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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盒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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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一个1月15,月圆如昨。可是故人还是没有现身。傅泽云特地等到12点才走,但这次路灯下面只有自己一个人。

秦思君没来。

傅泽云的心里空落落的。

接下来几天她都有些打不起精神,虽然竭力以饱满的状态去演出,但是下了戏,人却变得有些沉默,狗里狗气的傅泽云已经许久没在茶茶眼前出现了。

呸,害人精,茶茶第386次在心里唾骂秦思君。之所以骂,除了心疼傅泽云之外,还因为莫名的隐忧。茶茶觉得依照自己看了这么多年某江文学的经验,傅泽云搞不好最后要载在这姓秦的手里。

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治你的病,这种命中注定般的羁绊感,简直就是产生感情的最佳温床。尤其傅泽云还是这么一个重情之人,更加容易陷进去,要不然对于1月15日秦思君的缺席,她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虽然傅泽云自己没察觉到,但是茶茶已经看出些苗头了。

因为期待,所以失落。因为思念,所以期待。因为有情,所以思念。而情,从何而来呢?从我需要你,你救赎我中来,从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总会想起你中来。

《牡丹亭》唱得好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是,你想当杜丽娘,对方是否愿做柳梦梅呢?茶茶深怕,傅泽云的一腔情深意重,最后会成一厢情愿。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多情总被无情恼,这种桥段戏里已经看够了,现实中么,就应该是俗气的花好月圆,就应该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2月15日,再有5天就是除夕,团里从明天开始放假,傅泽云还是兢兢业业练到了当天晚上12点。因为养病耽搁了这么久,导致水平落后同事们许多,她得努力赶上来。

腰酸背痛地走出排练厅后门口,刚没走两步,一抬眼她就瞧见了……瞧、见、了!

最后一盏路灯下面有人!

她立马站直,再仔细确认一遍那人确实是自己思念许久的人,脚下当即生了风。

到离对方一米远,她习惯性站定,缓了缓气才说:“你来啦!”虽然语气竭力平静,但是飞扬的眉梢和咧开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内心。

秦思君点点头算是应答,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她的脸色,缓缓说了一句“状态不错”。

傅泽云嘿嘿一笑,转眼又被站在对面的秦思君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今日的秦思君打扮得好生明艳---裹着齐小腿肚的大红斗篷披风,斗篷上用五彩线绣着百鸟闹春,很是灵动活泼,披风下边是鹅黄质地配月白妆花的马面裙,还有….隐约间上衣好像是白底绣红山茶的袄子,只是随着对方抬手的动作一闪而过,傅泽云没来得及看清。

“傅泽云”,秦思君刚才喊了一遍这人没反应,只能第二次喊这呆子。

傅泽云回过神来,一看对方的手伸着,仍旧提着一个与上次一样的袋子。愣了一下她接过袋子,讷讷说了一句“谢谢”,接着又有些懊恼地说,“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没带给你买的礼物。”

“你这是想礼尚往来么?”,听说对方给自己买了礼物,秦思君终于不再如之前那么寡言高冷,变得稍微亲和了些,甚至小小调侃了傅泽云一番。

傅泽云急忙解释:“你的香帮了我很大的忙,只是一个小礼物并不足表达我的谢意,你都不知道我之前每天失眠有多痛苦…”

“我知道。“秦思君轻声打断了她,“我知道睡不着觉的滋味。明明身体很疲惫,可是心神难安怎么也无法入睡,身心俱疲却还要强打精神去应付生活,有时候恨不得死过去。”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失眠吗?”

“哦…..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她有这毛病”,秦思君悠然看过来,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人,过了一会才喃喃道,“我们被这病折磨了很久很久。”

“怪不得,所以这香就是你为她专门制作的吧?”

秦思君愣了一下,轻轻点头,“对,是为她专门制作的”,说着她认真看向傅泽云,郑重说道:“我希望她治好这病之后,能健康快乐地度过这一生“,稍作停顿,又加了一句,”你也是。”

傅泽云若有所思,“这样看起来我和你朋友很像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兴奋问道:“你朋友在哪里,我能认识她吗?我感觉我俩算是难姐难妹了,肯定很聊得来。”

秦思君静了一瞬,缓缓摇头,“她…不太方便和外人联系,不好意思。”

“啊,没事没事”,傅泽云连忙摆手,“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气氛突然冷却下来,两人之间刚拉近的距离又变得遥远了。此时一阵风吹来,寒气入骨,傅泽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搓了搓手,却见秦思君不动如山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寒冷,便有些感慨,“我感觉你好像不怕冷,真好,我也想这样。”

秦思君怔愣一下,接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像我并不好,我宁可怕冷。”

“怎么会!不怕冷多好啊,冬天不用穿这么多衣服,晚上睡觉也不用上热水袋,还能随便吃冰淇淋,多爽啊。”

傅泽云这番话很孩子气,秦思君不由得感慨,”年轻就是好啊,最大的烦恼只是这些小事情。”

“哇,怎么说得你好像七老八十一样,我感觉我俩差不多大吧。”

秦思君一脸神秘,“差不多大?我若是告诉你我多大,你会被吓死。”

“多大啊,说来听听,看看我会不会被吓死”,见秦思君开起玩笑,傅泽云也调皮起来。

秦思君故作严肃,“呐,女生的年龄不要问,这个基本礼仪你都不懂吗?”

“哦哟,那有什么的,我们都是女生怕什么,你越不说我越好奇诶,快告诉我嘛。”

“嗯…200岁吧!”秦思君一本正经地说道。

傅泽云自然不信,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便也跟着起哄,“哇塞,好厉害,我完全看不出来你这么大年纪了诶!话说你用的什么秘方永葆青春,这个做成产品卖出去,那肯定能成世界首富,到时候我可得死死抱紧你这根大腿,也不要求很多,当个江东总代理就行。”

秦思君被逗笑,”就那么点出息?依照我和你的交情,怎么着也得是大中华区总代理这个级别吧!”

“哇,你这么看得起我啊!”,一听对方把自己当朋友,傅泽云兴奋得开始放飞,什么心里话都往外扔,“我一直以为在你眼里,我算不上朋友,上次演出你没来,我还有些难过。”

秦思君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哦,手头事情太多没空来,当时就想告诉你的,可是一眨眼你就跑没影了。”

傅泽云终于释然了,“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肯定有事才没来。没关系,以后有好的演出我再请你好了,对了,要不然咱俩加个微信吧,有什么事情好及时联系。”

秦思君顿了一下,有些抱歉地看着傅泽云,“我没带手机过来。”

傅泽云不疑有他,随意道,“哦,没事儿,下次加也行”,接着想起1月15日秦思君没来的时候自己忐忑等待的心情,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下次…你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看着对方满含期待的眼神,秦思君决定提前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傅泽云,“这个香一年只用点一盒,所以我每年只用来一次。”

“哦……”,傅泽云有些失望,接着又眼睛一亮,“那即使不送香,也可以来找我玩啊。”

秦思君摇头拒绝,“我很忙,可能没空。”

“…好吧”,傅泽云重新失望了,不过转眼又觉得这样也算是明确知道了秦思君的下落,总比之前老让人猜测心中不安要强,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是明年的这个时候来吗?”

“不是,是3月15日。”

傅泽云发现了规律,“咦?每年往后推一个月,这日子有什么讲究吗?”

秦思君眼神闪了闪,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可有讲究了,我找大师算的日子,就得按这个点来,香的催眠效果才好。”

“真的?”傅泽云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玄学的作用,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显然真的相信了这个说法。

其实日子根本不是大师算的,而是根据药材性质决定的。关于这一切,傅泽云肯定不得而知,秦思君也不打算告诉她。在秦思君的计划中,两人的缘分停留在送香治病的程度就够了。既然这病是由她引起的,就该由她亲手结束,等傅泽云恢复了健康,这份纠葛就该断了。

不过此刻,一看傅泽云一幅别人说什么都傻乎乎相信的呆样,秦思君就想笑,“你怎么这么好骗。”

傅泽云一听秦思君说是骗她的,顿时急了,“哇,你骗我!我闺蜜老骗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这么正经的人也骗我!”

“哦,我可是很会骗人的,你可得小心。”

“ 你们怎么这么爱捉弄老实人啊,图什么啊?”

“图你好玩啊!”这句话有些狎旎,刚出口秦思君就觉出不妥,可能是之前两人聊得太投入,导致自己不知不觉把之前和那谁的相处模式带出来了,可是傅泽云和自己只见了两次面而已,感情远不到这个程度,于是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秦思君连忙解释,”你的反应特别有趣,像个小孩子,不由自主就想逗逗你。”

“哇,你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搞得好像你已经七老八十一样。”

“我可不止七老八十,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已经200岁了,这个年纪你得叫我太祖奶奶了。”

“是,我的太祖奶奶,那我太祖爷爷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看看我这个仍孙女啊?”

傅泽云本来是玩笑话,可是秦思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一言难尽中带着哭笑不得,搞得傅泽云以为自己戳到人家尴尬之处了,连忙道歉,“啊,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只是你太祖爷爷啊”,秦思君瞟了一眼傅泽云,见她还一脸期待下文的傻样,便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混蛋失忆了,连自己老婆都认不出来了。”

“哈?怎么会这样?那他也太惨了吧!”傅泽云以为秦思君的对象真的失忆了,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让秦思君遇上了,怪不得刚才是那副表情,顿时一脸担忧地看着对方。

见这人一脸天真,秦思君即使知道对方无辜,也还是不由得有些恼怒,“她惨什么!惨的难道不应该是我这个老婆么?每天苦哈哈地守着个傻子,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傻乐。”

傻子完全没反应过来秦思君在说谁,顾自在那感慨,“那倒也是”,还跟着胡乱出主意,“要不然咱想办法给他重拾记忆?像什么故地重游,畅谈过去之类的?”

“你确定!”,秦思君突然盯着傅泽云,眼神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施行。

傅泽云莫名感觉有些害怕,这个“太祖爷爷”为什么失忆她并不清楚,若是人家是受了刺激才失忆,自己这么建议岂不是帮了倒忙?想到这,她顿时心虚起来,“我、我就是看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你可别真来!咱还是从长计议吧,从长计议。”

“噗哧”,秦思君突然笑了出来,接着完全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指着傅泽云哈哈大笑,“哈哈,你真信了呀,哈哈哈哈。”

“哇,你又骗我!”傅泽云以为自己被骗了,顿时气得跳脚,明明刚才秦思君特意说过很会骗人让她小心,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

“呵呵,这次的香一次点半根就够了。”

……

“呵呵,这香点多了你会流鼻血。”

……

傅泽云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顿时欲哭无泪道:“大姐,别整我了,我甘拜下风,行不行?”

秦思君这才有些满意,“这还差不多”,接着正色道,“我再强调一下,刚才说的是真的,每次睡觉前点半根就够了,不要贪多。还有,早点睡,不要每天搞到像今天这么晚。”

“嘿嘿,也不是每天都这么晚的,感觉来了的话就顺势多练练,我之前浪费了很多时间,想早些赶上来。”

秦思君突然正色看着她,柔声说道:“你还有很多时间的,不要急。总是熬夜身体会吃不消。”

傅泽云乖乖答应,“好的,我会注意劳逸结合,毕竟不能让这香白点了嘛。”

“你知道就好”。

感觉好像都是聊自己的事情,傅泽云便反问秦思君,“那你呢,你每天忙什么呢?”

“我啊?我忙着找东西。”

“什么东西?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哦,这个东西是神仙留下的,你找不到的,只有我能找到。”

“切,你又骗我。”知道对方这么说是不想麻烦自己,傅泽云有些失落,觉得秦思君有些见外,或许是嫌弃自己没用也说不定。

“呵呵,变聪明了哈。其实是我看你很忙,觉得这种小事情就没有必要让你分神了。你呀,好好练,好好演,回头我可是要亲自去现场看你担大梁的戏呢。”秦思君很能拿捏傅泽云,三言两语把人哄得多云转晴。

“好,那到时候我喊你来看戏,你一定要来哦!”

“一言为定!”

正打算接着聊,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悄悄行驶过来并靠边停住,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下车把后座门打开,恭敬对秦思君说道:“小姐,该走了。”

傅泽云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该走了“,秦思君刚要走,见傅泽云被突如其来的离别弄得有些无措,便走到跟前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说道:“等着我”。

“等着我“,这句话很简短,只有三个字,却是有力的许诺,让本来因为久别短逢而伤感的傅泽云振作了起来。她可以安心期待下次见面,期间可以想象两人到时候一如刚才那般畅谈,愉快地相处一小会儿,这样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如此一来,此刻的别离并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毕竟还有明天,毕竟还有明年。

傅泽云重新笑了起来,“那,明年见。”

“明年见“,说着秦思君转身就走,刚走没几步,却被傅泽云突然叫住。

“怎么了?还有事吗?”

“忘了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秦思君淡淡笑了,柔声对她说,“好,也祝你在新的一年喜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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