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刺眼的白光过去后，灰黑色的钢铁建筑在视野中逐渐清晰，扑面而来的冷冰冰的金属质感让车里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前面有一道排查口拦在路中央，跟他们一样的巡逻车正在排着队伍缓缓驶入，驾驶座的人伸出手，手中捏着一张卡，负责检查的人员手上拿着一个机器操作几下后递过来。
卡在卡槽上刷过，检查人员将机器立起来面对着对方的人脸，机器的一侧亮起绿光，等待几秒后，他收回机器对着一边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拦路的障碍物被移开，车子驶入。
后面等待进入的巡逻车重复以上动作。
周云苓看了看郑多智，郑多智立刻拍胸脯道：“我一定老实。”
马希明撇嘴，小声嘀咕：“说自己老实的人肯定老实不到哪里去。”
尽管他说话声音足够小，但车子里本就安静，因为大家都听见了他的话。
郑多智的目光左右看了看，他舔了舔嘴唇哭诉道：“我都被你们人身控制了，我为了保命肯定要老实啊。”
穗穗用刀背敲了敲郑多智的脖颈，不悦地警告：“你再这么大声，我就只能把你的喉咙割一条缝出来了。”
李哥听见从穗穗的口中说出这么残暴的话后，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郑多智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摇头。
“李哥，你跟郑多智换个位置，他们核验的都是驾驶座的人。”齐赋开口提醒道。
周云苓往郑多智的衣袋里放了一颗种子，故意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视线看着郑多智。
郑多智被看得头皮发麻，他磕磕巴巴地按在胸前的衣袋上，手掌下有一小颗坚硬的凸起。
“这、这是什么？”郑多智害怕地吞咽一口唾沫。
“还记得我催动藤条绑住你们的事情吗？”周云苓轻轻挑眉。
郑多智小心回答：“记得......”
周云苓点点头：“我放了种子在你的口袋里。”
“你可以理解为遥控炸/弹，而遥控器就是我的意念，我想要催动它的话只需要不到一秒的时间，它就刺穿你的心脏。”周云苓凉凉地瞥他，“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
郑多智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我、我明白。”
郑多智的视线止不住地频繁瞄向自己的胸前，衣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李哥起身跟他换了位置，周云苓盯着郑多智的动作，看他安安分分的，才抿了抿上扬的唇角。
她只是丢了一颗种子进去吓唬郑多智，没有土壤的话她没有办法催生种子，并且她的植物生长异能也无法覆盖这个距离。
也就是说，那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种子。
短促的哨声响起，车窗被人粗暴地敲打几下，郑多智紧张地降下车窗，拿出门禁卡。
检查人员粗糙地在车内扫视一圈：“嗯？怎么还有个小孩？”
穗穗正低着头埋在周云苓的怀里，肩膀微微颤动，偶尔响起几声吸鼻子的声音。
检查人员一边问着，手上动作也没停下，机器被伸到郑多智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郑多智默默地将门禁卡在卡槽上刷过。
检查人员的目光一直盯在穗穗身上，车内众人纷纷紧张起来。
齐赋说：“在外面巡逻的时候碰到的，应该是一家子都被放逐了，最后就剩下了她还活着。”
检查人员面露迟疑：“让她抬头我看看。”
听见后的穗穗逐渐呜咽出声，仿佛被齐赋说的话刺中了伤疤，她越哭越大声。
检查人员听着哭嚎声，立刻头大，正好机器亮起绿光，他不耐烦地挥手：“算了算了，过去吧。小孩儿记得领到安置所去。”
他对另一边的同伴打了个手势，放巡逻车过去。
郑多智动作磨磨蹭蹭的，急得脑门都要出汗了。
周云苓轻咳一声。
郑多智在心中哀嚎，但克制住了表情，车窗缓缓上升，轻轻咔哒一声关上，如同关闭了他逃生的大门。
车子重新启动，顺利通过了这道排查口。
“这儿的排查可真随意。”马希明忍不住吐槽道，“安全区里每一层上下连通的门禁可都比这严多了。”
穗穗抬起头附和道：“那可不是？安全区的门不防丧尸、不防贼，防的是老百姓。”
李哥奇道：“你没哭啊？”
穗穗露出得意的表情：“刚刚那是我装的，怎么样？是不是装得很像？”
“我最常听的就是这哭声了，我弟一天到晚干嚎，嚎了半天一滴眼泪都不掉。”
周云苓摸摸穗穗的脑袋。
听了他们吐槽安全区的郑多智小声地替安全区的门禁解释起来：“末世不像和平年代，如果管控不严格，异能者们就要乱套了。”
林坚嗤笑一声：“像安全区这样的管控，早晚都会激起民愤，然后乱套。”
周云苓扭头看向窗外，这个实验基地就像一个巨大的城堡，天空被一层钢筋铁板隔离在外，一个硕大的人造太阳挂在中央的顶上，向四周源源不断地散发光芒。
道路两边各自排列一层高的钢筋平房，透过敞开的门，能看见里面的上下铺床，床上的被子被整齐地叠成了方豆腐块。
道路往前延伸，终点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房，这放在外头的高楼大厦中是小小的一栋矮房，但放在大部分都是一层、两层高的房屋建筑里时，它显得如此鹤立鸡群。
不用穗穗说，她也能知道实验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穗穗，你说你之前一个人来过这里？”李哥疑惑地问。
“是啊，当时太饿了，找不到吃的，正好看见巡逻车开过去。”穗穗摸摸肚子，今天早上她吃得很饱。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食物，我一路跟着巡逻车，趁着他们开进来的时候冲进来的。”穗穗回忆当时的情形，“我在这里待了挺久的，因为吃的很多。不过他们吃的东西大部分都很难吃，都是压缩食品，干巴巴的，难嚼得很。”
郑多智突然“啊”了一声，震惊道：“原来是你！是你偷了我们的食物！”
“有段日子里，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地丢吃的，我们还找了好几天偷食物的小偷，但没找到，没想到是你偷吃的。”
穗穗才不跟俘虏客气，她轻哼一声，用刀背敲了一下郑多智的肩膀：“是我偷的又怎么样？老实开你的车。”
郑多智闭嘴开车，片刻后，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巡逻车被停到了一边，他们推着郑多智下了车。
郑多智面露难色：“这个地方我没有进入的权限，就不用带着我了吧？”
周云苓点点头：“也对，带着你总归不放心，不过放你走也不行，你一定会立刻上报消息。”
“得想个办法让你闭嘴。”
郑多智脸一白：“别别别别杀我，我绝对不说，真的，肯定不说。”
郑多智心眼多得很，放他这样离开有99%的概率会给他们招来追兵。
周云苓靠近郑多智，郑多智两腿一软，险些给周云苓跪下。
他低低哀求。
周云苓无动于衷，用精神异能控制了他的行动，郑多智贪生怕死，意志力并不算强，因此周云苓控制他倒还算轻松。
周云苓控制着郑多智坐进巡逻车里，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脖颈，郑多智软软地昏了过去。
周云苓收起精神控制的异能，大脑有片刻的昏沉。
穗穗见她状态下降，关切地上前搀扶。
周云苓从纳戒里取出一点泥土放在郑多智的脚下，又从他的口袋里拿回种子放进泥土中，在她的异能下，种子发芽破土而出，藤条缠绕着郑多智的双腿，向上攀爬，最后将他整个人都困在了藤条中。
除非有人帮忙，否则只靠郑多智自己是无法挣开这些坚韧的藤条的。
她又把一件衣服的袖子团了几下，塞进郑多智的嘴里。
巡逻车停在这里一直无人开走的话，总会有人上前查看情况的。也许在郑多智被人发现后解救出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被人发现闯入实验重地了。
“我们进去吧。”周云苓看着那扇并不透明的玻璃门，神情沉重，“我先进去给你们开门。”
“你怎么进去？”马希明困惑地看了看眼前唯一的入口。
玻璃门上悬着一个转动的监控摄像头，它的监测范围就在门前的那一圈，如果有人硬闯，它会发出警报声。
周云苓没有解释，而是沉默地使用从郑多智身上复制下来的异能，身体变得透明后，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粒子。
这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体验。
周云苓感到浑身都变得轻飘飘的，身体似乎像被吹了气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肉眼中只能看见空中飘浮的粒子。
有风吹过，粒子之间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接着，维持着她此刻的状态不被风吹散。
“嗯？云苓姐人呢？”方融惊道。
周云苓控制着轻飘飘的身体走到玻璃门前，监控摄像头安静地运转，周云苓将手伸向玻璃门，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没有触发机器的警报。
她操控激光射线炸掉了监控摄像头，穿过玻璃门，门后是空旷的无人大厅。
门边有一个台子，上面是操控大门的界面。
此刻的电子屏幕处于节能状态，需要指纹解锁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