，要么体力不支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是不是有些积极过头了？

周云苓暗暗压下这个疑惑。

一行人直奔地下九层。

越靠近地下九层，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就越多，他们步履匆匆地穿梭在各个透明房之间，面色紧张，眼底藏着兴奋。

当他们终于到达地下九层时，却发现前方是一扇禁闭的铁门。

门上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它不用刷卡、不用指纹解锁、也不用人脸识别，甚至连锁芯也没有。

与其说这是一扇门，不如说它更像一面墙。

马希明说:“这里没有别的路了。”

“我们没走错吧？”方融迟疑地问，“是不是要从别的地方下到九层？”

这里的空间不大，跟普通楼房的楼梯间差不多大小，周云苓环视四周，三面都是漆黑的砖墙包围，唯独前方是一道闪着金属光泽的铁墙。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先穿过去看看后面。”周云苓不等他们说话就已经使用异能，身体迅速化成粒子，她穿进铁墙中，惊觉这道墙的厚度超过了一米。

她穿过墙来到背面，一片浓稠的黑暗，如同梦魇里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耳边无比安静。

粒子化的时间很快结束，她的身体恢复成了正常。

周云苓拿出手电筒，压抑着的呼吸声逐渐颤抖，耳边的心音巨大到仿佛快要爆炸，手指轻轻搭在开关上，即将按下时动作忽然顿住。

周云苓收起了手电筒，换上夜视镜。

手电筒的光柱局限在固定的范围之内，在黑暗中容易带来惊悚的buff加成。

戴上夜视镜后，视野一下子展开了，原先看不见的事物在此刻看得一清二楚。

这里不像上层的布局那样被透明玻璃隔开，这里跟普通居民房的布局没什么两样，沙发、餐桌、酒柜......

她看清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厨房，厨房的玻璃门是闭合状态，她的左手边是一台双开门大冰箱，冰箱的门上贴满了便签，便签上写着冰箱里储存的食物和对应的剩余保质期。

便签上的字迹有过涂改，从边缘卷翘磨损的程度上来看，至少每天都有人在便签上涂涂改改。

周云苓打开冰箱的冷藏室，里面堆放了满满当当的食物，大部分都是熟食。

这些食物是那些蓝色制服的人放进去的吗？因为担心他们的样本饿死？

周云苓关上冰箱的门。

低头时不经意间扫过了脚边，她的脚下一团模糊的红色色块，似乎是谁留下了血迹，被人清理擦拭过。

周云苓站在玻璃门前往门后看，厨房连接着客厅，客厅如同被人泼了红色的墨水，墙上、地上、沙发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有暗红色的血渍。

但没有看见尸体。

是谁死了，周云苓心中隐隐有答案。

她推开玻璃门走出去，来到玄关，玄关摆着一双男士皮鞋。

周云苓猛地呼吸一滞，房间里有别的人在。

后脖颈蓦地喷下一道湿热的气息。

霎时间，周云苓汗毛直立，头皮炸开，危机感猛地爆发。

来不及了。

周云苓的后心传来剧烈的钝痛，眨眼间，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她撞上了坚硬的墙面掉下来，脑震荡令头脑有短暂的昏沉。

“我还以为是从哪儿溜进来一只丧尸，居然是样本吗？”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嗯？没死？”

“我的斧子居然劈不断你？”他兴奋地扬起尾音，似乎很是高兴。

周云苓摸了摸后背，被击打的后心那一块位置痛得厉害，里面的骨头可能断了。

她疼得忍不住直嘶气，幸好她穿了高防御的龙鳞软甲，帮她挡住了这下攻击，不然她直接断成两截，怕不是连系统的医药箱都救不回来。

周云苓抬眼，几步开外站着一个纤瘦的男人，他穿着蓝色制服，单手提着巨斧，表情轻松。

“你是哪组的？”男人提着巨斧朝周云苓靠近，“能力竟然已经进化到这种地步了！”

周云苓脑海中闪过蓝色制服们的聊天内容，她眼神闪了闪，说：“我是a组的。”

“a组？哦对对，听说a组这次的成果确实比其他组都要优秀不少。”男人忍不住嘴角的笑，他双眼紧紧盯着周云苓，像是在看什么珍宝。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男人茫然地跟着重复一遍后，莫名地说，“这里是你们的厨房，你之前没来过这儿吗？”

“你们都没有做饭相关的知识，所以每天我会来这儿给你们烧饭，做好以后的饭菜就放进冰箱里，你们饿了就会来拿。”

周云苓：“？”

谁家厨子拿那么大一把斧头砍菜？

“怎么一直捂着肩膀？坏了，不会被我砍坏了吧？”男人忽然紧张起来，“好不容易出来一个硬度这么高的样本，要是被我砍坏了，那就不好了。”

“等等——你身上的衣服是哪里来的？”

男人凑近后才发现周云苓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他们内部给样本们发放的那件。

“你的额头没有编号！你不是样本，你是谁！”男人脸色忽然一变，紧跟着手上的斧头就要砍来。

一道红色激光射线自下向上射出，贯穿了男人的手腕，蛋白质烧焦的糊味慢慢散开。

巨斧落地嵌进了地板，男人抱着受伤的手腕哀嚎。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男人疼得满头冷汗，还不忘朝周云苓射来凌厉的眼刀，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周云苓无视男人的问题，反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可不信什么厨房，屠宰场还差不多。

男人冷笑一声：“你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废弃的样品需要处理，我是处理人，那么这里自然就是操作间了。”

男人话音刚落，眉心一烫，一个圆孔郝然出现在中央，慢慢渗出鲜血。

周云苓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压下躁动沸腾的怒意。

这个男人恐怕待在这个地方很久了，冰箱里储存的食物都是他自己吃的。

他每天都要杀人处理尸体，精神或多或少变得不太正常。

周云苓忍着痛意起身，进入这里太长时间了，再不回去，其他人恐怕要担心了。

周云苓一瘸一拐地走回厨房，她操控身体变成粒子穿墙而出。

“姐姐你好慢！”周云苓一从墙里出来，穗穗就跑了过来，紧张地抱住她的胳膊抱怨道。

周云苓摸摸她的脑袋：“抱歉，遇上点意外，耽搁了一会儿。”

齐赋问道：“你的肩怎么了？”

其实伤的地方不是肩膀，而是后心那块，但周云苓的手不够长，捂不到后心。

“被人偷袭砸了一下。”

穗穗担忧地皱起眉头：“很严重吗？痛不痛啊？”

“还好，别担心，如果严重的话，我有治疗手段。”周云苓安慰穗穗说。

“里面还有人看守吗？”李哥拧眉。

“算也不算，反正已经被我杀掉了。”

“我们就从这边进去吧。”周云苓说。

“怎么进去啊？”方融目瞪口呆，“林坚尝试过推它，但是纹丝不动。”

“这墙有至少一米的厚度，就算林坚的异能是巨力也很难推动的。”周云苓一边说着，一边操控激光射线在铁墙上切割出一个能容人通过的长方形，又在长方形上切割几刀，“现在林坚可以上去推了。”

林坚走上前，手掌贴在碎块上向后推，铁块被推到里头掉落。

......

他们从一侧来到了另一侧。

“怎么这么黑啊？”方融说。

周云苓拿出手电筒给他，方融毫无防备地结果打开，白色的光柱射在地上，一具睁着双眼、眉心流血的尸体猝不及防闯进视线。

方融吓得猛地抖了抖身体。

周云苓说：“这个就是偷袭我的人。”

方融愣愣地点头，将手电光转到其他地方，目光越来越呆滞。

“这是什么恐怖的杀人现场吗？怎么到处都是血啊！”

“小孩子别看，看了会做噩梦的。”李哥站到穗穗身前挡住她的视线。

但是穗穗挺了挺小身板，说：“我才不怕这个。”

周云苓来到玄关打开门，目光望进一片黑暗中，她听见黑暗里隐隐约约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齐赋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来：“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