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坚亿被谢行拦腰抱住,带着哭腔反抗,“放开我!放开我!”
但他怎么挣脱都挣不开。
谢行:“班长,你冷静下来我就放开你。”
“我不是班长了!你们谁爱当谁当!”
方可陈:“不当就不当。又不是我们求着你当班长的。”
话音刚落,周围几个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发出附和:
“就是!我们还不想让你管呢!”
眼看鲁坚亿因为这些话语情绪更加激动,谢行立刻制止他们:“方可陈,还有你们,别说了。”
谢行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却教人无端升起一阵凉意。方可陈上涌的气血渐渐降了下去。
搞定那一边,谢行转头安抚鲁坚亿的情绪,“冷静一点。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搞得这么难堪。”
他静静地注视鲁坚亿,清冷的目光就像一泓清泉,能抚平人躁动的心。
鲁坚亿平静下来,甩开谢行的手,“哼”了一声,冷冷地回到座位。
不一会儿,谭意回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盒子。感受到教室里的异样,他奇怪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吗?我在外面好像听到哭声。”
谢行将方才的事情简单和谭意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谭意并不意外,分析道,“作为班长,鲁坚亿确实不大受同学们欢迎。按照大家私下里的话说,就是太古板,又喜欢多管闲事。”
听到谭意的评价,谢行问:“你也不喜欢他?”
谭意想了想,“不至于不喜欢,但也说不上喜欢。虽然他有些毛病,但作为班长,还是挺负责的。如果他不当班长了,可能会比较麻烦。”
看到谢行略显疑惑的眼神,谭意借着座位优势,扫视了一圈教室,“我们班没有其他适合当班长的人了。”
当目光落到谢行身上,他突然笑了一下,“不,我说错了。现在的你更加合适。”
谢行赶紧摇头,如果换一个班长,鲁坚亿和同学们的矛盾不仅不会缓解,反而会更深吧。
笔杆在桌上轻轻敲打,谢行低下头,恰好看到谭意把盒子塞进课桌,问:“这是什么?”
“饼干。”谭意打开盒子,盒子里陈列着精致的小饼干,“你要吃吗?”
想到一定是洛一寒给谭意的,谢行摇头。
谭意重新盖上盒子。
谢行忍不住问:“洛一寒对你怎么样?”
谭意不解地看过来,谢行解释:“刚才我看到他来找你,这盒饼干也是他送的吧?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你们的关系,你们……呃,是朋友?”
指甲一点点抠着盒盖边沿,谭意轻声说:“不是。”
“那他……”
他在追你?
“他是学长。”谭意抬头,打断谢行的话,露出小猫般的笑容。
“只是这样?”
“嗯。”
虽然谭意这么说,但谢行并不信,哪有学长又是拦人,又是送饼干的。谭意不愿多透露,谢行只好委婉提醒他:“你这么受欢迎,可能有人对你不怀好意,你要小心。”
谭意抠盒盖的手指一顿,他慢慢靠近谢行,“包括你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亲密的悄悄话。明明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谢行却从中看到几分狡黠的神色。
他往后挪了挪,郑重地保证:“我不会伤害你。”
或许因为谢行太过严肃,谭意愣了一下,眼里波光流转,看不出情绪。片刻后,他坐直身体,不再和谢行说话,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默默写作业。
见谭意对自己的提醒不以为意,谢行犹豫要不要说得更具体一点,好让他有所防备?
不过洛一寒对谭意的态度挺明显,谭意应该有所察觉。否则,当初也不会拿他做挡箭牌应付洛一寒。
谭意低着头,头顶对着自己,乌黑的头发细软柔顺。谢行不禁想起那头玩具熊,脑袋也是毛茸茸的。
玩具熊那双银灰色眼睛,明显是谭意的标配。但谢行没戳穿,既然谭意没有与他相认,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穿书前,谢行以为谭意就是一个受人摆布的万人迷受,但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谭意的乖巧柔弱,很可能只是他的一面,甚至是他的伪装。
谢行对此倒没有太大抵触。周围有那么多觊觎自己的变态,有时候会伪装不是件坏事。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
放学后,学校门口某处地方很拥挤。谢行第一反应是又有人来挑事了?
等走近了,才发现是因为一个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人就是苏化鑫。他身穿B中校服,袖子随意卷起,腰间的衬衫半塞不塞。
就算身穿校服,也难掩他身上不正经的气质。
与谢行一同出来的谭意也看到了苏化鑫,他迟疑几秒,害怕地躲到谢行身后。
前有变态攻,后又躲着一只小受。谢行只期望在人潮的掩护下,不被苏化鑫看见。
但事与愿违,苏化鑫发现了他们。
“洋娃娃,又见面了。”
谢行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住,身后的谭意表现得很紧张。
苏化鑫将手伸向谭意,“昨天我来找过你,可惜没遇上,还好今天我又来了。”
谢行挡开苏化鑫不安分的手,“你找谭意做什么?”
苏化鑫仿佛才看见他,“谢行?你也在。”
谢行:“……”
苏化鑫整整校服,露出一口白牙,“洋娃娃这么好看,当然是来找他谈情说爱的。”
四周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身后,谭意抓着他衣摆的手微微颤抖,他靠谢行更近了一点,银灰色的眸子里水光润泽,像一只害怕又不敢叫出声的小猫,任谁看了都会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谢行不同,他知道谭意戴着面具。如今对他摆出可怜样子很可能是为了让他帮忙对付苏化鑫。
或许在谭意看来,只有装可怜、装乖巧,才能换得他人的庇护。
他突然有点可怜谭意。
面具戴久了,也是会累的。
谢行安抚地摸了摸谭意的脑袋。手感很不错,但手下的少年因为这样亲密的接触,身体微微僵硬。
谢行没有拿开手,而是轻轻搭在谭意头上,让谭意抬眼看自己。
“我会帮你。但不是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
谭意眼里划过一丝迷茫。
谢行把谭意护在身后,对苏化鑫说:“你要怎样才能不纠缠谭意?”
苏化鑫反问:“啧,我想泡谁就泡谁,你管我呢?”
“谭意是我朋友。他不喜欢你。”
苏化鑫不以为意:“不喜欢就不喜欢,我喜欢就好了。”
见苏化鑫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继续纠缠谭意,谢行只好道:“既然这样,你跟我来。”
语言讲不通,只好用武力解决。
谢行把苏化鑫带到当初黄毛们带他去的小胡同。
苏化鑫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考虑到谭意还在,而且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谅谢行也不敢做什么,于是跟着去了。
……
胡同深处阴暗潮湿,因为没有人打扫,烟蒂罐头随处可见,墙角低洼处甚至积聚了不明液体。
“你想说什么?”苏化鑫神色警惕,他突然有点后悔跟来了。
肮脏污浊的环境下,眼前高挑的少年却好像出尘的仙人,散发出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气息。苏化鑫只后悔了三秒,不禁想起语文课上学过的一篇古文,里面有一句话:
出……
对了,出污泥而不染!
见苏化鑫直勾勾盯着自己,末了还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谢行有些猜不透苏化鑫在打什么主意。
不管在想什么,先下手为强。
这么想着,他深吸一口气,往前逼近。
“等等!”苏化鑫连忙挡住脸后退,“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就不再纠缠谭意。”
拳头堪堪停在苏化鑫鼻尖五厘米处。谢行放下手,“什么赌?”
“谢行……”身后,谭意声音担忧。
谢行拍了拍谭意的肩膀,“没关系,先听听是什么。”而后,他冷声说:“如果违背道德法律,我还是把你打一顿。”
苏化鑫苦着脸说:“打人不也违法吗?”
谢行:“你这样的人例外。”
苏化鑫:“咳咳,你放心,很简单,打一场篮球赛。你赢了我就不再纠缠洋娃娃。不过……”
谢行:“不过什么?”
“如果我赢了,洋娃娃可要归我。”
谢行回头看向谭意。
谭意安静地站在墙边,阴影落在他身上,遮住了他的神情。阴影下的他,眸光凛冽深沉,谋算着谢行的胜算。
对他来说,是否相信谢行,也是一场赌。
谢行静静地看着谭意,没有催促。但苏化鑫没有那么多耐心,就在他又要“啧”时,谭意终于点头答应。
苏化鑫勾唇,“好。下周A中是不是运动会?我看比赛就在运动会结束后。地点嘛……”
“我们学校有一个篮球馆,可以在那儿。”谢行接过苏化鑫的话。
苏化鑫挑眉不言。
谢行:“怎么?你怕我动手脚?”
“那倒不是。”苏化鑫咧开嘴角,“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你们A中学生对A中篮球馆更熟悉,对我们来说,不太公平。”
谢行:“运动会结束后,我们都很累。你定的时间对我们来说也不公平。”
苏化鑫看着谢行,没说话,良久,耸了耸肩,道:“好吧。”
“好,就这么定了。”谢行拉起谭意离开。
“诶!”
谢行回头,冷淡地说:“还有什么事?”
“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你把我带到这里,总得把我带出去吧?万一我迷路了怎么办?”
“直走,走到十字路口,左转,看到小卖部,再右转,就能走出去了。”
“嗯……万一我碰上坏人了呢?听说这里经常有人打架。”
谢行刚想说你其实更像坏人,袖子就被人拉了一下。谭意轻声说:“我们快走好吗?”
谢行扔下一句“碰见坏人就报警”便和谭意离开了。
苏化鑫却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急于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盯着俩人一高一矮的背影。
他的理想型一直都是娇小可人,像洋娃娃这种类型的。简单来说就是要比他矮、比他弱小,这样才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但看着不远处清冷修长的背影,苏化鑫头一次觉得或许可以试试其他类型。
“谢行……”他默默咀嚼这两个字,脸上浮现出几分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