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坚亿。”
鲁坚亿看到谢行,眼皮一跳,脸上露出紧张加厌烦的神色。
“外套拉链拉好了,眼镜没有歪,黑板也擦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你还要说什么?”
自从谢行当上班长后,总是莫名其妙地对他管东管西,指手画脚,简直比唐僧还唠叨。
谢行指着书桌左上角的水杯,“你应该把水杯放地上,或者书包里。放在这儿,同学们经过时很容易撞翻。”
鲁坚亿:“……”
此时,数学作业发下来,看到鲁坚亿的作业,谢行忍不住说:“作业本是神圣的,怎么能在上面打草稿呢?”
鲁坚亿:够了!
看到鲁坚亿发黑的脸,谢行心知目的已达到,悠悠离去。
……
A中校长闲庭信步于走廊,对学校肃穆的学习氛围感到很满意。正当他身心舒畅时,隐隐听到前方传来喧哗声。
校长脸上的笑容骤然消散,他抬头看向教室前门上的金属牌——高二5班。
高二5班教室内,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比菜市场还热闹。
“看我的强化版王牌战斗机!”随着一声高喊,草稿纸折成的纸飞机在半空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轻飘飘地落入刚走进教室的校长怀中。
校长把纸飞机捏在手中,厉声斥责:“谁扔的?自己站出来!”
整个教室石化了一秒,纸飞机制造者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校长,是我。”
“啪”的一声,纸飞机被拍扁在讲台上。校长厉声问:“你们这节什么课?”
有同学小声说:“自习。”
“自习课?”校长冷笑,“你们还知道是自习课?我在二十米外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全校有哪个班像你们一样吵的?还玩纸飞机……”
校长越说越气,他抚了抚胸口,缓下一口气来,冷酷地下命令:“运动会开幕式你们班不用参加了。”
这一消息宛如晴天霹雳,把同学们劈得酥麻焦脆。
一年一度的运动会是同学们最期待的日子之一,当然也包括开幕式。
校长走后,同学们纷纷对这个决定表示不满。
“谢行,你是班长,你跟校长求求情?”
“我们吵和开幕式根本就没有关系,你能不能和校长说让他换个处罚方式?”
“我们保证之后不会吵了。”
“……”
谢行原本还在心里思考怎么与校长说情,但听到同学们的话,脑海中灵光一现。
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把握好这次机会,或许能加快计划。
于是,他无奈地向众人道:“这是校长的决定,我哪能改变?”
“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是啊,你是班长诶。”
然而任凭同学们说什么,谢行都不为所动。
前桌见谢行事不关己,竟然开始写作业,很生气,想要抽掉谢行的作业本。然而刚伸出手,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是谭意。
前桌不解:“你干嘛抓我?”
谭意反问:“你要干什么?”
“我就是看他不爽。昨天刚当上班长,今天就开始摆架子。谭意,你别被谢行骗了。”
谭意:“可是昨天你举手了。”
“那是因为你们都举手了,不然我才不举呢。”前桌不屑地说。
“谭意,松开吧。”谢行说。
谭意听话地松开手。
谢行看了眼前桌,又看向其他同学。凤眼中射出的清光不带一点温度。
“课上吵闹本来就不对,还想找校长讨价还价?同学们,你们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还有,你们认为处罚不合理是因为开幕式和课堂吵闹没有关系,那么按照你们的逻辑,舒老师定下的规矩:不早读就扫厕所。两者间也没有关系。怎么不见你们反对呢?”
教室里:“……”
还嫌不够,谢行继续说:“而且我提醒过你们保持安静,但你们依然我行我素,继续吵闹。既然你们不听,我也没办法,被校长处罚不是活该是什么?”
这是谢行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说出这么不留情面的话。同学们怔怔地看着谢行平静中带着寒意的脸。
就连谭意也神色恍惚,平日如清风青竹般的少年此刻却浑身带刺。眼前的谢行好像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一番嘲讽后,没人说话。
可不能一直唱独角戏。谢行本想朝最近的谭意示意,然而谭意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在神游天外,愣是没接到自己的信号。谢行只得朝谢纯示意。
好在平时不靠谱的谢纯这次靠谱了一回。接收到谢行的信号,他立马切换状态,中气十足地反驳:“我看你就是不想负责。如果是鲁坚亿,肯定会找校长。”
“你说得没错。而且如果是鲁坚亿,他应该会在自习课上一个个地强迫各位同学安静下来。这样的话,校长也许不会找过来。”
谢行接过谢纯的话,撑起下巴,笑眯眯地反问:
“可我为什么要像照顾婴儿一样,一把屎一把尿地照看你们?我是班长,不是你们的保姆。把班长推出去,你们坐享其成。凭什么就班长一个人担责任?你们也是5班的一员吧?”
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谢行好整以暇地环顾四周,目光与鲁坚亿对视,笑意加深,眼中讽刺也更浓。
“哦——也不能完全怪你们,毕竟老班长事事躬亲,把你们养废了。”
“谢行。”有人站出来,“你说话别太过分!”
“怎么回事?”舒颜出现在教室门口,看着教室里剑拔弩张的场面,脸色难看,“被校长批评了还不长记性?”
“刚刚校长找到我,想必你们都知道因为什么事吧?”
“……”
啪啪训斥了五分钟,舒颜把手上的一张纸拍到讲台上,指着那张纸说:“出操的时候,我们班没关灯,扣分了。昨天教室有垃圾刚扣过分!你们最近怎么回事?状态很不对劲啊!”
谭意举起手。
舒颜挑了挑眉,“谭意,你想说什么?”
谭意先前因为走神错失了谢行的信号,这次他主动站起来,递给谢行一个“交给我”的眼神。
“以前都是鲁坚亿关灯的。教室里有垃圾,鲁坚亿也会提醒值日生。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谢行也站起来:“随手关灯是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打扫干净也是每个值日生应该做到的。怎么就都扔班长身上了?”
谭意:“但作为班级的领头人,你至少应该提醒同学。”
两人唱双簧时,下课铃声响起,舒颜马上要去开会,只得简单结束,警告同学们都老实点。
舒颜离开教室后,鲁坚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走到谢行面前,沉声说:“谢行,我觉得你不适合做班长。”
谢行平静地问:“理由呢?”
“你没有身为班长该有的担当。既然作为班长,就有义务为班级服务,管理好班级同学。但这两天,扣分单一张接一张,同学们违反纪律的时候你也不管。”
谢行直视鲁坚亿,“所以,你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
鲁坚亿:“……”
“事事管,事事操心,难道你不累吗?”
鲁坚亿握紧身侧的拳头,咬牙道:“这是……身为班长的职责。”
谢行步步紧逼:“可是没人领你的情。不然,你怎么会选择退出?”
鲁坚亿颓然松开拳头,像泄气皮球一样。
“不是。”人群中方可陈喊出声,“我们能领情。”
鲁坚亿苦笑,“方可陈,你别骗我了。班里你就是刺头,专门跟我过不去。”
方可陈语塞。
谢行朗声道:“既然鲁坚亿对我的能否胜任班长一职提出异议,那么我建议下午最后一节课开一个班会,如何?”
大家都表示赞成。
之后,谢行将几人召集起来,简单开了一个会。
“谢行,你演得不错呀。虽然是‘反派’,但说得还挺有道理。”一见面,方可陈就夸赞他。
“谢谢。”谢行谦虚地笑笑,清冷的眸中浸润着柔和的波光,“我还担心力度不够。”
“为什么提前开班会?”谭意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按照计划,谢行还要再演几天,等同学们的不满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再召开班会。但这次校长的出现起了催化剂的作用,而且,更重要的是,鲁坚亿主动提出换班长。这个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接下来我们按照计划进行。”
“好!”
……
“鲁坚亿。”谭意走过来,“舒老师找你有事。”
鲁坚亿来到办公室后,舒颜将一叠作业交给他,慈祥地笑道:“帮老师批一下作业。”
虽然感觉疑惑,但舒老师吩咐了,他只能乖乖批改。
当他终于批完,放下笔,正揉捏发酸的脖子,便听到舒颜说:“辛苦你了,快回教室吧。”
就这样,鲁坚亿又莫名其妙地被赶回教室。
教室门虚掩。鲁坚亿的手搭在门上停顿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门开了,教室里空无一人。
明明不久前大家都在……
心情很复杂。不用面对班会,他本应感到轻松,但心里闷闷的。
眼镜从鼻梁滑下来,鲁坚亿没有扶,反正也没人看见。
然而当他回到座位,眼睛蓦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