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晚自习。

阮白坐在座位上，面前摊开着一本英语练习册。

可他视线完全落不到这练习册上，手上夹着一支笔，手指却在无意识地抠着一块橡皮擦，桌面上乱七八糟地掉了不少碎屑。

一节课都快要过去了，练习册上面的习题更是一道都没做。

他眉头紧拧着，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左边肩膀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两下。

阮白下意识扭头，就看见林笑正对他挤眉弄眼。

巧的是，这次林笑的位置就在他后一排的左手边。

阮白放低了声音，有些呆地问：“怎么了？”

林笑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也压低了声音：“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

见阮白一脸茫然，她没好气道：“你一节课扭头往后看了八百回，你说怎么了！”

阮白愣愣地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林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是不会自恋到以为你是在看我，但……顾里是很帅没错，可你也不至于一晚上回头看他那么多回吧？你就那么不舍得和顾里分开啊？”

阮白：“……”

阮白顿时有些傻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知不觉间都干了什么。但……

他、他哪里舍不得和顾里分开了？！

还有，他哪里有回头看顾里那么多回了？他怎么不记得了。好像只有一、两……三、四……回吧？

想到这个数字，阮白不由脸一红，弱弱地争辩：“我不是，我没有，你误会了。”

林笑就一直看他，不说话。意思很明显：你是，你有，我没误会。

阮白：“……”有点心虚怎么办。

见阮白面色有些红，眼睛也有点水润，林笑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探了探阮白的额头。

感觉到手背上的温度，她严肃问：“你不是要发|情了吧？”

“不是。” 阮白连忙摇头，软软地解释道：“我就是普通的发烧，不是发|情热。”

林笑放心了，问：“吃退烧药了吗？”

阮白心虚地点头：“吃、吃了。”

经过这一次，阮白打起精神警告自己不能再回头朝顾里那边看了。

他努力克制着，让自己的注意力落在练习册上。

但心里那股烦躁感一直抓心挠肺地让他静不下心来。

心中对顾里信息素的渴望也越来越严重。

他仍发着低烧，浑身没多少力气，可后脖颈上的腺体越来越烫了。

阮白感觉，他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渴望了。

要是、要是再闻不到顾里的信息素，他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

教室最后一排。

王霖忽然压低了声音，一脸贼兮兮道：“顾哥，我数了数，小白四十二分钟内一共回头看了你六次，平均每七分钟看一次。看来他对你是真爱了。”

顾里不理他，默默看书。

王霖：“小白真纯情，每次看你时脸蛋都红扑扑的，我想说他还挺可爱，顾哥你不会打我吧？”

顾里不说话。

王霖：“小白偷看你的行为好像被林笑发现了诶。”

顾里：“……”

王霖：“林笑真无情，狠狠教训了小白一顿。”

顾里：“……”

王霖：“啊，林笑摸小白额头了。不知道oo授受不亲的吗？避嫌，应该避嫌，小白是我们顾哥的，怎么能随便让别人乱摸呢，额头也不行。”

顾里声音淡淡：“……他发烧了。”

王霖眼睛顿时亮了，压着声音兴奋道：“原来小白是生病了。那顾哥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小白？看他生病好像还挺难受，他两边眉毛拧巴得都快打成结了。”

顾里继续静静翻书。

王霖balabala……见顾里真的不再理他，这才无趣地收了声。

在王霖缩回去后，顾里掀起眼皮，朝阮白那边看了一眼。

没多久，晚自习结束。

阮白因为身体不舒服，早早回了寝室，草草洗漱完后他就躺到了床上。

可惜，跟昨晚一样，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地迟迟没能睡着，后来不知数了多少万只绵羊才勉强睡去。

-

第二天，阮白又是浑身疲惫地走进教室。

第一节化学课。

化学老师是个和蔼的小老头，讲课时的声音也是不疾不徐的，相当催眠。

阮白静静趴在桌上，他面上泛着微微的潮红，眼眸半阖，眼底乌青。

要不是他哈欠一个接一个地打，化学老师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阮白。”化学老师忽然点名，声音温和。

所有人都朝阮白看来。

阮白此时脑袋里浆糊一样，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白，老师叫你。”同桌郑兰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提醒。

阮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眼泪汪汪眼神茫然地看向讲台方向。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化学老师的声音不由更加和缓：“阮白，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阮白愣了愣，接着脸一红。他脸本来就微微地红，现在更红了。

知道化学老师这是在关心他。同时，这也是化学老师的惯常手段。

平时要是有哪位同学上课不听课，趴在桌子上睡觉，化学老师就会点名，语气温和地询问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如果真的不舒服，可以请假回去休息或者去校医务室看看，如果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就好好听课。

这种提问的方式，真是体贴又含蓄，有时候也……令人羞愧。

阮白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老师，我没事。就是……有点困。”

听到他的回答，化学老师不由顿了顿。

他其实是看出了阮白身体似乎不舒服才点了阮白的名字叫起来询问的，现在自己的本意似乎是被误解了。

看这学生明显是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身体不舒服，化学老师语气真诚道：“如果身体真的不舒服，不要勉强，老师允许你请假回去休息。”

阮白听出了化学老师语气中的认真和真诚，他是想劝自己回去休息的。

但阮白还是摇头，他目前只想待在有顾里的空间之中，而且学习很重要，少听一节课，之后不知道要废掉多少脑细胞才能把漏掉的知识给补回来，那真是太难了。虽然，阮白现在状态不佳，脑袋浆糊一样听不太懂，但待在这里能安心。

所以阮白感激道：“不用了，谢谢老师。”

顿了顿，阮白请求道：“老师，我到后面站会儿。”

班上惯例，如果有人在课堂上犯困不认真听课，老师就会点名让这名学生到教室最后面的过道上站着听课醒醒神，或者是学生自己觉得困得不行，主动要求到后面站着也行。

化学老师见阮白坚持，也不勉强，点头同意了。

阮白就拿着一张轻飘飘的月考试卷和一支笔，走到教室后面去站着了。

他身体有些疲累，脑袋还有些晕涨，低烧让他精神有些恍惚。

阮白干脆后背贴着墙面，勉强靠一靠省一省力气，顺便让冰凉的墙面给自己的身体降降温。

阮白是从靠近他们这一列座位这边的过道上走过来的，顺势就站在了这个过道的尽头上，所站的位置距离顾里有两、三米远。

他忍着困意，看向讲台，努力听着化学老师讲课。

恍惚间，他似乎闻到了葡萄酒的香味。

他以为这又是脑中幻想出来的错觉，于是烦躁地拧了拧眉。

然而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渐渐地，他觉得好像……不太对？

这股葡萄酒的香味似乎过于……真实了些？

阮白立刻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