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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邀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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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捕是昆罗一年之中,重要程度仅次于新年的日子,通常由王储主持,以彰显未来王上的实力,也便于王嗣之间结亲。

以往冬捕前都有祭祀,由王储生母或正室协助王储举行。

罗娆年幼丧母,未婚王婿并未成年,后来又失踪。所以在她正式成为王储以后,冬捕祭祀均有国师弟子郑岐从旁协助,后来这位国师弟子对她日渐仰慕,费劲千辛万苦,求来王女大侍君的位置。

冬捕祭祀前,王储的生母或正室要前往神玉城烧香礼敬,求取神玉。轮到罗娆这一代,就一应由这位郑侍君代劳。

这位侍君既出身王族,又拜国师门下,是同辈王嗣中的翘楚。住到北宫后将北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人都以为假以时日,郑岐会被罗娆扶正,从侍君变为正君,却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大历皇子。

偏偏,王女居然还挺宝贝他?

步云凌晕过去以后就一直没醒,罗娆隔三差五就往忍冬殿跑,时不时地就要问侍从王婿今日醒没醒、王婿睡得可安稳、王婿夜里说了什么梦话”……

“喊什么?”

左庭刚走进明堂就听到罗娆在问话北宫侍从,那侍从看着挺机灵,即使有些害怕王女,但回话很利索,说话像是在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的。

“王婿一直在睡觉,他睡得不踏实,满头大汗的,手一直抓着被子扯都扯不开,嘴里嚷嚷着‘我不走!我不走!’,还叫,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花生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一眼罗娆,又看一看刚走进来的副将左庭,他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左庭皱眉瞪向吞吞吐吐的花生,有什么是他这个王女亲卫听不得的?

他可是王女最信任的人!

王女伪造兵符这种谋逆的大事都交给他来办,区区一个北宫侍从,交代的事还只关于一个无关紧要的大历皇子,这侍从是什么眼神!还防上他了?

“何人的名字?你说啊!”左庭见罗娆面色冷漠,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且并不避讳自己,所以问话底气十足。

花生看罗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便顺着左庭照实交代,道:“王婿嘴里一直念着‘娘亲,我不走’……”

左庭扯扯嘴角,这大历皇子都多大的人了还喊娘亲,笑不笑话,切……

“还说要去找阿娆姐姐,说阿娆姐姐会保护他。”花生说完看了眼罗娆,见她面色如常没有怪罪,心里松了口气。

他想,这大历皇子真有心机手段啊,居然会在梦里喊他们王女的名字,还喊得那么亲热……这谁受的了啊!

左庭是个不知情趣的人,他轻声回味一下这个“阿娆姐姐”,根本没往罗娆的名字上想。

他握拳砸手,气道:“这个王婿,都是王女的人了,还想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姐姐?”

花生被他说的一愣,“啊?”

左庭生气地看向罗娆,气愤道:“太过分了!”

罗·乱七八糟的姐姐·娆淡定地点头,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转头问花生,“人醒了吗?”

花生愣愣地摇头,道:“今早醒了一次,意识不太清明,喝点水又睡下了,没再醒过。”

罗娆点头,道:“下去吧。”

花生听命退下,临走前他忍不住看一眼满脸怨气的左庭,心想:这副将是不是有点一根筋啊……

左庭还在替罗娆抱不平,义愤填膺道:“殿下,这大历皇子欺人太甚!”

罗娆面不改色,看向他,道:“说事。”

左庭被她眼神冰了一下,这才想起正事,正色道:“和亲队伍里少了一个人,是王婿的侍女,叫荷月。”

“据说是进了王城以后不见的。”左庭说到这有些心虚,他也不能确定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大王子已经封锁王城,全力抓捕了。”

“嗯。”罗娆若有所思,不知这个荷月和步云凌有没有牵扯,“抓到人立马通知我。”

左庭:“是!”

罗娆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左庭,道:“送去神玉城。”

左庭接过信,心想:王女还是惦记大侍君,这不吩咐他送信了!

罗娆特别嘱咐道:“你亲自去,再递个口信,托侍君替我求个安神护身的玉回来。”

当年羌夫人为给自己儿子争夺王储之位,设计陷害罗娆,故意弄碎神玉城门上挂着的玉尊神像。

从此,罗娆十七岁就有传言她杀戮太重,此生不得入神玉城。

如今她想求个玉,只能托人代求。

“是。”左庭愣愣地点头,他身上一堆差事没办,奸细也没抓到,王女竟然这时候让他去神玉城?

虽说来回也耽误不了几日,但王女不是一向不信这些吗?如今怎么又这般看重,还让他亲自去递话。

正是晌午,罗娆想着趁人没醒,再去看一眼。她走出明堂往忍冬殿走去,左庭目送她离开,心想:王女真的会对敌国皇子这般上心吗?

左庭一边走一边想,随后眼前一亮。

莫非那大历皇子有问题?!

对啊!那可是大历皇子,岂不就是奸细头子!王女看似对他上心,实际上一定是在利用王婿大历皇子的身份追查奸细!

殊不知,罗娆只是担心步云凌罢了。

她快步向忍冬殿走去,晌午外殿通风,殿门大开。两侧侍从守着殿门,看见她想屈身行礼,罗娆却抬手制止。

步云凌身份成谜,面对她时恐怕要顾及良多。罗娆怕里面的人醒了,听到她来会慌乱。而她也只想偷偷看一眼,看看步云凌面色好些没。

罗娆她屏退左右,轻手轻脚地走进殿里,她面色微冷,耳朵一动,内殿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我真的很有诚意……王女这是软禁你了啊?看来她也没那么喜欢你。”那是一道女声,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就算不软禁,我现在这副身子也出不去。”步云凌的声音很哑,听起来有些气弱,应该是刚醒没多久。

“真可怜啊啧啧。”

“你想让我做什么?”步云凌对李君棠没什么耐心。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杀了北昌胡纣,我之前答应你的,即刻兑现。”

“我没见过北昌的人。”步云凌有些精神不济。

“胡纣脸上有道疤,很显眼。”

“嗯。”他听起来快要睡着了。

“好好养病,等你好消息。”

罗娆听着内殿的动静,有窗被大开了,想来人已经翻窗离开。她又在外殿等待许久,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步云凌已经再次陷入沉睡。

他睡得不踏实,眉头紧皱,额角流汗。

罗娆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刚才,她若是进去抓住那个人,或许就掌握了大历奸细的线索,但她不能在步云凌住的殿里抓人,罗娆怕她保不住步云凌,即使步云凌真的与大历奸细有关系……

“阿娆……”步云凌抓住被角,意识受梦魇折磨。

罗娆伸手握住他的手,又擦去他额角的汗,步云凌睡得着实辛苦,看起来很痛苦。

罗娆不会医术,只能握紧步云凌的手,安静地待在他身边,期间花生进来送水给步云凌润唇,也是罗娆经手弄的。

待步云凌安睡许久后,她才起身离开。

临走前,罗娆命人将忍冬殿围住,不许任何外人进入忍冬殿,也不许王婿踏出房门半步。

步云凌再醒过来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他一从床上坐起来,侍从花生就抱着金汤过来给他洗漱。

“几时了?”步云凌擦拭着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总觉得梦里好像有人曾紧紧握着他。

“回王婿,亥时了。”花生偷偷打量步云凌,心想怪不得王女对他上心,长得真是俊俏,“王婿用膳吗?王女特意吩咐厨房为您随时准备着。”

步云凌听到是罗娆吩咐的,心中一喜,他有些急切地问花生,“王女何时来?”

花生笑嘻嘻地回答:“王女午时刚来看过您,您当时还睡着,今日太晚怕是不来了,明日王女一定会来看您的。”

步云凌听到罗娆来的时辰,额角一跳,他抓住花生的手臂,又问一遍:“王女何时来的?”

“今,今日午时啊……”花生被他冷脸的样子吓了一跳。

步云凌坐回床上,面色凝重。

今日午时,正是他与李君棠密谋的时候。

不知罗娆听到没有,李君棠已经将江桃控制在自己势力之下,她看似展示诚意,实际威胁步云凌。万一此时李君棠被罗娆抓住,江桃师叔就……

“王女及时离开的?”步云凌收敛容色问花生。

花生仔细回忆,道:“奴才忘了,不过王女坐了许久,您总是睡不好觉,她一直坐在床边握着您的手,等您睡好才离开的。”

步云凌五指收拢握成拳,放在心口,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很快,不知是因为密谋可能被罗娆发现,李君棠会害得他师叔陷入危机而担忧,还是因为罗娆握着他手哄他安睡而心动。

或许罗娆和李君棠正好错开,他与李君棠的密谋并没被发现……不然罗娆怎么会握着他的手哄他睡觉呢?早把他与李君棠抓起来了。

只是,罗娆为何会来看他,是认出他了吗?

步云凌暗自叹气,他又怕罗娆认出他,进而追问他当年的事,又想罗娆心里能记得他,不想她忘记他……

“王婿,用膳吗?”

步云凌点头,他心思并不在吃饭上。花生传膳摆了一桌,步云凌也只吃了半碗粥两块笋。

花生肉疼地看着步云凌放下碗筷,劝道:“王婿再吃些吧,冬月的笋比金子还贵啊!”

步云凌听他这稀罕的语气,勾唇弯眉,拿起筷子伸手又夹两口笋,指着自己没动过的菜说:“你们拿下去分一分吧。”

“谢王婿!谢王婿!”花生高兴地让人将菜撤下去分,心想这大历皇子真是心善。

“我是不是一直都不能出去?”步云凌刚卖个好,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花生被他美色所迷,又心疼又为难,道:“您身子弱,要是出去吹了风,受了寒,王女会怪罪小的,到时候奴才们小命不保啊!”

“还请王婿饶命啊!”花生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拜步云凌。

步云凌故作伤心,问:“王女呢?我能见见王女吗?”

花生眨眨眼,这王婿刚醒就邀宠啊?

他弓着身子如实回答:“王女这两日都睡在明堂。”

步云凌红着眼圈问花生,道:“明堂是什么地方?”

花生言辞闪烁,道:“明堂……明堂是王女现在住的地方……”

步云凌险些被他的回答弄笑了,差点没装住,他清清嗓子,追问:“明堂到底是什么地方?”

花生只能实话实说,道:“是大侍君住的地方,不过大侍君去神玉城了,王女如今自己住在那。”

“你去请王女好不好?让她来看看我吧……”步云凌拉住花生,看起来十分急切。

刚得他赏的花生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道:“奴才尽力去请,但王女来不来,奴才就不能保证了。”

步云凌红着眼眶笑了一下,模样确实动人,道:“拜托你了。”

他也不是非要王女来见他。

如今步云凌行动受限,只能利用花生去探听罗娆的动向。

审问奸细都是要选亥时以后,卯时之前,人的精神难以集中的时辰。像李君棠这样重要的奸细,审问时一定是王女亲自坐镇的。

若罗娆还在明堂,就说明今日午时她没撞见自己与李君棠密谋,李君棠也没有被人抓到,那江桃师叔自会安然无虞。

若罗娆不在明堂,花生为给他交代,也会替步云凌问清楚罗娆的去处。

步云凌看着花生远去的背影,就是没设想过,万一王女真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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