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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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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暮云峰调理身体这段时间,时寻精神好了不少。

薛灿虽然没办法解毒,但是他在尝试用各种办法帮助时寻化掉体内毒素。

时寻的风隼设计图大概轮廓出来了,可是要实际飞起来,还需要调整细节。

时均白这段时间一直在暮云峰上找合适的材料做风隼的小模型。

他做了五个风隼模型都没飞起来。

眼看着第六个小风隼也只飞了一段,直直砸在地上摔成粉碎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真的很奇怪。

明明做给北寰舞的那只小机械鸟飞起来了。

怎么这种大型风隼就没办法飞很久呢?

时均白沮丧地走过去,蹲在地上把风隼残骸一点一点捡起来。

时寻滚着轮椅来,看见时均白在捡碎片就知道他做的模型又掉了。

“是不是材料太重了?”时寻问。

时均白摇头:“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轻的材料了。我用这个给小舞……给长乐郡主做的机械鸟都能飞好久……肯定不是材料的问题,是动力原理不对。”

时寻深知研发风隼这事不是一蹴而就,若是研发出来那便是名垂青史。

“慢慢试,总能试出来。”时寻似是想起什么事,低头问蹲在地上的时均白,“对了,我还没问你,你跟长乐郡主的事……”

时均白捡东西的手微顿,随即又继续把最后一片随便捏了起来,狠狠地攥在手里:“我不会放弃的。她不要我,我要她。等我把这风隼造出来了,我就去找她。”

时寻知道求而不得,远远看着的感觉。

他与时均白的处境一样。

他们都喜欢上一个身份尊贵的女子。

可他们都没办法救对方出囹圄。

“对不住……”时寻道,“若是我能再机警一点,从南雪口中套出他们最终的目的,或许你们就不会分开了。”

时均白站起身,轻笑:“即便是没有我们,他们也一定能找出来背后指使。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束手无策。我倒是没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着要开始设计风隼的?”

山涧微风带过时寻的耳根,那里红了一片。

时寻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只是她说她进入这谋局,无路可逃。若真的有什么可以救她出来,只能是有东西可以转瞬飞到千里之外,带她从那里逃出来。”

“所以你就想到要做风隼?”

时均白望着时寻。

他爹时休说他们时家人都是情种。只要情根深种,就至死不渝。

他爹爹为了娶娘亲,在时家嫡系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挨了无数顿打也不肯服软。

娘亲是“朝东门”军门后裔,她凭着身手抓住了当时无法无天盗圣时休。

而后又放了时休,说他虽然顽劣,但是义盗。

偷的东西都拿去黑市卖了,捐给了当时战况焦灼的北境军。他虽是不正,可心中道义仍在。

只要道义不崩坏,那便是盛世前兆。

时休从来没觉得一个穿着麻布衣裳在富贵人家府里当打扫的姑娘可以如此美丽,但他知道,以这姑娘身手被困在这里,一定是被逼无奈。

她知道他那些东西的去向,她这样的身手委身在这样一户人家当下人。

藏息阁、军门之后、朝东门。

这一切根本不难猜想。

时休把这姑娘带回时家堡的时候,家族耆老恨不得把时休全身的骨头都打碎。

时家经历了几十年的动荡,最后才藏住时休这么一个能够继承时家百年传承的天才。

当时“朝东门”事件里的军门还没翻案,这姑娘就是罪臣之女!

罪臣之女,稍有不慎,就能把整个时家拉入无敌深渊!

可时休不信,他道,若是这东陵江山万年,许家人就必须给“朝东门”所有军门一个说法。总有一日,这姑娘身世会被昭雪。

他也将跟她一起名正言顺地生活在这里。

若是家族耆老不同意,他便离开时家,跟这姑娘一起浪迹天涯。

时休每次说起这件事,总是眸光潋滟。

正是因为他娶了这姑娘,才有后来这姑娘凭一己之力扛起时家家主琐碎事务,让他潜心设计皇陵,教时均白时家家传之术。

爹爹爱娘亲,很爱很爱。

那时候时均白还小,没经历过情事。

现在他长大了,也看见了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姑娘,他才知道父亲这话没错。

时寻也是个情种。

就因为喜欢的人随口一说的那句话,就可以去研究整个时家公认最难的那一章,飞天术。

一研究就是十年。

这喜欢的念头是抑制不住的。

若是能抑制住,他就不会在那日离别里,想让大雪把他淹没,把他所有无法传达的想念与思念冻结。

北寰舞,他的姑娘。

那是遥遥挂在天边的一轮月,现在他是要造出登云梯,跨月桥,才能跟那姑娘相见。

*

北寰言在西境三个月基本点清了西境军的账簿。

北寰言望着手上,从永延十三年开始西境军账簿,若有所思。

景雀给北寰言端来一盏热茶,看着北寰言盯着这一页好久都没翻,轻声问:“遇到难事了?”

北寰言点头,他对景雀从不隐瞒,直言道:“永延十三年开始西境军账簿与户部的账簿对不上。”

“对不上?”景雀思忖片刻,“是西境军里有人贪了银子?”

北寰言摇头:“还不清楚,我需要查对应的商户的账本才能清楚。我看西境军采买,都是从皇商手上买的。我需要去一趟西境皇商总会调账簿。”

景雀点头:“我这就去通知西境皇商总会把西境军采买的账簿都送过来。”

“有劳了。”北寰言颔首。

景雀领了命去办事。

北寰言若有所思,从账簿上看,永延十三年开始到去年,西境军账簿与户部账簿差了四十万两银子。

四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西境军胆子这么大?敢明目张胆地贪银子?

“主子。”门外流云扣门。

北寰言回过神,抬眸:“进来说。”

流云进来欠身:“黑市来人,说蔚世子去了成衣铺,说要见主子。”

北寰言蹙眉:“可有说为何而来?”

流云摇头:“蔚世子只说要见主子。”

北寰言道:“让他来吧,把我的地址告诉他。”

“是。”

流云刚出去,就看见北寰舞来,立即欠身行礼,“郡主。”

北寰舞摆摆手让他快去办事,进门就道:“对方耐不住性子,开始有动作了。”

北寰言抬眼看着北寰舞。

北寰舞口渴,进来就把景雀给北寰言准备的茶给喝了,喘匀了气道:“那盲女的父亲被人毒杀了。西域有纠结军队的异动,薛彦找到蔚巡生的病因,勤王府的周年认罪。这周年早些年是宫里的内官,十五年前被指去勤王府,在勤王府做事。”

北寰舞一口气说了三个消息,无论哪个消息,都是对方的大动作。

北寰言沉吟片刻,在脑中转换了称呼:“世子妃的父亲死了?”

“嗯。”北寰舞道,“勤王府内院进不去,但这事是发生在外院。藏息阁在外院的梢子说,盲女的父亲很是嚣张,趁着勤王妃与勤王都不在的时候上门。

“可蔚巡生不是吃素的,直接喊王府侍卫把那人拿下捆起来丢到了柴房。

“后来那盲女去见过自己的父亲,给了他一些银钱,那盲女父亲就走了。

“藏息阁的人跟着那男子去了赌坊,那男子在赌坊赌了一宿,第二天往西街来的时候,被人毒杀了。”

北寰舞回忆着,继续道,“藏息阁梢子听到了盲女跟他父亲的谈话,那盲女似乎是被人故意送到农家抚养的。每个月都有人不间断的给他银子。”

北寰言听了默不作声。

北寰舞分析道:“对方想把这事栽赃到我们身上,因为很快蔚巡生就知道你一直住在这里。而那男子最后走的位置也是这里。”

北寰言不答,转而问道:“蔚巡生一直病重是怎么回事?那解药的方子已经被人拿走,若是想要蔚巡生记恩,又为何让他一直半死不活?”

北寰舞道:“薛彦让徒弟舒星出来给藏息阁消息,说蔚巡生那病是因为早些年宫里的一计毒杀原西宁将军府的毒方。

“那些毒草被埋在蔚巡生居住的春生阁的地板砖下,铺了厚厚的几层,持续二十多年毒性不散。这才让蔚巡生一直病重。

“这方子,就是之前凌芷在御医院里找到的那个毒方,薛彦把毒方写出来,藏息阁已经比对过了,确实是宫里的方子。

“蔚巡生没死,是因为他身边的周年一直在给蔚巡生喂解毒的汤药。喂是喂了,但是那方子里面有几味贵重的药材,周年一个内官的俸禄买不起那么贵重的药材,所以蔚巡生的病情这些年才时好时坏。”

北寰言下地穿上鞋,双手拢在衣袖里,目光涣散地来回踱步缓行。

北寰舞又继续说道:“西域黑市来的消息,说最近西域有诸多小国正在纠结兵力,似乎有攻城的准备。”

北寰言蹙眉,道:“被人送养的盲女与蔚巡生成婚……锦妃陷害勤王府……宫里内官周年知道解毒的方子给蔚巡生解毒保他不死……西境军军饷与户部对比,少了四十万两银子……西域异动……”

“什么少了四十万两银子?”北寰舞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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