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太子会有很多家人
太子妃的地方，和先前显然不同了。
多宝阁上的摆件，泛着夺目的光。
连待客的茶，都上了好几个品级。
赫舍里氏在等候期间，也将这间不同以往的正屋打量了个遍。
果然，后宫中的女人有了生养，待遇都更加不同了。
若是她的孩子，也能保住。
她如何还会是今日这般情形？
“储秀宫妃来了。”
太子妃一袭紫色宫装，脑后簪着应季的芙蓉。
这般矜贵的颜色，在她的身上，居然被彻底驯服。
越发衬得年轻的石氏，端方雅然，贵气逼人。
赫舍里氏心想，从前的太子妃，有这般容貌熠熠吗？
“不及太子妃通传，我上门叨扰。还望太子妃见谅。”
石晚娉：“储秀宫妃哪里的话。”
“快坐。”
二人安静用着茶，心思各异。
赫舍里氏抬头示意，身后的宫女便端出了一方红木匣子。
“太子妃，实不相瞒。”
“我今日过来，实则是为了家父。”
“他一贯忠诚于君，一心为了太子着想，为人性急，前些日子，难免唐突了太子妃。”
“回去之后，他也是百般后悔。只是他到底年纪大了，放不下面子跟后辈开这个口。”
“我作为赫舍里家的小辈，难免要替老人家过来，跟太子妃致歉一二。”
“还望太子妃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同他计较。”
“这是一点小小的礼，不成敬意。”
“太子妃看着，若是不嫌弃，便都收下。”
红木匣子被打开，里头上首是一对金丝楠木做成的珠串。
中间是木雕弥勒佛像，笑容憨态可掬，做工十足精细。
下头是一只双面绣的香囊，散发着淡淡怡人的香气。
对比宫中的金玉银器，胜在用心和态度。
赫舍里氏看着石氏的神色，便知，她对礼物是满意的。
到底的赫舍里家族出来的东西，自是比外头的多有不同。
原本还担心石氏这阵子估计见惯了好东西，还会看不上她带来的赔礼。
石晚娉移开了目光：“储秀宫妃，太客气了。”
“索大人到底是长辈，他老人家肯开口指点，都是做小辈的福分。”
“本宫从未觉得索大人有何得罪。”
“储秀宫妃这般慎重登门，本宫都要仔细想想，是不是我那日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老人家不快。”
“这倒成本宫的不是了。”
赫舍里氏：“太子妃快别这么说了。”
“做侄女的，本来也不好说长辈的不是。”
“但哪个外头的人，不知道，家父作为外臣，哪里有进宫在内妇面前说嘴的时候。”
“太子妃若是不肯收下，那便真的是往心里去了。”
“那我少不得还要再多多搜寻好东西，过来好好赔礼一番了。”
意思是她不收，还不止有这一趟。
这些东西，好是好。
但它们来自赫舍里家。
谁知是不是包藏祸心？
石晚娉：“储秀宫妃这般客气，那我便当是长辈的赐福了。”
“玉海，近日得到的番瓜和葡萄快拿一些，让储秀宫妃带回去尝尝鲜。”
“唉哟，太子妃回礼，那我便高兴收下了。”
二人客气了一番，石晚娉费了半天神，好不容易才将赫舍里氏送走。
赫舍里氏看起来，好像和其余宫妃并无不同。
但石晚娉挥之不去，心中的怪异。
“苏嬷嬷，这些东西，送到太医院，让咱们家的老太医那边瞧瞧。”
苏嬷嬷顿顿：“娘娘的意思是……储秀宫妃的东西，可能有异？”
“索大人并不是宽和的性子，今日收下不过是怕储秀宫妃还要再送。”
“小心为上。”
索额图怎么可能真的让人来道歉。
他想着，是堂堂太子妃给他道歉还差不多。
“是，老奴这就去办。”
夜里，太子照旧过来。
夫妻隔着小黑几在贵妃榻上对坐，彼此手中都拿着一本旧书，在翻着。
太子不知是第几次偷偷瞄自家妻子一眼，终是问道：“太子妃，就没有什么要跟孤说的吗？”
石晚娉抬头，眼神满是不解：“啊？”
见太子俊秀脸上，目光灼灼。
石晚娉努力了一下：“太子……是想听臣妾说哪方面的话？”
太子仍是不语。
一双清冷的眸，静静盯着她。
石晚娉开始猜：“今儿个，小格格的手能捏动小物什了，乳母说，再过两月，大抵就能坐起来了。”
太子：“……”
到底还是主动问道：“不是说，今日储秀宫妃过来了一趟。”
“专门赔礼道歉，怎么不见，太子妃这屋里添了新东西？”
石晚娉：“太子的意思是，臣妾不当收？”
瞧着石氏怯生生的眼，胤礽不觉放软了语气，缓缓道：“孤的奶嬷嬷，曾说过，储秀宫妃虽为元后之妹，素日性情却和皇额涅无半点相似之处。”
“想来，是她们姐妹二人幼时不曾多加相处的缘故。”
“是以，在孤小时候，并未妄想过，从储秀宫妃的身上，去寻求过世皇额涅的记忆。”
石晚娉，眨了眨眼。
睫羽浓密。
又眨了眨眼。
皇太子胤礽，这是在……同她解释？
且说的还是涉及元后赫舍里氏的家事。
外头人眼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太子，也不过是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在他的幼年，赫舍里氏这几个字，意义当更为深重，说是逆鳞也不为过。
然而储秀宫妃能让太子说出这般话，可见，其人品性，并非良善。
石晚娉放下手中册子，低头，柔柔道：“臣妾记下了。”
太子再次沉默。
檀香袅袅。
窗外，蝉鸣阵阵。
胤礽将事情说明白了，打算沐浴更衣。
突然听见妻子道：“太子，往后有臣妾，有小舒澜在，您还会有很多很多家人的。”
“太子，您并非孤身一人。”
胤礽身形一愣，没了动作。
半晌，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便到耳房去了。
留下石晚娉懊恼，她在说什么傻话？
狗太子从小养在乾清宫，前呼后拥，怕是从未真正独身一人过。
自己可真是在现代志愿者做习惯了，安慰人的话，张嘴就来。
此时，太子指不定在心中如何笑话她。
到得熄灯上床，石晚娉没忍住背对着他。
闭上眼，放缓呼吸。
身后男子的雪松香，再次包围了过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想要多多的家人。”
“孤与太子妃，尚要勤勉耕耘才是。”
石晚娉：“？”
耕哪方面的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