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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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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们被镇长老人安排在了他死去儿子克鲁索的石屋。自从老人的儿子克鲁索,被猿神拿去性命后,这间石屋就一直空着。

我和杜宾先生略微打扫了打扫石屋内灰尘,点了一盏煤油灯照明。收拾了一番后,便把携带的行李,堆放在了木床底下,也并不觉得住在这间屋子有什么可忌讳的。

克鲁索的石屋内多少有些简陋,但地方还算宽敞。

在石头磊建的房檐上还有晾制好的腊肉和剥好了的兔皮,木质的房檐下,还挂着一排排的辣椒和干菜。

杜宾先生告知镇长老人,让他为我们弄两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以方便招待客人和自己使用。

不过,杜宾先生也是令人望而生厌的。

他在得知我不懂的探案技巧,可能帮不上他很多的忙后,竟公然的把打扫卫生和看守壁炉的任务交待给了我。

这无疑令我感到十足的烦闷,没想到他竟以此为条件,要求我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这可真是让我在心底里大为光火。

对于一个自尊感敏锐的男人来讲,包揽杂活,本来就有失公平和公道。不过,碍于出版社的面子和收集素材创作小说的想法,我还是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谁让自己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旅途探案作家呢,要真是个探长的话也不至于如此了。

杜宾先生的心事

从卡特街05号杜宾先生的侦探事务所,再到菲儿克斯山脚下的小镇,作为旅途探案的畅销书作家。我发现了杜宾先生那隐忍而又不为众人所知的一面,几乎每到傍晚,杜宾先生就总爱找地方下榻休息。

不过,令我无法理解的是,我的这位名侦探朋友究竟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原因,一到大晚上就让他显得神情如此疲惫。

我想这一定跟他多年的操劳和神经紧张有关。一个人倘若在大脑高速运转下,很难放松的下来,所以一到晚上就会感到十分的疲惫。不知道我的猜测是否准确,总之我很想当面请教杜宾先生这个问题。

临近傍晚,杜宾先生让镇长老人找张这里的地图给他,老人跑到一个猎户的家里让人临摹了一张,最详细的山间地形图交给了杜宾先生。

按照之前杜宾先生交待的,地图的绘画上已经标记了一些重要的标记。

包括:猿神雕像所在的方位、半山腰山洞内刻有诅咒的地方、小镇驿站所在的方位,还有山民们石屋分布图,以及案发现场的标记……就连山上哪里经常出现猴子,都标的一清二楚。

杜宾先生饶有兴致的拿工具箱里的放大镜,查看着地图。我也凑近前去,透过杜宾先生手举着的放大镜,查看地图上所标注的密密麻麻的线索。在整张被黑色墨水浸染的地图上,除了标注的密密麻麻的案发现场和小镇标识外,我想此刻很难体会的到杜宾先生的真实快乐。

在对一些模糊的地理图标,请教完镇长老人后,杜宾先生让老人先行回去休息,他自己再详细的研究下草图。

等镇长老人走后,穿着睡衣在石屋内踱步的杜宾先生,满怀忧虑的询问我道:福生,我们和镇长老人一块来菲尔克斯小镇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哦!是什么奇怪的现象呢?”我满怀惊叹的问道。除了小镇入口摆放的那座诡谲的猿神雕像外,其它的我倒并没有多加留意。

杜宾先生埋怨我道:“福生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观察啊,你竟然都没有发现,这里一到傍晚,小镇的门窗就全都关闭了,来时的路上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唔,这个嘛,我倒并没有多加留意?”

杜宾先生右手撑着下巴,做沉思状的答道:“那你今后一定要多加留心生活才行,当侦探的第一步就是要有敏锐的观察,用心的观察你所看到的每一处不同寻常事物和奇怪的现象,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感谢您的善意提醒,先生。您是说,这里的傍晚十分的危险。”

“可以这么说,不然的话,为什么山民们会一到晚上就闭门锁户呢。”

杜宾先生的这句话深深抓住了我的软肋,漫无目的的旅途终将是毫无意义和收获的。当然,杜宾先生所说的,也都很符合现实逻辑,就像写书一般,它不仅仅需要灵感的启发,还需要睿智的观察力去发现生活中的不同之处。就像在曼墩街商品杂货店打工时的那样,为了写就一本杂货店的畅销书小说,在曼墩街的一待就是十三年的光阴。

好吧,各位读者朋友们,我又开始牢骚满腹的发表我的写作感言了。

看着杜宾先生穿着睡衣,在房屋内沉闷走动的样子,我还是把心底仅存的疑惑,想要诉说出来:“那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问吧!”杜宾先生这才停下脚步,淡定而又优雅的说道。

我挠了挠头皮,看着他在房间内走动时的神态,感到疑惑不解的询问他道:“唔,我最想问的问题是,您为什么一到傍晚的时候就要找地方留宿呢?在咖啡馆的时候我就曾看见你一到傍晚就显得神情乏力,而且来到这里之后,您也是如此。但,很快我便又看到您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重又从疲惫的状态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于我而言,杜宾先生的这种困顿状态显然是病态的,这期间,一直让我感觉到可能是休息不好导致的。

杜宾先生停下在石屋内走动的身影,扭转头看向我意味深长的说道:“福生,你的这个问题问的相当的好,人到中年,一个人的精力再旺盛也是有限度的。早些年,因为黑白颠倒等的原因,曾让我害过糟糕的抑郁症。我的医师在用药物给我进行治疗的时候,就曾告诫我说,要保持足够的睡眠和乐观的心态。他让我暂时先把一些离奇的案件隔下,重新回归生活中的自我,但,你感觉可能吗?说实话,我总是有些杞人忧天。”

杜宾先生说完后,又悲天悯人的注视着我说道:“福生,咱们这会儿多么像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啊!可惜我不是福尔摩斯,你也不是华生医生。我总感觉自己是福尔摩斯的影子,而你却是一个真实存在于现实生活当中的畅销书小说作家。”

我听后劝慰他道:“您不必太过悲观了,先生。也许,事情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我从杜宾先生的话语当中,隐约的感觉到了一丝凄凉。

就这样,我静静的听着杜宾先生的讲述并,没有插嘴说话。

月光透过窗户,弥漫着微弱的月光,树梢的影子倒映在石屋内,显得异常的冷清。

可以说,杜宾先生背负了太多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压力。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杜宾先生在侦探事务所时所说的影子到底代指着什么,令我没想到的是,日后这个影子居然成了杜宾先生的心结。

今天晚上的杜宾先生显得异常的脆弱和敏感,这让我感觉到白天英明睿智的他和夜晚牢骚满腹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住在山脚下的第一天晚上,因为山里的潮湿和寒冷,我又接连打了几个冷喷嚏。

这里一到晚上便十分的清冷,尽管石屋内还烧着碳,但总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杜宾先生叮嘱我往炉火里再多加点碳取暖。

或许是刚来这里寄宿,有些水土不服的原因。我盯着窗外的月牙,久久的难以入睡。看来明天应该熬点姜汤,来抵御这该死的感冒了。

到了半夜,月光透过木格子窗户,映照到地板上的阴影伴随着细小树梢的随风摆动,显得异常的诡异。

由于担心猿神会在夜里从窗户口跳进来吃掉我和杜宾先生,我便惊恐的把头埋在了被子里面,想要快速入睡。但,内心的恐慌感却越发加深了我的害怕。

三更半夜,我惶恐的从蒙着的被子里探出脑袋,环顾了一眼石屋,除了窗户口映照在地板上的树梢,有点鬼祟的晃动外,没有丝毫的动静,表明猿神就会在今天深夜跳进窗户吃掉我和杜宾先生两个人。对于一个胆子狭小的探案作家来说,这或许就是典型的自个吓唬自个。

月光透过木格子窗户,照进黑暗的房间内。

我听到杜宾先生寒颤的打了个冷喷嚏,出于关心,我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仅剩的一件厚毛皮绒衣盖在了他的身上。之后,我又多疑的检查了下石屋的门窗。在确定门窗都上好了锁之后,我这才又放宽心的躺回到了床上。

这件卑微而又狭小的事情,假若让杜宾先生知道了的话,恐怕他也一定会笑掉大牙的。但,我又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胆小和怯懦,因为这和我本人平时的表现,简直产生了天壤之别。因为,当旅途探案作家是不能有丝毫恐惧的。

对于我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名侦探朋友——杜宾先生,我有近乎百种甚至千种的疑惑,等待着考古发掘。

现在的疑惑便是杜宾先生,为什么会在这个令人感到波云诡谲的小镇睡的那么的安稳呢?难道他就不害怕猿神,会从石屋的窗户口跳进来也把他给吃掉?他怎么能够睡的那样沉稳,又安逸呢?

我在心底里揣测,当然,也或许因为作家的胆子实在太小了。而脑子里又时常会联想到一些天马行空的恐怖画面。

不过,毛月亮升起来的当晚,伴随着猫头鹰站立在树梢上所发出来的咕咕叫声,听起来也甚是瘆人,甚至不自觉的使人莫名的害怕和恐慌。

就这样,我被恐惧侵蚀的躺在木板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乱飞的同时,我又想起了杜宾先生白天那自信而又睿智的眼神,以及对待问题颇具冷静的措辞。还有一到夜晚,便隐忍着极其脆弱的人性和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些真实的体验,让我越发的感受到了他的真实存在和坦率。杜宾先生并非就是福尔摩斯的影子,而是一个相对矛盾的名侦探个体。

想到这里时我不自觉的哀声叹了口气,想起很多年前因为坚持写作,而指责过我的愚蠢人们。此时,却显得有些更加的贴合实际。

我想杜宾先生这一路走来,肯定也经历了许多旁人难以述说的苦难。盛名之下,很难不产生一些压力,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一想到这里时,我又联想到了人性的脆弱和苍白无力的感觉。想起自己为了完成作家的梦想,在曼墩街待了整整十三年的时间,内心不免对杜宾先生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

当然,这种同情也是十分令人悲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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