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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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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无相披衣下楼,刚踏出楼梯,一道极小、极轻的“啪唧”声从迈出去的右脚传来。

那是踩到液体的声音。

他快速低头,鞋边沾上了一滩黏腻的深色液体,稍微一抬脚,浓郁的铁锈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果然是血。

新鲜的、微热的血水正顺着鞋尖一滴一滴滑落。

戚还山跟在褚无相身后出来,却没下楼,站在二楼楼梯口下望,目光冷然。

-

更多血水,正源源不断地从褚无相前方奔涌而来。

褚无相肃然凝神,只见血水涌得最凶的地方,直挺挺躺了一个人。

他身上赫然出现数道致命刀伤,棕色西装已被血水浸透,渗进绿色衬衣,与猪肝色领带颜色相融,一时分不清哪里是衬衣,哪里是领带了。

死者正是沪海元家家主,元执。

十几分钟前,他还在跟褚无相说话,提醒他书店人多眼杂,不要出事才好。

殊不知一语成谶。

变故发生在几秒之内,时逢春从柜台下紧急掏出两只手电,光打到屋顶,现场早已乱作一团。

褚无相迅速默记在场所有人位置——

书店相对的两个角落一蹲一站,分别是谢照水和满月容,离死者最远。

穆昆玉同荀清秋一样,两个人还站在原先位置上,手里拿着书,愕然看向地上死者。

至于时逢春,从褚无相离开到回来,一直在柜台没挪过窝。

那就还剩下最后一个人……

褚无相看向距离尸体仅几步位置,正双手抱胸倚着书架,冷然目视一切的谈颂周。

不止褚无相,其他人探究的视线也都不约而同粘在少年身上。

“你们有看我的功夫,不如把元家主亡魂召出来直接问,凶手可还在现场没走呢。”少年视若无睹,冷笑着提醒。

穆昆玉霍然反应过来:“快封锁门窗!”

她话音刚落,几道黄符“啪啪”拍在门窗上,瞬间落成一道结界,将书店整个封闭起来,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穆昆玉眸光一转,看向角落里两指捏符的谢照水:“多谢了,谢家主。”

“小事。”谢照水弯唇一笑,撑着双膝起身。

“早就听说,谈家出了个天才少年,却一直没机会亲眼见识,果然是年少有为啊。”谢照水将脑后发辫勾在指尖绕圈,瞥了眼谈颂周,“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书店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谈颂周轻扯嘴角:“在场的都是八家中人,装傻就不必了吧?凶手到底是谁,各位一探就知,为什么要问我。”

“你这个……”谢照水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他将发辫咬在齿间,银框眼镜上划过白光,一道黄色灵符凭空出现,被他两指捏在眼前。

——招魂符,可召出亡魂当面询问冤情。

另一边,荀清秋也从左手腕解下一根红绳,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着,勾出一丝危险的神情。

红绳在他指间翻结成复杂的魂阵,被他轻轻托在掌心,发出夺目金光。

——缚鬼绳,结阵可捆缚世间一切东西。

褚无相拢手避开众人做法,悄无声息地退至柜台,食指戳进一只茶杯,在柜面上画圈玩。

“师父……”时逢春脑袋凑过来,低声问,“您不招一下?”

“招什么?”褚无相抬肘斜倚着台面,眼尾上挑,眸底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一字一顿道,“白费力气。”

“什么意思?”

“元执残魂不在这里,没人召得出来。”褚无相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时逢春能听见,“正常不会这样,怕是有人做了手脚。”

时逢春不觉一怔。

元执刚死,按理魂魄离体不会太久,这时候招魂本该最是容易。

玄门中人的招魂方法花样百出,借助的法器也不一而同,但原理都是一样,便是借助某一缕残魂,将四散的其他魂魄召唤回来,该问冤情的问冤情,该送轮回的送轮回。

换句话说,找不到残魂,也就意味着所有招魂办法,都没有丝毫用处。既不能超度死者,也无从得知死者冤情。

他瞬间冷汗直冒,喃喃:“可听谈颂周的意思,他不像在骗我们啊……”

“谁知道他问到的是元执亡魂,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褚无相低笑一声,“猜一下,在没有任何一缕残魂遗留的凶杀现场,八家人如果还能招到魂问出凶手,那会是什么?”

时逢春不知如何回。

褚无相粲然一笑,停下画圈的手指:“是阴谋。”

杯底撞在柜台上发出一声轻响,与此同时,两道声音一齐响起——

“问出来了。”

“问到了。”

谢照水收起灵符,看一眼荀清秋:“荀家主,你先说?”

荀清秋轻笑着将红绳绕回腕间:“还是同时说吧,谈家的那位要不要一起?毕竟这答案,实在让我有些怀疑自己了。”

谈颂周掀了掀眼皮,表示没有意见。

“那我数到三……”荀清秋顿了下,“凶手就是——”

三人同时说出了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无相太子。”

无相太子!

众人立马炸了锅。

“他怎么回来了。”

“难道是为了复仇来的?”

“八家里除了戚家,当年可都参与过对他的镇压……”

褚无相毫不意外地弯了下唇角。

他从时逢春手里拿过手电,走到元执尸体旁边,顺路拍了下谈颂周右肩,拇指按了按他颊边不小心被溅上的血渍,反手递来一张手帕:“擦一下。”

谈颂周一愣,抬眸看着褚无相,心突突地跳。

褚无相头也不回,半蹲下来,垂眸检查元执的伤口:都是利刃割出的刀伤,大大小小,深浅不一,应是当场就毙了命,回天乏术。

他仔细辨认着那伤口,神色微微一变。

死寂在屋内蔓延,所有人盯着褚无相动作。

要说八大家族谁最神秘,除了实力深不可测的戚家,还有一个时家。

这么多年,时家人从不与其他家来往,即便各家知道他们就镇守在杭城中山中路,可每每派人前来拜访,这老宅总也闭门不开。

他们甚至连八家十年一次的道法盛会也不参加,换作别的任何一家,像这样回回缺席,必然要被踢出八家之列,被外门小家取而代之。

可每次负责给八家排名的戚家人,都要将时家忝列在内。

因此,时家虽是雷打不动的八家之末,却没人敢小瞧他们。

褚无相习惯了这种探究的目光,他浑然不在意,转头瞥见谈颂周还拿着他那张手帕发愣,皱了皱眉,又伸手拿回来,往他脸上一擦,然后翻了个面,低头一根根擦拭自己指尖的血污。

一道火热滚烫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

褚无相动作一顿,循着那道视线望向二楼,与戚还山四目相对——

不,不对。

褚无相在心里对自己摇头,戚还山看的不完全是自己,还有……

他转头看向身后,视线落在书店角落的蓝裙女人身上。

这位大理满家的女儿一动不动,轻轻抬头,回视戚还山。

褚无相蹙了下眉。

时逢春快步凑到褚无相身边,小声问:“师父,咱们现在要怎么办?那元家家主的魂魄还有凶手,真找不到啦?”

褚无相回神:“找是能找,就是费劲。”

“怎么个费劲法?”

褚无相目光在书店内部扫视了一番:“理论上很简单,只要剖开所有人的内心世界,探查他们心中最深的执念,任何秘密,都会暴露无遗。”

“这不行!”时逢春立马摇头,“要让八家子弟心甘情愿敞开心扉,允许我们外人进去,哪有那么容易。”

况且,人的内心世界充满了大大小小的执念,外人一旦闯入,很容易被当事人的自我保护机制阻挡在外,有时候还会为执念所伤,一不留神,甚至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时逢春越琢磨越不赞同:“总之这方法不可行,太危险了。”

“啪嗒——”

不远处的书架传来一道响亮的声响。

所有人安静下来,脸上闪烁着一丝警惕。

“去看看怎么回事。”褚无相示意时逢春。

刚吩咐完,就听一阵轻微脚步声从楼梯口飘过来,余光瞥到了戚还山下楼的身影。

时逢春应他一声离开,很快又折返回来,手上多了本书,他拍拍书皮上的灰尘:“没什么,掉了本《聊斋志异》。”

“这是什么书?”褚无相没听过,把视线从戚还山身上移开。

“讲狐精鬼魅的小说,您在的那会还没这本书呢。”时逢春随手翻开一页,是一篇叫《蛇人》的。

他细看两眼:“说的是耍蛇人跟两条蛇的友谊。哈!这世上怎么会有跟蛇做朋友的人,真是壮士……啊!”

众人被时逢春这声尖叫吓了一跳:“怎么了!?”

时逢春一指门外:“我看见白蛇了!它在门口,我看见它了——我靠,我知道了,刚这掉书的动静就是它搞出来的!”

褚无相猝然后退,后背撞进了一道宽厚胸膛。

不等他反应,腰侧忽然一紧,一条手臂从后面搂上来,顺手将他手里那条擦过谈颂周脸颊的手帕扯过来扔掉。

“脏了。”戚还山淡声道。

褚无相蹙眉,隐约察觉出身后人在生气。

可他因为什么生气?

褚无相想不明白,攥住腰间那只手,低声:“放开我。”

“放开?”戚还山低头俯在他耳畔,轻笑一声,“不是小老板自己撞进我怀里的吗?”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褚无相耳垂处,褚无相白皙的皮肤渐渐染上一层薄红,睫毛轻轻颤动,宛若春风吹过积雪未消的山巅。

“你在害怕,”戚还山垂眸盯着他耳垂,神色晦暗不明,“是怕蛇,还是……怕我?”

“你快放开,还有人在……”

戚还山却将他抱得更紧,勾唇一笑道:“你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哪有什么人?”

褚无相听着他的话,面色陡然一变。

“忍不了了,我实在是不能忍了,”时逢春突然扛了把扫帚追出门去,“这个家有你没我,老子今天就跟你拼命!”

他刚踏出门槛一步,忽然原地一顿。

门外的庭院和紫藤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连绵的青翠远山。

时逢春呆望着门外,喃喃:“这、这是哪儿啊?”

褚无相推开戚还山,扭头一看,地上元执的尸体不见了,其余八家人也不见了,偌大一间屋子,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强大执念的味道,至于这执念的来处——他的目光快速锁定在时逢春手里那本《聊斋志异》上。

“我们可能,在书里了。”褚无相轻声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9:00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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