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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贺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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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荣从打《fate》起玩的就是辅助位,虽然没经过什么正规的训练,但操作还可以。又加上黎烁打职业后两人也没少双排,自己也一直关注职业比赛,因此耳濡目染懂了很多打法思路和操作战术,也算是半个职业水平。黎烁也曾打趣他说要是将来哪天不想培育祖国的花朵了,就来ZDC为祖国电竞事业效一份力。

曾经三分真意七分玩笑的话没想到竟成了如今唯一的选择。

出身教师世家的贺荣为人佛系,处事淡泊,家里父母也更是不在乎名利,不喜抛头露面,这些黎烁都知道。但他同样也知道,与他在《fate》里一见如故的贺荣学长其实对游戏是有野心的,这种野心不关乎输赢,也不是为了荣耀,而是真的想为这份快乐找个信念一直玩下去。

这世上为娱乐而娱乐的事太多了,很多人只为贪图一时新鲜就匆匆从这件事转到那件事,从这个游戏走到下一个游戏,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如果娱乐还分界限,那为了快乐的目的还有什么意义。

但《fate》不一样,对他们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黎烁在迷茫时遇上它重新找回了方向,贺荣在无数安静的时光里靠它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热血。更何况在这游戏里付出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和精力,还意外收获了人生挚友,对他们而言,早已不是他们在玩《fate》,而是《fate》在陪伴他们。

他们想在这个游戏里留下点什么,说白了也只是想在回忆里留下点值得纪念的东西。

但电竞圈在圈外人眼里看似热血激情,但实则却是快乐早已被成败所统治的地盘,赢了你是全世界欢呼荣耀加冕的电竞英雄,输了你就是全世界唾弃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些现实无一不证实着,这个圈子与贺荣的格格不入。

电竞舞台不是实现贺荣初衷的归宿,黎烁一早便知道,所以除了他刚打职业时向贺荣提了一嘴入圈邀请,得到贺荣的婉言拒绝后,便再也没有正经提过这事。

而现在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却没有丝毫胆怯地问他:“我上场的话,可以吗?”

从今早睁眼醒来得知晴天霹雳后,黎烁从没想起过向贺荣求助。当初打趣贺荣的话是他留给贺荣随时反悔的选择权,这个选择权必须完全由贺荣的真心掌握,自己不能有任何一点点的干涉。

而现在贺荣主动做出了选择,即便黎烁也知道贺荣是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人选,但他还是不想用自己的危机来动摇贺荣真正的心意,哪怕是一点点。

太多的往事与现实交织在黎烁的脑海,一闪而过的惊喜和持续不断的犹豫让他欲言又止,沉默不语,只有电话的电流声在两人的耳边斯斯穿过。

良久后,贺荣一直等不来回答,只好讪讪开口:“那个……烁,我也知道我水平不够格,不过我一直看你们比赛,说句实话,其实只靠你和岳良两个人C赢下比赛也是绰绰有余的,我去其实就是给你们队伍凑人头解燃眉之急……所以你也别嫌我菜,别想那么多了,我就上这一次,等晋级CTF,你再好好招……”

“贺荣,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黎烁开口打断贺荣后面的话。“你也知道的,只要进过这个圈子,谁都没办法独善其身,哪怕只是上一次场,哪怕是队伍赢了,但只要你失误就会挨骂,而且……而且这个记录会一直存在,甚至会一直在你心里无法释怀……”

“哎呀,不就是挨骂嘛,听着挺新鲜的,到现在都没人骂过我,还只有我批评学生的份,倒是想体验一下挨批是什么感觉呢。”

“而且这不是还没打,也不一定失误嘛,万一我超常发挥来个名场面说不定能一举成名,名垂千史,成为继你之后的又一电竞之光呢。”

万一……可惜没有万一。

被称为电竞之光的黎烁也是在STR经过系统训练了三个月后才上场比赛的,而且在赛场上沉沉浮浮了大半年,在无数骂声中才奠定了如今在圈内的地位。所以别说超常发挥了,作为一个从没受过正规训练的游戏路人,次级联赛对于贺荣来说也是颠覆他游戏体验的级别赛事了。

黎烁知道贺荣在用最漫不经心的方式缓解自己的担心劝服自己,但他还是坚持自己过去的想法,不是为了心安理得,而是不想利用朋友的真心。

比赛可以再打,但如果稍有差池因为这件事和贺荣又了隔阂,那失去的是一生的朋友。黎烁不能也不会这样做,他强忍着一腔感激镇静开口想要再次提醒贺荣:“贺荣,不用为了我……”

“黎烁,你听我说,我不是心血来潮,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还记得一年前你问过我要不要来职业吗?其实那时我就已经心动了,但我太过怯懦,不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圈,我总想着随遇而安,走那条对我来说最稳也最熟悉的路,可是当了一年的老师我却还是死不了那颗心。”

“我知道电竞圈输赢看得重,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也与我的初心相悖,但我还是想去试试,我不想自己后悔……”

说到这,贺荣长长地吐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般,继续说:“所以如果非要说的话,我不是为了你为了ZDC才想上场的,我是为了我自己。你这次遇到的危机对我来说却是个契机,让我下定决心的契机。”

“我不只是救场,也不只想救这一次场,我是想拜托你,我来ZDC打职业可以吗?”

“黎队,给我个机会,可以吗?”

贺荣的话句句说得坚定真诚,黎烁知道那是他的肺腑之言,之前被贺荣打断的话便也没了理由再说。

他浅笑了一声,短促的声音夹杂在电流声中,两人都听得真切,也都明白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同时,黎烁因为丁成航搞的破事而悬了半天的心以及贺荣想了一年而迟迟犹豫不决的心都落地了。

后面黎烁立刻跟贺荣约好了去CTF官方赛事上海分部办理选手注册手续的时间,挂电话前,黎烁还是很轻却很真心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学长。”

学长这个称呼还是黎烁退学后第一次这样叫贺荣,却也是最后一次。

那日黎烁带贺荣办完选手注册手续后,两人便匆匆回了基地,临时建成的ZDC四人组只是简单做了介绍,来不及细细了解,便投入到了训练中。

四排了个通宵,又加上有居吉陪着彻夜分析战术,最后他们决定一改之前反常的两人组加自由人的打法,选择了四人抱团的传统战术。

这样安排的目的是尽可能让贺荣这么个业余选手发挥出辅助最大的作用,创造更大的容错率来掩盖他与安京时没有什么默契配合的事实。

但其实这个选择也多少带点黎烁的私心,他想在C起来的基础上尽可能地保全队友到最后,让贺荣的首秀平稳度过,不求完美,只求关注贺荣的恶评少些。

可真正的游戏赛场变化莫测,为了获得晋级名额各家战队更是拿出独家战术杀手锏来拼个你死我活,饶是四人做了通宵的准备,贺荣也做好了觉悟,第二天的晋级赛上,贺荣依然是失误不断。

先是在前期的抱团打架时,由于没顾上安京时的位置,贺荣奶得慢了一步,ZDC失去了核心输出,后是在与最后一队交火的关键时刻,由于走位失误,在黎烁和岳良之前交了人头。虽然最后ZDC毫无悬念地赢了,但骂贺荣却是一点也没少挨。

有黎烁和岳良这样自带流量的明星选手坐镇,ZDC建立初期就饱受圈内圈外关注,又加上次级联赛一路C一路胜,又吸了一批新的战队粉,因此如今ZDC这支成立还不到三个月的新战队拥有的粉丝数与CTF的热门战队比也不在话下。

庞大的粉丝带来的不全是底气和鼓励这样的正面影响,也会真心实意毫不留情地骂你,更何况是临危受命,临阵磨枪上场的贺荣,对不明真相的粉丝来说,根本就是外人一样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看着丁成航和安京时一路从零默契到完美配合的射辅CP粉,本来自己粉的CP被莫名其妙地拆了心情就很不好了,要是贺荣是个高手那也就算了,但从晋级赛的表现来看,顶多也就是实力稍强的路人王水平,换谁都不服气。

所以,可想而知,贺荣在网上被骂得有多惨,有说要不是他ZDC早赢了的,也有说他靠关系走后门不知几斤几两的,甚至还有粉丝为了给丁成航打抱不平人肉他现实情况的。

可意外的是,人肉的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那个初上赛场的少年家世干净得不能再干净,而且本人还是一名现役的数学老师……

这一调查结果是所有人没想到的,原本拆散他们CP的恶人却是家世清白,一身浩然正气的人民教师,这白切黑的人设怎么更带感了呢……

由此舆论开始两极分化,原先骂贺荣的网友一部分开始倒戈,沉默不语或偷偷自萌,另一部分像是抓住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奶妈新的把柄,直言人民教师不务正业,带坏小孩子。

黎烁不用看也知道网上这些不堪入目的言论,他怕给贺荣造成心理阴影影响贺荣心情,下场后第一时间就用自己的个人账号发了一条丁成航违约弃赛,贺荣一介素人,毫无比赛经验却不负所托的微博。

言简意赅,却没细说丁成航干的那档不当人的破事,也没提贺荣签没签约的问题,没有查清楚也没最终确定下来的事他不会下定论。

不过他的担心确实多余了,贺荣根本就没那些心思去看网上的风言风语,从领奖台上下来到现在整个心都还在颤着。虽然他知道自己失误多打得不好,但第一次在成百上千人面前操作自己最喜欢的游戏和角色,简直……太爽了。

当晚黎烁就拟好了签约合同单独找了贺荣,其实他们早就明白,由于教师和电竞选手两个职业传统思想上的矛盾性,只要贺荣抛头露面上过报道,哪怕只是一次,都已经把自己的退路给封死了。

所以那通电话里贺荣做的决心以及黎烁的承诺并不只是针对这一场比赛。

贺荣知道黎烁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他也知道其实是自己赚了便宜捡了冠军,但他没想到黎烁这么急,急的甚至他还没辞职就把合同摆在了他的面前,同时他也没想到的是黎烁给他的是首发的位置,不是替补,也不是青训生。

贺荣太过受宠若惊,以为是黎烁对他心怀愧疚和感激,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才做了这样的决定,忙把合同推还给黎烁,说:“烁,咱俩不用这样,我什么水平自己也知道,打首发完全就是给你们拖后腿,我是想打职业想上场,但也不必这么急,从青训生或者其他什么之类的开始就行,按照你们的规则来,我一步步走,不用区别对待。”

“没跟你讲人情,也没特意照顾你,相反把你按在首发的位置上其实是我们得跟你说声抱歉,你没什么经验在这个位置一定会收到很多批评和骂声,也会背负巨大的压力承担更多的责任……。”

“但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丁成航的事给我最大的教训就是找人要知根知底的,而现在我相信的只有你。而且现在距离CTF春季联赛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如果再找新人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你实力其实并不差,有这些时间我们全力以赴地磨合我觉得是更好的选择。”

“贺荣,我不会拿自己的战队开玩笑,我相信你,所以你更要相信自己。”

黎烁重新把合同递到贺荣面前,一脸坚定却带着几分请求的眼神,他是真心的。

听着黎烁的这些话,贺荣那颗跃跃欲试的心越发跳得厉害,太有挑战性也太刺激了。

他拿过了黎烁手里的合同,却没再看也没签字,而是对黎烁说:“这样,明天我先去学校辞职,交接工作做好了,一切都安排下来了我再签,要不然我这得算违反劳动法了吧哈哈哈。”

气氛一下摆脱了正经谈事的调调,黎烁也跟着笑了,不过他其实早想过了,身为人民教师调课请假去打游戏,学校领导看到新闻的话心里早就决定把你开了,他们巴不得你主动辞职呢。

不过这些都是心里话,黎烁开口说的是:“正好明天我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如果校长骂你,我就跟他说是我拐跑了优秀质朴的人民教师。”

只是没想到,本是开玩笑般心血来潮的一个决定,却给了黎烁一份巨大的意外之喜。以至于到现在,他都觉得贺荣一定是他的吉祥物,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爱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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