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您将手里的兵权尽数交出，我们便不会为难她。当然，广衍王殿下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们的要求，只是时间不等人呐，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老朽的红石王蛇便会钻进她的七窍，到时候，咳咳，下场便不用老朽明说了。”

有这么夸张？这么粗的蛇身能钻进我的身体内？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桑楚低头看着王蛇吐着信子，眼睛如玛瑙一般红亮，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蛇，但是一时间又不太能想得起。

“哦？只要兵权不要命？看来是我那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三哥急了啊，也是，若不是母族强盛，这三珠亲王也轮不到他。”高高长离状似毫不在意，玩弄着手指上的血玉扳指，但桑楚却看出了他云淡风轻下暗涌的丝微紧张，他这是在担忧她的安危？

感受到桑楚的灼灼视线，高长离突然看过来，眼底眸光微转，细细打量起来。“你倒是有趣，都大难临头了还无动于衷。”说罢，高长离环臂站定在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全身都麻痹僵了，我想有动于衷，也动不了。”桑楚静静地观察着高长离的神色变化，毕竟他有着和谢晏辞一模一样的脸，她不信这天底下，会有两副相貌一样却毫无关系的人，要弄清楚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高长离定是关键。

“不过你若是不想受威胁，倒可以求我帮你。”

高长离挑眉不解，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确定没说反？？”

“当然。”桑楚自信抬头，示意他靠过来一点。

早在那老者说话之前，她就瞥见他的衣袖内有什么一闪一闪的东西在攒动着，待看仔细，是一条点缀着各种红色石头的链子，沿着血液不安地攒动着，这种石头她曾在西北的祁连山上见过一次。

那时阿丁校尉带她去山林里捕射猎物，她那时射艺不精，射中了一只兔子的腿却让它给跑了，一路跟着兔子的踪迹，误闯进了一个山洞，望见阴冷洞穴深处的溪涧边上，长着这些一闪一闪的红色石头煞是好看，那兔子一瘸一蹦地跳到那石头边上，舔舐脚上的伤口，没成想石头立马开始攒动换位，空旷的寂静里只有石头挪动的沉闷声响，一会儿的功夫，从溪水里突然爬上来一条手腕粗的红眼蛇，眨眼间，一口就将兔子吞入腹中，满意地扭动着身躯，桑楚吓愣在原地，恰好与那蛇四目对视。

就在桑楚以为下个食物就到她了，已经准备好应敌了，结果那条蛇像是看不到她似的，也不去寻求其他猎物，转身就没入溪涧里。担心这洞里还有其他威胁在，桑楚吓得忙不迭地飞逃出去，一路跑啊跑，跑到天都黑了，阿丁校尉找到她后，回去就遭到定北侯的一顿家法伺候，自那以后，桑楚再也不敢靠近祁连山。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见到了这种石头。

桑楚开始细细回想，关于这石头出现过的画面。这红石链原本挂在那小女孩的脖子上，没有任何异常，就和普通红色玛瑙无异。可一转移在那老者的袖口里，藏于手腕上便发挥了作用重新盘活，引来了红石王蛇。

况且，这红石蛇生的野性，不会轻易被人驯化收服，定是有什么特殊条件来刺激它，就如那时她所见的蛇吃兔场景一样，桑楚思考着，如果自己猜想的没错，只有在暗处，这红石才会一闪一闪有异样变化，而红石蛇的首要攻击对象，极有可能是身上带血的人。

高长离，对不住了。桑楚看向一旁的高长离，他可能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因为手脚全被麻痹住，桑楚没法使用怀里的短刀割伤高长离让他出血，当他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时，索性整个身子向他歪倒过去，将他压在身下，趁毒性还没蔓延到嘴唇，桑楚狠狠咬向他的肩膀，用尽自己的余力，淡淡的白檀香和嘴里渐渐溢出的血腥味，星星点点萦绕着她的鼻腔。

“啊！嘶！”高长离有点错愕，一脸不可置信把她推开，脸上的红晕立马转变为愤怒，怒吼道：“你敢算计本王！”

“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我想证明一件事。”桑楚抬起眼睫，眼含笑意。

果不其然，原本缠在桑楚身上的蛇嗅到更新鲜的血液，开始慢慢从她身上往流血地男子身上转移，眼尖的高长离也不是傻子，会傻站在那里等着王蛇宠幸，他迅速起身跳离桑楚身边，王蛇循着血腥味的方向，慢慢朝着他爬行。

“这蛇嗜血，快让另一个人流血转移目标！”桑楚故意大声喊道，也不怕异族的那□□人听到，果然听到她的话，围着他们的那群武将立马慌了阵脚，却又迫于无法挪开身子，面面相觑神色惊慌，生怕自己被王蛇缠上。

桑楚看着高长离没有跑向阿无，而是果断拔出佩刀冲向一边的老者，他出刀速度极快，没有一点迟疑也不容任何人反应，直直向老者缠绕着红石链的手臂砍去，“哐当”一声，一条胳膊伴随着老者的惨叫，重重落地，红石链从袖口里摔落，暴露在视野里。

像是收到某种信号，那些红眼王蛇竖起身子，探视着四周，随即纷纷四散退场。

桑楚面色一沉，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些王蛇的出现与这老头手腕上的红石链有关了。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发现那条红石链的秘密的？难道他明知王蛇嗜血，还故意靠近自己假装中招的样子？

“差不多了。”高长离淡淡出声。歪头看向桑楚，笑道：“我演技不错吧？”

桑楚一脸黑线。

话音刚落，从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刀剑碰撞声，不一会儿漠云军队齐刷刷冲进来，举刀将在场所有异族拿下，其中一个带头的将领朝向高长离半蹲复命：“外面的异族余党已一并清除，还请殿下下令指示。”

桑楚惊疑地看着缓缓收刀的高长离，原来他是故意跟着她来到敌营的，让自己以猎物的形式出场，降低敌人戒备，好一个假意入瓮。

不过，就这么结束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反而有点反常，桑楚暗想，可能是在战场经历过各种兵不厌诈的情况，在顺境里，她总会有点忧患意识。

“本王和你的事可没完，不如趁着现在好好想想，怎么给本王谢......”高长离说话的时候，眸子微微上挑，说着说着，桑楚看到高长离脸上的血色一下褪没了，黑色衣角浮动，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是要说谢罪，还是谢谢呢？

桑楚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明明麻痹的劲还没过去，为什么腰腹那么痛，她低头一看，一条小巧的蛇咬着她的腰腹，身体柔软而流畅，外表覆盖着深浅不一的红色鳞片，闪耀着明晃晃的亮光。

在倒下去阖眼的那一刻，她看到那个红衣小女孩从暗门离开前看向自己狡黠又无害的笑容，还看到了谢晏辞满脸惊慌地向她跑来，不，那好像不是谢晏辞，是广衍王高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