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京的市立医院里，手术室的灯亮起，白夫人焦急地等待在外。
一名中年警察走过来向白夫人鞠了个躬：“白夫人，白警官这次立了大功了，被抓获的吴老二是个黑名单重犯。你也不要太担心，医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
白夫人点点头，实在挤不出笑容，中年警察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几个小时后，护士终于推着白申义出来了。
“老公！你感觉怎么样，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白夫人眼眶红红地看着床上的爱人。
“好得很。”白申义故意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只是手上受了伤而已，瞧你担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开膛破肚了呢。”
“我太担心你了。”白夫人被白申义的话逗乐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白申义还提到这次自己肯定要升职加薪了，毕竟那个吴老二一直都是警方头疼的重犯，现在自己运气好轻而易举地就给抓到了。
白夫人一边握着白申义的手，一边抹着眼角的眼泪，没有说话。
“对了，那个叫沈辰明的孩子呢？”白申义问。
正说话间，刚才那个中年警察又走过来了，这回他身后跟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沈辰明。
沈辰明有白申义护着，除了最开始额头上被打出了血，之后受的伤并不严重。
“白警官，我们刚刚录好口供。”中年警察说，“这个沈辰明该怎么处理？”
白申义想了想，冲沈辰明招了招手：“过来，沈辰明，你和我说说吴老二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沈辰明走上前，露出害怕不安的表情：“白叔，我的家人不小心欠了高利贷，吴老二的人找不到他们就来找我。”
沈辰明是单亲家庭，母亲叫沈雨瑶，是个风尘女子，以前还被扫荡进过局子，这些档案都记录在B京警察局里。
中年警察低声对白申义说：“他母亲沈雨瑶，前段时间被抓现在还在局子里关着。”
按照沈辰明所说，应该是沈雨瑶向吴老二借了高利贷，但她借完贷没多久就进了局子，债主找不到她，便想着对她的儿子沈辰明下手。
“岂有此理。”白申义看向中年警察：，“张警官，吴老二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张警官说，“我们从他一个手下嘴里确定吴老二还有个哥哥，他哥哥才是这派势力的主心骨。其他手下嘴巴都很严，什么都问不出来。”
张警官刚说完，手里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听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
“吴老二抢救无效，死了。”挂了电话，张警官叹了口气。
白申义听到这话眉头也同样皱紧了：“吴老大的线索又断了。”
两个警察又同时深深叹了口气。
沉默了许久，白申义最后砖头对沈辰明道：“你一个人回去确实不安全。这样，不介意的话你先来白叔家住一段时间，之后有了新的解决办法再重新安置，你看怎么样？”
沈辰明有些惊讶，随即感动道：“白叔叔，您真的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白申义伸手拍了拍沈辰明的肩膀：“我也有个儿子，就比你小三岁……”
另一边，白泽书和白婉婷姐弟俩在客厅等到凌晨四点，才等到白夫人带着沈辰明回来。
“妈，爸爸呢？”白婉婷着急地向白夫人身后张望。
白夫人叹了口气：“你爸提前回警局工作了，他说要尽快加紧处理吴家两兄弟的案子。”
听到这话，姐弟俩有些失望，但还是关心地问道：“爸爸没事吧？”
“没事。”白夫人张开手抱了抱两个孩子：“爸爸只是受了点小伤，不用担心。”
白泽书看到了一直站在白夫人身后不说话的沈辰明，疑惑地问：“妈妈，这是谁？”
“这是沈辰明，以后会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妈妈说，“泽书，今晚先让辰名和你一起休息，好吗？妈妈有点累了，明天再给辰明哥哥收拾一间新的屋子。”
“好。”
白申义是B京的警察，以前也经常会把一些无辜受害人带回家保护起来，一段时间后解决了案子或者找到了新的解决办法会再重新安置他们。
用白申义的话来说，自己家又不差这点钱，但那些受害者都是缺乏保护的无辜者，人命关天。
用白夫人的话来说，一个警察能兢兢业业自愿做到这份上，真的是绝无仅有了。
白泽书也早就习惯了，反正他的床够大，多睡一个人也无所谓。
之后，沈辰明在二楼洗了个澡，然后裹着个一次性浴巾就走了出来。
白泽书一夜没睡，这会儿躺在床上有些迷迷糊糊的，见到他这样子出来却立刻清醒了：“辰明哥，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沈辰明随意地理了理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我没有带睡衣。”
白泽书眨了眨眼：“要不穿我的？”
“你的我穿不上，太小了。”
“那怎么办？”
“我这样就行了，”沈辰明看着白泽书的脸说，“我在家都这样。”
白泽书一时无语，从小受着良好教育的他并不能理解穷人家孩子如此随意的习惯。
沈辰明走到床边，拍了拍床边：“我睡这儿，你介意吗？”
“没事没事。”白泽书说，“你睡吧，我已经习惯了。”
沈辰明在床边坐下，双手撑在脑后，两条长腿随意地一支，修长有力的线条在浴巾包裹之下若隐若现。
“你爸爸经常带那些受害者回家吗？”
“是啊。”白泽书说到这个有些自豪，“他可是大英雄。”
“英雄？”沈辰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白泽书皱起了眉，他本能地不太喜欢眼前这个人。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很可爱。”沈辰明弯了弯嘴角，毫不避讳地道，“而且你长得也很漂亮。”
白泽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可觉得“漂亮”这个词用在男孩子身上并不是那么好听。
出于对沈辰明的反感，白泽书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在书桌边坐了两个半小时，直到六点半的闹钟响起，他撑着晕乎乎的脑袋下了楼。
洗完脸刷完牙后，白泽书见到沈辰明也换好衣服下了楼。
妈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她看起来也一夜没睡，两个眼睛肿肿的，但见到白泽书的时候依然露出一个笑容：“泽书，困不困？”
白泽书按照往常的惯例给沈辰明找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之后姐姐白婉婷也下了楼，几人陆陆续续上桌开始吃早饭。
妈妈做的早饭非常朴素，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加一个流心的荷包蛋，每人再分配一瓶热好的牛奶，还有一小盘切好的水果。
白泽书虽然没睡好，但胃口是一点也没变差，三下两下吃完了面条，又一口气喝光了牛奶。
“辰明，你是哪个学校的？”白夫人问。
“B京高中。”沈辰明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边回答。
“和婉婷是一个高中。”白夫人露出了一点赞赏的笑容，“吃完早饭我送你和婉婷一块去学校吧。”
“老妈又偏心。”白泽书一边擦着嘴一边嘟囔道，“凭什么姐姐可以开车去学校，我却要自己骑自行车。”
“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就要有担当。”
“他也是男孩子，他为什么就可以坐车？”白泽书指了指沈辰明。
白夫人无奈地对沈辰明笑了笑，沈辰明说：“不用了，阿姨，我和泽书一起骑公共自行车就行，正好我顺路回家一趟换下校服。”
吃完饭，白泽书不情不愿地和沈辰明一起骑着自行车上学。
好在到他初中的路程是到B京高中路程的一半，他就全当有人陪着骑车了。
“晚上见。”沈辰明在初中门口同白泽书挥了挥手。
“哦。”
白泽书转身进了学校。
傍晚的时候，白泽书一放学回家，就马不停蹄地上楼开始写作业。
临近中考的他每天放学回家作业都多到写不完，尤其刚刚放完假，作业更是格外多。
白泽书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脑子里想着自己未来能考上哪所高中，之后又能考上哪所大学。
但当她看到厚厚的英语作业本时，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要是没有英语该多好，他多少能考个全校前三。
有了英语，他的排名就从前三之下下降到前一百三。
白夫人中途上楼给他倒了杯牛奶，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等到晚饭的时候，白泽书还剩两张英语试卷和一篇英语小作文只字未动。
沈辰明是和白婉婷一起坐车回来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白夫人就喊白泽书吃饭。
白泽书把英语作业往桌上一推，噔噔噔跑下了楼。
晚饭是丰富的四菜一汤，饭后白夫人还喜欢给孩子们一人一个苹果，然后看着孩子们回房间写作业，她又独自收拾餐桌和碗筷。
“阿姨，我来帮你吧。”
沈辰明主动走进厨房开始帮忙洗碗。
白夫人笑着说：“辰明啊，怪麻烦你的。”
“这有什么，”沈辰明说，“我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来好好答谢叔叔和阿姨。”
洗完了碗，沈辰明敲响了白泽书的房间门。
“谁啊？”白泽书正对着英语试卷发呆呢，他有气无力地问了声。
“是我。”
他来干嘛？白泽书起身去开了门，就见一身高中校服的沈辰明对着他笑了笑：“泽书，我想问你借用一下电脑。”
白泽书的房间里有一台学习电脑，沈辰明征得了同意便走了过来。
白泽书把座椅往左右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给沈辰明使用电脑。
沈辰明带了张英语试卷，他打开学习电脑查了几个单词，然后在试卷上认真地抄录下来。
白泽书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发现他的字写得很漂亮，带着点连笔的潦草。
“你英语很好？”
“还可以吧。”沈辰明边写边说，“满分一百五平时大概一百二十多。”
“这么高！”白泽书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再低头看看自己只能勉强及格的英语分数，瞬间有种挫败感。
“怎么？”沈辰明侧过头轻轻笑了声，“你英语很差？要不要我教你？”
白泽书被揭穿了底细，轻咳一声，有些丢脸地同意了。
沈辰明把一旁的椅子搬过来坐下，一手撑在白泽书的耳边，一手拿着笔开始认真地辅导起来。
白泽书听着听着入了迷，他发现英语这门课程在老师的嘴里讲出来是天书，在沈辰明的嘴里讲出来是语言。
折腾到十点半，白泽书终于在沈辰明的辅导下完成了两张英语试卷外加一篇英语小作文。
“谢谢你啊。”他真诚地对沈辰明道了声谢。
“没事。”沈辰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皮肤真好。”
白泽书后退一步，抓着睡衣跑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等他洗完澡回来，发现沈辰明趴在他的书桌上睡着了。
“喂，醒醒，”白泽书走上前小声地说，“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就在隔壁。”
沈辰明动了动眼皮子，没有醒。
无奈，他只好独自上了床。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感觉到床边有人动了动，应该是沈辰明就近躺着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