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到40.2℃,他这是高热晕厥了,已经给他输液了,你们注意一下,输液瓶空了喊我。”
护士麻利地给床上的人扎上针,提醒着病房里的另外两人。
护士离开后,单人间病房里只剩下钟术和靳自深以及躺在床上的时来。
手上的伤口也得到了治疗,钟术坐在床头,给时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瞥眼看站在一边的靳自深。
从到医院看着医生给时来处理伤口输液后,靳自深就没有说过话。
“你们……”钟术想开口问问情况,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靳自深眸色深沉地盯着床上的人。
视线从他阖起的双眼转到小臂露出的绷带,再定格在钟术脸上。
钟术被靳自深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我不是很清楚,他说是遇到小混混抢钱被打的。”
刚才给时来包扎双手的伤口时,钟术想起来他身体还有四肢的殴打伤,要求给他的身上的伤也进行了检查。
护士掀开他的衣服时也被他身上大片的青紫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会像手上的那细小创口,好在检查之后发现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
靳自深皱眉,显然对这个理由也不全信。
但他及时按耐住自己想更进一步的关心,扯开了话题:“是你带他去找我妹妹的墓的?”
话是疑问句,却被他说出了陈述语气。
钟术面对他的质问有些尴尬,他一个外人掺和到靳自深自己的家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他解释道:“时来说他有东西要给曦曦。”
要给的就是那一罐子被靳自深摔碎的纸星星。
“以后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了。”靳自深说给钟术听,也是说给时来的。
钟术理亏在先,没有再辩驳。
病房里的气氛再次尴尬起来,钟术受不了,借着去卫生间溜出去透透气。
因为需要有人看着输液,所以靳自深在病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和时来只隔了一臂的距离。
他盯着时来另一只没有输液但是却乌青的手背发呆。
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时来跪在地上捡纸星星的样子。
靳自深原本以为自己是痛恨时来的,他以为自己看到时来痛苦会无比痛快解气。
但事实是,他每每回想起时来难过委屈表情或是痛哭哀求的样子,他的心脏都像是流过了一串电流,余得一阵酸麻。
烧得太狠了,时来睡着也不安稳,时不时传出非常低微的哼唧声。
靳自深想起了以前时来生病。
时来是个挺会装的人,有时候生病不舒服也不会说。
总是觉得忍忍就能自愈,但是有时难受得狠了,就会在睡着后哼哼唧唧。
通常这时候靳自深会爬起来给他喂药,再把人揽到怀里,轻拍他的脊背哄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陷入了回忆,靳自深的手下意识摸向了时来的脸颊。
他轻轻拂去脸颊上的碎发,指尖在时来眼角的一块已经要淡去的疤痕处停留。
那块疤痕比其它地方的肤色要浅,小小一道,不仔细看倒像泪痕。
靳自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直到指尖湿润,一颗眼泪浸湿了他的指尖,沿着那个疤痕滑落。
他终于反应过来,立马抽回了手,站起身。
“深哥……”时来低低地唤道。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要起身离开的人,伸出手扯住了靳自深的衣角。
靳自深停住了。
“哥……”时来又叫了一遍。
站着的人不说话也不看他,两人就这样僵持片刻,靳自深的手机响了起来。
见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靳自深挣开了时来虚虚握着的手,最后提醒道:“别再出现了。”
时来的手失去了支撑,摔在了床上。
靳自深毫不关心地朝门外走去,顺便接起了电话:“扬扬,嗯,已经解决了,不用,我这就回来了。”
打开房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钟术被吓了一跳。
靳自深看了他一眼就阔步离开。
钟术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怵,赶紧钻进了病房。
“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看我的眼神真吓人。”
钟术走到时来身边,看到时来又在为了男人掉眼泪,抱怨着,希望转移他的注意力。
时来并没有领会到钟术的好意,他压抑着哭声:“呜……”
“……”钟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时来。
靳自深走之前把医药费付清了,所以输完液后钟术就直接带着时来回家。
回到家后,时来因为刚退烧还是有些恹恹的,钟术给他熬了粥。
他看了眼手表:“粥还有半个小时应该就能吃了,我现在得回家了,你记得喝药。”
钟术家里还养了好几只猫主子,他得回家照顾。
时来站到门口送他:“谢谢,钟术,最近麻烦你了。”
钟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钟术离开后,时来坐在桌子前回想着靳自深手指的温度。
他应该再装得好一点的,那样靳自深会不会对自己温柔得更久一点。
他醒来后感受到脸颊上的手指,下意识就要睁开眼睛,但是那熟悉的感觉让他选择了继续装睡。
靳自深的手指略过自己的眼角时,时来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梦到了五年前和靳自深在一起时的场景。
靳自深很喜欢这样给自己擦眼泪。
如果是梦他情愿不再醒来。
眷恋着靳自深的温柔,眼泪却因为委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这颗泪惊扰了美梦,将时来拉进了悲哀的现实。
时来从枕头下拿出了录音笔。
将内容播放了一遍,确认对话都记录上后,他将录音笔穿了绳子挂到脖子上。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和靳自深解释的证据。
虽然不能推卸曦曦病逝的责任,但是他希望靳自深不要那么恨自己。
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也要等靳自深消消气才能出现在他面前。
时来习惯性地想要拿纸折星星,但是这次拿起纸条时,却犹豫了。
他蜷了蜷手指,最后还是选择折下去。
靳自深那边驱车回去已经挺晚了,他去了高扬的公司门口接人。
“怎么样?”高扬坐进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靳自深知道他在问什么:“没事,他从高中同学那打听到了曦曦的墓地位置。我去警告了他,他应该不敢再去了。”
高扬点点头,又问:“那怎么去了那么久?”
靳自深上午的时候接到了墓地那边登记人的消息,说是有个叫时来的人来祭拜曦曦。
靳自深第一反应就怒不可遏,立马驱车赶去,这事也告诉了高扬。
“中途出了点状况,把他送去医院了,耽误了点时间。”靳自深没有隐瞒。
“医院?”
“嗯,发烧晕厥了。”
简短两句话便带过了今天发生的事,两人也很默契地转移了话题讨论起晚餐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爆哭,怎么丢了一个收藏,小宝是被我昨天的作话吓跑了,还是被文丑跑的T_T
我拿什么拯救~当爱覆水难收~~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