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舍得怪呢。”
感觉到了怀中人那点子心虚,裴云之却只如此答。
不怪就好。
林落微微吐了口气。
“那二郎下回来前,可算着不要同旁人欢好了。”
“下回?”
“二郎不打算再见我几回么?郎君若不来告知我裴氏同没同意此事,我这儿…可怕得很呢……”
说着,林落拉下了裴云之在勾他发丝的手,按在了心口。
自雨过他是只披了件外袍在身上的,而方才,外袍随着他搂抱的动作早就滑了下去,只虚虚搭在腰间挡着腿弯。
脩然掌间再触上那柔嫩的肌肤,薄薄的肌理下,能感觉到其内心动。
“呵..”
蜷了掌以指背擦过那心口再收手,裴云之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自是打算来见的。”
“说好了!二郎可莫回了洛阳寻到了别的可心人儿就不来了,也忘了要娶我了。”
弯身靠在裴云之胸口的姿势有点不舒服,林落挺了挺身向上挪,直到下颌骨靠到了裴云之肩侧。
他才继续:“我…可唯有郎君能嫁了。”
轻轻柔柔的气息扑到裴云之颈侧,全然依赖的模样似一瓣落花,颤颤挂在枝头不愿入泥,求着惜花之人将它托住。
裴云之也托住了。
“不会忘,且方才都把玉佩给你了,那是……我阿母说只能给心上人的玉佩。”
方才软塌上解林落衣衫的时候,一块玉佩掉出。
裴云之见着眼熟拿起,还没说话,林落就解释说本来就要还给他的,方才忘记说了。
闻言,裴云之并未就此收下,而是将其放在一旁,只道此物是自小佩戴,裴氏人人认得,如今既是到了林落手上,就赠他了。
“投我以彩丝,报之以麟佩。”
思及方才裴云之是这般说的,现下又说什么只能给心上人的玉佩。
林落便不信了。
“真的,二郎可不是哄我?”
有薄凉指尖勾着林落的下颌抬起,裴云之注视着他。
“不是。”
“投我以彩丝,报之以麟佩。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永以为好也……
乌墨晕开的瞳中唯有一点林落被烛火照满的小脸。
心跳猛然空了一拍。
“那、那就说好了,二郎可要早些来,重午后我留些芦叶,郎君来了我就可做些角黍给二郎尝尝。”
“好。”
答完,裴云之忽又绽出莞尔的笑:“虽知卿卿聪颖,却不知竟连角黍都会做。”
“这又不难,只将米裹进芦叶里,再缠好彩丝。”
闻言,裴云之却是不再言语。
他只瞧着。
昳丽的小脸,太容易让人忽视别的,只注视其艳色。
可唯有他知。
今宵怜惜,非容色为本因,而是其雪慧。
没挽过弓,却是一教一看便能中靶。
其字流美非一日之功,却也非苦练只得其形不得其韵,毕竟他那日只是握手带其写了一回,林落便参透其神,而后笔笔得峰。
身世之事本是步步死局,但还是被他寻出生路一条。
从前他是真没想过姻缘一事,便是得了赐婚也不甚在意。
此来东郡,遇林落,却忽觉亲事巧妙。
若是林落嫁与他,他也愿与其夜月花朝。
唯有一点可惜,林落攀附的人,是他,也非他。
竟还说他不晓此间情好……
呵。
对上的那双眸子晦暗难明,林落一时觉他薄削唇角笑意泛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么一晃后再看那庶子,便见他已然敛了沉冽暗色,眸光清润。
而后裴云之拉起了外袍为林落密密裹上。
再伸手自窗台拿下茶水,指尖沾了沾,点至林落唇上。
乍然的湿润让他忍不住探舌舔了舔,汲取到了凉润。
好一会儿翻云覆雨,林落是有些渴了。
可是看着裴云之只润他唇瓣的动作,不解。
为何不让他直接喝了这半盏茶水?
“凉了,还沾了雨,不洁。”
看出林落疑色,裴云之淡淡解释完,起身。
不明裴云之又是要作甚,林落下意识地去拽住了那碧色垂袖。
胡乱抓去的手没有章法,这回不待林落询问,便见裴云之徐徐勾起他的手放回外袍中裹好,道:
“只是去让人抬些水来,片刻就回。”
声音里含了诱哄,像是在安抚有分离焦虑的小兽。
如今林落这模样着实狼狈,遍地的颓靡及难以言喻的麝味。
听裴云之这么说,林落也觉身上黏腻不舒服,便由他去了。
待那身影拨帘离开,林落仰躺在榻。
他轻轻抬臂遮眼。
今日破釜沉舟,终是……成了。
这就好,这就好。
不枉他百般谋划。
只是……
略微在垂在脸颊旁的指尖嗅到点酒气,思及方才他拽到裴云之的袖角那块似有点湿意……
林落蹙了蹙眉。
他下午弄翻案几时,难不成不小心把酒洒到了那庶子衣衫上吗?
*
芒种后的第二日,雨过天晴,天清云淡。
午后登上艨艟,裴云之听侍从说裴夫人已经去了舱中,正等着他,便入了内。
几日山寺小住,裴夫人并无大碍。
稍稍说了些话,裴云之也就出了舱上了甲板。
在此等候良久的徐清凌和齐羽玉二人见他,忙迎了上来。
“方才没来得及向伯母见安,现下瞧着伯母也是要休息了……云之,伯母这几日在东郡可没受什么磋磨吧?”
问话的是齐羽玉。
毕竟齐羽玉连着数日同林氏的子弟们宴饮也并非玩乐,而是极尽所能的去打听了裴夫人的消息,却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如今又来问裴云之。
见是他们二人,裴云之顿了步,颔首。
“阿母无事。”
“无事便好,也是,谅林家也不敢对伯母怠慢,见你风光而来,更是只能灰溜溜地将伯母好生送回。”
虽是如此说,齐羽玉闻言,却是松了口气。
看他如此担忧裴夫人,裴云之也不觉奇怪。
毕竟从前齐羽玉与徐清凌来洛阳裴家听学时,裴夫人对其多有照拂。
只是终究还是不谙此道,些许天真。
不知前因后果,齐羽玉放下了心中所忧,而后才仔细打量裴云之,微疑:
“你昨儿个不就知晓了伯母会回来吗,怎么如今却瞧着你没什么精神,是太高兴了夜里没睡好?”
眉眼间的倦怠确实明显,裴云之没说话,只瞧了一旁听齐羽玉话落后忽弯眼而笑的徐清凌一眼。
见裴云之看来,徐清凌便正了正色。
可裴云之愈是这般,徐清凌心中愈是确定。
裴云之这般模样与昨日为其‘践行’的那林家女郎有关。
徐清凌没问昨日景况,毕竟看着裴云之也不像是餍足的模样。
想想也是,有这么个觊觎庶弟的夫人……
他展扇掩了半张面容,接了齐羽玉的话:
“云之许是还有别它什么的烦心事吧,你倒也不必桩桩件件都盘问仔细,云之又不是犯人。”
“也是喔。”闻言恍然,齐羽玉看着裴云之分辨不清是不虞还是疲乏的面色,道:“见谅见谅。”
“……无妨。”
若是寻常,对此疑问,裴云之自是会对他们言说。
毕竟此事无关慎重密要。
只是思及昨夜为何没睡好的缘由……
裴云之一时也不知如何言说,更是不想告知旁人。
虽然昨日将那下了药的酒翻倒在了袖上,可他非圣人,还是动情动欲。
易起难消,以至于闭目仍是满眼软塌春色,夜不能寐..
此时艨艟破水于江,岸绿随春消消入热,澄花翻涌耀日,如心绪作浪泛开波纹。
明明心意早已昭明自知,可当发觉这份心思竟能使自身如此挂怀,以至提及便心念意往……
这,似乎有些不受掌控了。
心间微沉,许是昨夜未眠致使他过负用神,引得神庭略涨。
裴云之抬手屈指抵了抵额间,袖口随之滑落几分。
这番动作落入齐羽玉眼中,见他腕间彩丝,齐羽玉忽“咦”了一声。
又起了话:“云之,你向来是不佩腕饰的,且如今还未到重午,你这五彩绳是哪里来的?”
说是问话,然裴云之还未作答,又听齐羽玉说。
“话说起来这五彩绳的编法好眼熟啊,唔……是了!我昨儿个在林三郎腕上也见着了这种编络的彩绳,不过他说这五彩绳是阿妹所赠……云之,你这根莫不是也是林家娘子送来的?”
昨日齐羽玉赴林氏别苑晚间宴饮,只见那林元烨百般‘无意’露出其腕间彩绳,待旁人问起,便说是家妹林落赠他。
齐羽玉家中并无姊妹兄弟,一时有些艳羡这般手足情好,便将那五彩绳多看了几眼。
这般恰好使得了他今日瞧见裴云之腕间彩绳后,有此猜想。
虽说齐羽玉知晓裴云之在东郡是借了裴二的身份,但嫂嫂送五彩绳给小叔子这事也不无可能……
如此想着,他一抚掌:“若真是林家娘子送来的..嘿!她还挺有趣儿,没嫁过来就晓得要讨好小叔子了。”
齐羽玉实在有点子没心肺,都没看见裴云之的面色霎时沉了下来。
见此情形,徐清凌在一旁展了扇偏头去,不掺其中。
只听裴云之默了会,才冷声道:“不是。”
说着,他垂了袖盖住了腕间彩丝。
*
作者有话要说:投我以彩丝,报之以麟佩。
然…落落不止给你一个人送五彩绳了哦。
小裴:……(上一秒还在想是否对落落上心太过,下一秒听说还给了别人五彩丝……(眼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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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齐晚宴视角——
林三:(和别人一起喝酒)(抬手不小心露出腕饰)咦?你怎么知道我小妹给我送了五彩绳??(再抓住一个人的领子)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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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夏天到了就忙忙的,六月中旬就不忙了,这些时俺隔一两日更一下,文案上就不挂请假了哈小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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