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谷姿颖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人，觉得他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没什么。”明铖默默收回目光，余光还不自觉地望着那边“你继续说，我听着。”
实际上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在对面那两个人身上，透过玻璃窗，黄司箐和凌修宇都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
他们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那天晚上的梦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去面对凌修宇。
“教授，我可是加班加点在为你工作，你上点心啊！”谷姿颖感觉他的目光又开始发散，不由得无奈。
“抱歉。”明铖朝谷姿颖投去一个歉意的目光，将精神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所以他们现在想和解？”
谷姿颖点点头：“他们已经将所有跟你有关的广告和资讯都给撤了下来，意思很明确，希望用钱解决问题，不要上法庭。”
明铖双手拢在一块，沉默了一会，那家公司其实在私下也联系了他好几回，大概是说希望可以跟他谈谈，希望用金钱和解，但明铖没有搭理过他们。
不过上法庭其实也是件麻烦事。
明铖看向自家律师：“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谷律师反问：“你缺钱吗？”
明铖诚实地摇头。
他有稳定的工作，还有不少人愿意高价聘请他去讲座，自然是不缺钱的。
“那我认为还是坚持提告比较好。”谷姿颖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一来他使用明教授你的名头去盈利这事已经造成了不良影响，私了的话可能会让不少人误会，二来我们现在掌握的所有信息都可以将对方钉死，这场官司我们必赢。”
那家公司太嚣张了，贩卖的商品偷工减料不说，不经本人同意就拿着明铖的名号去做虚假宣传，他们估计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以往估计都能私了解决问题，但是这一次却踢到了铁板。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明铖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心力，也不想跟那家公司有太多的接触。
“好。”谷姿颖将手边的资料收起来，见明铖又偏过头看向玻璃墙外，有意想要跟他说说话，便道“现在的学生心理问题挺严重的吧，我之前还看见你们学校的学生到这边看心理医生。”
“嗯？”明铖把目光放到谷姿颖身上。
这是要她细说的意思？
谷姿颖顿了顿，解释道：“我之前去学校找你，离开学校后跟你学校的学生拼了一辆的士，目的地就在这里，我留意了一下，发现他们就是到这来看心理医生。”
明铖微微眯眼：“这里有心理诊所？”
谷姿颖点了点头：“对，就在这条街对面。”
明铖问她要了详细地址。
谷姿颖没多想就告诉了他，后来实在没找着什么能聊的话题，而后她也离开了。
照着谷姿颖所说的那个地址，明铖找到了那家心理诊所，从外表上看，是一家很专业且温馨的心理诊所，不过现在好像不营业。
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
明铖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他知道自己也有问题，但是没想过要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帮不了他。
谁都救不了他。
“明教授？你怎么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是凌修宇。
明铖回过头，看了凌修宇一眼，发现原本跟他走在一块的那个女孩不在，或许是有事先行离开了。
压下心里的各种想法，明教授不答反问：“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家心理诊所，价格比较亲民，学生们常来，所以我过来看一眼。”凌修宇解释道。
主要还是因为苏鹏的事，邢添辰认为是有人对苏鹏下了心理暗示，那个人很可能是一名心理医生。
刚才陪黄司箐看场地的时候听那中介无意提起，联想到死在警局里的苏鹏，他就想来碰碰运气。
不过他的运气不太好，这个点这家心理诊所关门了，却在心理诊所门口遇见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明铖点点头，不打算过多追问，朝他点点头就要离开。
“等一下。”凌修宇喊住了他。
明铖回头，露出一个假笑：“凌警官，不会因为我正巧出现在这，又变得可疑了吧？”
“……”他还什么都没说。
“还是说，你又要把带回警局去审问？”
“你误会了。”凌修宇嘴角抽了抽，他再一次感觉到这人就是对他有意见“我只是想问问你昨天有没有做恶梦而已？”
“……”他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明铖一点都不想继续在这人身边逗留。
他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梦见自己和凌修宇成了那样的关系。
“你好像脸色不太好。”
“没有，你别多想，你梦到什么了吗？”明铖难得收起自己的刺，也有些好奇眼前这人的答案。
这一回沉默的变成了凌修宇。
明铖眯了眯眼睛--不会吧？难道他们真的梦见一样的东西了？
“不方便说？”
“没有，就一些小时候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看来他做的梦跟自己不一样。
也对，他是一个正常人，说不定刚才就是在陪自己女朋友逛街，要梦也不可能会梦到自己。
明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泛起了些不爽，也不想再继续在这里耗下去，转身就要走。
“诶，等一下……”凌修宇下意识喊住他，拉了一下他右边的胳膊。
“嘶～”明铖抽了口冷气，脸色都白了一下。
凌修宇赶紧松手，又立刻意识到不对，他明明是注意着位置拉他的胳膊的，怎么会……
凌修宇眼神微凝，拉起了明铖的袖子，发现纱布的面积扩大了不少：“你……”
他这是又对自己的胳膊下刀了？
这人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心。
明铖拽开他的手，将自己的袖子拉下来，脸色也变得阴沉：“跟你很熟吗？别总是动手动脚的。”
“不痛吗？”凌修宇表情凝重“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
又是这句话？
“关你什么事？”明铖的心情也变差了“凌警官，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要是真的这么爱心泛滥，就去精神病院发挥你的爱心，不要来管我。”
“我觉得你或许需要心理辅导。”凌修宇脸上笑意全无“你不能这样一直下去。”
一个人如果全年都处于一种受伤的状态里，总有一天会撑不住，就像先前刚认识没多久就被自己送进医院一样，他的体质会越来越差，直到身体超过那个承受阈值，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不需要。”明铖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我乐得一个人自生自灭，所以不要来管我。”
“……”
根本沟通不了。
有时间得找邢医生聊聊才行，这是明旭的弟弟，明旭一定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弟弟变成现在这样。
明铖还是要走，然而凌修宇一只手压在他肩膀上，又将他掣制在原地。
“你到底想干嘛？”明铖有些咬牙切齿。
“想跟你吃顿饭。”凌修宇没看他，一只手打开手机给黄司箐发信息，让她先回家。
黄司箐很快就给他回了信息。
明铖斜眼看着他：“可我并不想和你吃饭。”
“我请客，给个面子。”
“不想给。”
“好歹我也是你哥的朋友，你能不能稍微对我客气点呢？”
“……”
明铖最终还是跟着那个混蛋一块去了餐厅，一方面他确实是自己哥哥的朋友，他没忘记自己在墓园见过他的事，另一方面--有些野蛮人就是喜欢靠力气解决问题。
这一次凌修宇选择了一家看起来高档些的餐厅（反正比先前的大排档高档多了），两人选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明铖不是很想看他，看到这张脸就不受控制想到那天的梦，不知道这人的嘴唇是不是跟梦里一样软……瞎想什么？疯了吧！
明铖转过头看着窗外，不想再搭理他。
凌修宇倒是镇定自若，拿着菜单点起餐，顺便还有心情问几句明教授吃什么--自然是没有得到回答。
点完餐后，凌修宇将目光定格在明铖脸上：“所以你怎么会出现在心理诊所哪里，别误会，我只是好奇，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
他算是怕了这人了，一言不合转身就走，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别扭得要死。
“……正好过来办点事，听说我学校有学生到这里来看心理医生，就过来看看。”他对查案没什么很大的兴趣，这回只是凑巧，至于他过来办什么事，明教授认为眼前这人没必要知道。
“这样啊。”凌修宇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开始跟明铖闲扯一些别的。
餐厅上菜的速度很快，比凌修宇想象中的要快不少，他笑着对明铖说：“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明铖有些意外，他竟然真的没再盘问自己什么，所以就真的只是一起吃顿饭？
不过，明铖并不领情：“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没开车过来吧？”
“……这里打车方便。”
“我正好有空送送你。”凌修宇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省个打车费不好吗？”
“……”明铖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你这么喜欢送人回家？”
“也不是谁都送。”凌修宇往他碗里夹了筷子菜“多吃点，补血的。”
“……”莫名地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