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罗嘉台都当爷爷了,他推着轮椅上的母亲,罗芳也早已头发花白,腿脚不便,可自从何玉斌那天毫无征兆晕倒之后她便每日都执意要来医院。
医生说何玉斌没有生什么病,就是年纪到了。
何玉斌还安慰起罗承行,他能活到这个年纪,且没这么生病受罪,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你说,人有下辈子吗?”
病床上,何玉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他的声音因虚弱而变得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罗承行避开他手上插着针管的地方,慢慢握住了何玉斌的手。
他轻声说:“有的。”
他慢慢将脸埋在何玉斌手上,不多时,何玉斌感到手上有一阵湿意。
他们已经一起携手走过近七十年。
何玉斌看向哭得不能自已的罗芳,还有病房里的其他偷偷抹泪的人,都是他亲近的人。
最后他对着罗承行故作轻松地笑:“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就是还没被你伺候够呢。”
“如果真有下辈子,我想第一眼就看见你。”
罗承行一愣,在何玉斌话音落下时,他脑子里刹那间出现无数碎片,可那些碎片如羽毛般飘走散落,让他什么也没看清。
“阿玉……”
他轻轻呢喃。
病房里的机器发出“嘀”地一声,心电监护仪的波动停止了。
何玉斌缓缓闭上了眼睛。
罗承行紧握他的手,坐了很久很,很久,直到完全冰冷下来。
病房里哭声一片。
...
罗芳很担心罗承行,在何玉斌走的那一天,罗承行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眼神都空洞了下来。
她怕她哥心里已经存了死志。
然而没有。
葬礼那天,罗承行从容地接待各方来客。
在何玉斌葬礼之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罗承行和从前一样,只是每天的餐桌上多了一副再也不会有人拿起的碗筷。
罗承行想,还好是何玉斌走在他前面,不然他怎么放心的下?
留在世上的那个人无疑是痛苦的,他承着两个人的思念与过去活着。
三年后的一个夜晚,罗承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将装有何玉斌照片的相框放在枕边,呼吸渐渐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