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你怎么啦?”
宋楚琪看见闺蜜发愣,伸手在时暖夏的面前左右晃了晃。
“你不知道喻左傅是我们老板吗?”
时暖夏反应有些迟钝:“我……不知道啊。”
脑袋还有些意识模糊,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刚刚检验过的船票,上面一角的LOGO上明确写着宋楚琪公司所属。
喻氏集团。
台上的声音被过滤,刚刚和喻左傅对视上的那一眼,她久久看着没回过神,男人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不足几秒,便若无其事扫开,像没看见她。
只是一个严肃沉稳的领导者客套地扫过下面一众员工,以免打扰大家的兴致,匆匆开幕示意一下就转身离去。
“票都写着呢,”宋楚琪被时暖夏傻傻的模样给逗乐了,“不过想想也知道,你肯定没细看那张船票对吧?”
“不过喻左傅我们也不常见,只有这次是全集团团建所以才要过来露个面吧?平时我都只有年会的时候才能看见他。”
时暖夏应了一声,“平时他不在公司吗?”
“在啊,但和我不是同一栋也不在同一层楼里,总裁办自己包一层楼我怎么能见到?”
宋楚琪手肘捅了她一下,“怎么样,这可是你高中的男妈妈、前段时间忽悠我的挡箭牌‘老公’哦,要不要跳槽过来我们这边?”
“……不了。”
时暖夏头晕脑胀的问题还在,虽然不严重但也没什么精力聊天了,她怀疑是不是夜班熬太狠又赶过来饿得低血糖。等大家准备开饭,她就拉着宋楚琪去吃自助餐。
餐品很好,各色海鲜不限量还有各种手作甜品,宋楚琪东看看西瞧瞧,跑去帝王蟹不限量的队列排队去了。时暖夏稍微逛了一圈,却发现自己看什么都没什么胃口,勉强去熟食区里挑了点菜勺了一碗粥,又去拿一碗厨师现熬的新鲜鱼汤。
刚坐下,时暖夏背后一股凉意窜上,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就有一个中央空调,大概是空调温度比较低,拿了一件轻薄的防晒长袖外套穿着以免着凉。
“喻总怎么来了?”
“咦,喻总不自己包个单间吃吗?”
“好家伙,这家都好吃到喻总也要来排队了?”
周围悄悄讨论的声音逐渐钻了进来,时暖夏后知后觉,等听清楚之后神色迷惘,抬头看了一圈,没在周围看见话题中心的男人。
直到她扭头到后面,猝不及防地和刚坐下的喻左傅对上,男人的视线一触即离,风轻云淡地将东西整理好,才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感觉脑袋又晕乎乎的了。
时暖夏略带慌乱地转过头回去。
她只是一个员工“家属”陪同,她什么都不知道。
宋楚琪从海鲜区回来看到她们桌上的菜式,瞪大眼睛。
“我的宝你怎么在自助餐里喝粥啊!”
“不拿海鲜吗?还有那些小蛋糕,都是师傅纯手工的!”
时暖夏张了张嘴,在夜班扯了一晚上嗓子,不舒服了很久,导致她拖到现在说话声音都带着些许哑意:“一个通宵没吃,我吃点清淡的,等下就回去房间休息了。”
“夜班这么难受吗?那确实要慢慢吃,”宋楚琪看向她略微疲惫的黑眼圈,“你真的没问题吗?”
“应该没有,我很少生病,”时暖夏又裹了裹自己身上的防晒外套,“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有些劳损也会导致类似的症状吧。”
“你们医院不是排班挺好的吗?能三班轮流还可以做三休一,其他医院一班就值12小时还拿不到做三休一呢。”
“医院还好,最近家里也有些忙。”
“家里?”
宋楚琪上下扫了一眼,神情一变:“啥意思……你该不会是想开车吧?”
时暖夏:“?”
“夫妻生活忙?”
“……当然不是。”
时暖夏叹了一口气。
“喻……我,我丈夫的家里人都对我太好了。”
她低声说了一句,“他们经常送礼物和日用品过来也经常关心我,我也想对他们好,但一时半会不知道买什么回礼。想先多陪他们聊聊天就推迟了背书复习的时间,最近会经常熬夜。”
“你看你。”
宋楚琪撇撇嘴,虽然替时暖夏和婆家的关系和谐而感到高兴,但又下意识地觉得会不会是时暖夏小意讨好,无条件偏心地心疼好友。
“正常相处就好了嘛,哪还需要你天天熬夜给人做那么多事?”
“我怕以后他们会太生气。”
生气她并不是真心结婚,只是为了找一个挡箭牌。
要是喻家的态度也和时景科一样就好了,她连内疚都没有。
时暖夏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有,我吃完了,”时暖夏摇摇头,实在没什么胃口,为了自助餐不浪费勉强吃完了大部分,还剩一些粥,“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哎,可是你吃得很少……”
话音渐渐弱下去了。
也没有人看到坐在宋楚琪这一桌背后的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再吃第二口了。
时暖夏从餐厅出来回到房间还是感觉有点冷,可能游轮规格比较好吧,房间里的空调也那么给力。
她简单收拾洗漱了一下,行李箱只需要带两天一夜的衣物所以很轻便,此时在地毯上摊开,换了一套柔软的睡衣便钻进厚厚的被子里睡觉去了。
谁知刚睡着不久,梦里乱七八糟地闪过喻左傅今天看向她的那双眼睛,接着又会被喻家的其他人覆盖。
一张张曾见过充满温暖善意的脸庞,下一秒就变成了失望又伤心的模样。
就像时景科对待时颜宛、时云章这对龙凤胎一样,爱护他们、保护他们,不容任何人伤害他们。
而她就是那个会让人失望的小孩。
眼前的景色如同一团乱麻,偶尔闪现过好几个人的脸,偶尔又闪过前几天自己写的那些病例,还会闪过急诊室里不断在响的仪器声、心跳拉成一条直线的刺耳长音。
还有病人一点点从红润的面色到苍白发绀发紫直到冰冷……
忽然,一股光芒从黑暗中不断扩散,如同破开浓雾夜色下的一道流星,打破最深的墨色。
一束光跌跌撞撞地冲进时暖夏的怀里。
冷得有些发抖的背部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了起来。
似乎有谁将她稳稳抱在怀里,睡梦中的空间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声音。
“……夏……”
“……暖夏?”
“时暖夏?醒一醒。”
有谁的手从她的脖子穿过去,让她靠在一道宽厚略微硬度却源源不断散发暖意的墙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股温暖让她太眷恋了。
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的怀抱。
时暖夏下意识地往那股热意贴去,忍不住很轻地喟叹了一声,像幼崽寻找母亲的慰藉和温暖般蹭了蹭。
“时暖夏?”
又是一声呼唤。
很轻很柔,她就像被包裹在水里,随着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
黑夜破晓了。
赤红到连成一片粉色的灯光被她头顶上的黑色阴影盖住,她朦胧地抬头,模糊中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看着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有些心惊,仿佛是在生气。
时暖夏正在被喻左傅横抱着。
他的力气很大,将她的身体稳稳托好大步走到门口处,背后有一名扎着单马尾戴眼镜的女性正替他开门,刚刚被盖住的夕阳颜色像泼墨似地融在宽敞的套房客厅上,形成一副印象派大师的油画。
“喻……”
刚开口,嘴里发苦却不敢吞咽唾沫,喉咙像刀割一样疼。
她想问喻左傅怎么在这?
“你睡到了晚餐时间。”
喻左傅将她横抱着平放在套房客厅里可供小憩午睡的绵软长沙发上,手心覆上额头,很烫,看着脸也红红的。
“你的朋友一直找前台要你的房间钥匙。”
时暖夏清醒了些,撑着喻左傅的手臂去拿手机看了一眼,看见宋楚琪二十多个未接电话和一连串的未读消息。
“对不起,我……”
“你发烧了,额头很烫。”
她忍着喉咙的疼意顺手去搭脉数心跳,心率不低。发热伴寒战、乏力、咽痛、全身肌肉关节酸痛、头痛。
时暖夏之前还以为自己只是工作太忙又熬夜过多导致颈椎劳损一类……
喻左傅往她身上盖了张毯子,之前开门的女秘书走来小心翼翼地问到:“喻总,这里离最近可以停靠的港岸大概五分钟可以到,从港岸去往最近的医院是首城人民医院的A分院门诊……”
“等,等一下……”
话音未落,时暖夏伸出一只手,宛如向人求救一样,依赖地窝在喻左傅怀里朝着女秘书。
女秘书刘怡:??
怎么个事儿?
喻总这位……女伴?女友?还有什么秘密是她这种小喽啰可以听的吗!
“船上的医生就可以,”时暖夏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不去那家门诊。”
喻左傅低下头,几乎贴在她的鬓边。
“可是你温度很高,去门诊可能药会更全。”
时暖夏扭头去看他,语气放柔,宛若无意识地撒娇。
“那个门诊的内科急诊老师我认识,”时暖夏抓着喻左傅的西装长袖摇了摇,“我过去的话得自己去电脑那写主诉病历。”
“……”
刘秘书立刻抿着嘴巴。
在这种浓情蜜意的氛围下笑出声好像不太礼貌。
半响,才看见自家总裁略带无奈和担心地长叹,转头向她:“刘秘,额外付费让一位医生过来看诊吧,今晚我太太会一直在这。”
刘怡瞳孔地震了一秒钟,马不停蹄地离开老板的总统套房,默默关上门。
关门之前,她还能听见房间里偶尔低声说话的字句,全是自家那个平日少言寡语的喻总在唠叨旁边的喻总夫人。
刚刚喻总贴在太太旁边,轻哄她去看病的模样,还在刘怡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