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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君臣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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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凌芷的眼睛,许景挚忽然懂了。

薛灿那个怪老头执意要收凌芷为徒,是因为凌芷这双不谙尘世的眼睛。

明明凌信更聪颖,薛灿却愿意悉心教导这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姑娘。

在薛灿眼里,能学毒医的人,必须是一个心底明澈的人。

她可以笨一点,可以傻一点,但她一定不能生出坏的心思。

医书记不住可以多背几遍,但是心思不正,从一开始就很难正回来。

而凌信,他虽然天资聪颖,但他自小就进了许都。

薛灿深知,在许都待时间长了,谁都会被许都浸染。他怕凌信卷入许都这场漩涡里,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

所以他不教凌信用毒,只让他母亲教他神医谷正统医术。

这小小的人,跪在这里,跟他说了一件造福百万黎民的事,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许景挚原本最近心情很是烦闷,但看见凌芷这双心无城府的眼睛,就觉得没那么烦了。

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六年。

听惯了阿谀奉承、弯弯绕绕的话,再听凌芷心无城府的话,让他倍感珍惜。

能跟他这样开诚布公、毫无掩饰说话的人,放眼满朝文武,可能只有凌芷这样的小丫头了。

不。

还有一个。

北寰言也一直都是这样。

许多天凝聚在皇城上阴云终于在许景挚的轻笑中溃散。

他暗暗感慨,这真是吾辈之幸——薛灿收了一个好徒弟,临允也教了一个好学生。

凌芷低着头看不见许景挚的表情。

许景挚想逗她,敛了笑,冷声道:“刘谦的案子刑部在审,他罪行罄竹难书,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凌芷起身坐自己在腿上,想了想:“那先让他假死,在想办法把他从牢里换出来,行吗?”

许景挚冷哼,这小丫头片子,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

她这是笃定了他一定会放刘谦。

许景挚心中暗叹,这东陵帝君可真难做。

“薛灿想要刘谦,可刘谦未必想活。”许景挚让凌芷先起来,“你要先想办法说服他。”

“陛下,我能请陛下密旨,去一趟刑部大牢吗?”凌芷水灵灵的眼睛盯着许景挚,他很难拒绝。

“景雀。”许景挚看向御书房外。

只见一个小内官低着头进来,道:“景大监去了后宫。”

许景挚蹙眉略一思索,让小内官去取一块金玉令出来给凌芷。

凌芷拿到金玉令向着许景挚一拜,眼睛转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您是不是在生言哥哥的气?”

许景挚望着凌芷:“他跟你抱怨了?”

凌芷连连摇头,像唠家常一样跟许景挚絮絮叨叨:“言哥哥什么都没跟我说,但我看得出来他最近一直都心情不好。他成日里都在大理寺看案卷,审人,抓人。感觉人都瘦了一圈。”

一个月没见到北寰言,许景挚也想知道北寰言现在情况。

他下了御书房的地台,招呼凌芷过来跟他一起坐在台子上。

凌芷慢慢地过去,跟许景挚并肩而坐。

许景挚望着殿外湛蓝天际,道:“孤为君父,他为臣子。谁当臣子没受过委屈。”

凌芷听不懂君臣,却能听懂父子。

她噘着嘴说:“我在家的时候,娘亲老说我贪玩,一跑就跑一天,不好好跟着师父学医。可是我明明就是去山上找草药去了。师父不擅长毒草,但他希望我能好好学。可我也知道娘亲说我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从来不生娘亲的气。我想言哥哥肯定也这样。谁会跟自己的父母一直生气呀?就算是生气,睡一觉也会忘记了。我就是这样,娘亲吵我,可我睡醒了第二天依然会追着娘亲。”

许景挚可太喜欢凌芷这个小丫头了。

他没忍住,又捏了捏凌芷的小胖脸:“他真这么想?”

凌芷说:“言哥哥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陛下刚说君臣父子,父子不都是这样吗?”

“陛下。”外面有小官道,“言少卿来了。”

许景挚挑眉,真是奇了怪了。

这臭小子这一个月跟赌气一样,不进宫,也不上朝。怎么凌芷这小丫头前脚来,他就后脚来了?

“宣——”

许景挚就坐在地台上等着北寰言进来。

北寰言身着常服,进来看见凌芷与许景挚并肩坐在地台上,微微蹙眉,欠身行礼:“拜见陛下。”

“有事?”许景挚歪着头望着北寰言。

北寰言想说什么,但看凌芷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他,心中暗暗一叹,欠身道:“臣……来接凌姑娘回去。”

许景挚顿时就不高兴了,他把凌芷拦在怀里,肚子里直冒坏水:“孤跟未来的儿媳妇说说话怎么了?”

北寰言当即蹙起眉,脸上的风尘仆仆瞬间被冰封了一般,逐渐僵硬。

凌芷连忙摇头。

许景挚戏虐地望着北寰言:“怎么这么见不得孤拐走这小丫头片子啊?”

不等北寰言说话,凌芷就低着头鼓着嘴道:“陛下,我不喜欢四殿下。我也不想被禁锢在后院里,我还有好多事想做,好多医术想学……”

许景挚懒得跟小丫头片子争嘴,这丫头喜欢北寰言,喜欢得要死,生怕他给他一点难看。

这丫头呆,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北寰言欠身,道:“上次的事是臣大意了。臣回去想了许久,还是觉得眼下西境勤王府是当务之急。臣想请旨,去西境……见见勤王。”

许景挚眯起了眼,望着北寰言。

那批硝石丢在西境,这事安王府很难说清楚。

南雪的事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安王府去的,这案子说不明白到底是别人栽赃陷害,还是安王府真的图谋不轨。

他被困在这九重宫阙,许多事,只能靠下面的人来跟他反应。

他只能从各个人的口中还原整个事情的真相。

若不是他这个皇位,是许安归不要让给他的。

眼下这种情况,无论是哪个帝王都不会放任北寰言继续涉足这案子。

可死孩子偏偏不知死活,想要继续跟进。

北寰言知道许景挚在想什么,颔首道:“陛下养了臣十年,为的不就是现在吗?”

许景挚不言。

“西境那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陛下不好亲自出面,而臣为大理寺少卿,有密旨查案之权,”北寰言道,“无论好坏,总要有人去一探虚实。”

北寰言这话意思很明显。

他去查西境,查不出什么最好。

查出什么,他会做那个恶人敲打西境,让许景挚做好人安抚人心。

放眼整个朝廷,没有人敢这般不顾自己前途,义无反顾地去做这件事。

北寰言盯着的那批硝石丢在西境,说明西境有很多势力不受东陵控制。

他此番去,危险万分。

勤王府世子的病,虽是无心之过,但是锦妃怂恿却是有预谋。

锦妃背后的人是谁,还需要时间查。

南泽王谋反一案,看似已经可以结案了,但其中牵扯的事情还有许多迷雾。

勤王府就是一个。

对方到底想用勤王府做什么,他们毫无头绪。

罢了。

许景挚撑着腿站起身,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孤就许你西境巡察使之权。让景雀跟着你去西境照顾你。西境勤王府的事,你小心处理。”

北寰言欠身道:“臣遵旨。”

*

出宫的路上,北寰言神思游离。

凌芷慢吞吞地在后面跟着北寰言。

北寰言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凌芷跟上没有,凌芷看北寰言等她,连忙跑快两步追上他。

北寰言无奈地伸出手,让凌芷牵着他。

凌芷牵住了他的手,小声说:“我去找哥哥想办法了,哥哥不同意。我也去找太傅了,可是太傅很早就进宫给殿下们讲课了。我去找你,流云哥哥又说你才睡下没多久。我看见昨日朝廷的邸报,我怕我去晚了,陛下就下旨把刘谦杀了……”

“以后这么大的事,一定要找我商量。”北寰言捏了捏凌芷的手,“我若是睡了,就让流云他们把我喊醒。知道吗?”

凌芷点点头:“以后就知道了。”

“陛下同意了?”北寰言问。

凌芷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金玉令:“这是陛下给我的,让我带着这个去牢里找刘谦。”

“想好如何让他脱身了吗?”北寰言又问。

“我有假死药。”凌芷道,“师父给的。”

北寰言沉思片刻道:“时间紧迫,我与你哥哥要出一趟远门,这事来不及慢慢安排。我的意思是先让刘谦假死把他换出来,你跟着卫昭与藏息阁一起把刘谦送上暮云峰。让薛灿劝他,如何?”

“我、我不能跟你一起去西境吗?”

凌芷拽了一下北寰言,她舍不得跟北寰言分开。

北寰言温声道:“马上就要过年,你下山一年,不想回去看看娘亲、爹爹还有师父吗?”

“想啊。”

凌芷鼓着嘴,可是她也想跟言哥哥一起过年放烟火,看花灯。

她年年都跟着娘亲、爹爹、师父、洛姨、安叔叔一起过年,很久没跟言哥哥还有哥哥一起过年了。

可她不能说,因为她知道,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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