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蛇作祟,把村民们都吃了。”一个男的推了推眼镜,开始推理。
“所以,村民才太害怕,所以供起了蛇。”
几个女孩纷纷点头附和。
汪怡宁说:“在一些地方的民间传说中,确实会有蛇妖呼风唤雨,水淹房屋泄愤的情节。”
“更何况昨天那个还会吃人,人们对这种兴风作浪的妖神,肯定是又敬又怕了。”
那小童却在意这些人当他面讨论,只是狡黠地笑,又拉着庄今雨,把自己的手往他脸上凑。
林瞻有些紧张地护在庄今雨面前,而庄今雨只是摇了摇头,挨近那小童的手,问:“你想做什么?”
没想到,那小童却强硬地掰开了庄今雨的嘴,在自己的小臂上选了一块肉比较多的地方,举起来就塞进庄今雨嘴里!
“?”庄今雨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小孩胳膊,他懵了。
二十四年来第一次有吃小孩的体验!
“吃!”那小童坚持,有些急切地,“吃!”
见庄今雨迟迟不下嘴,那小童涨红了脸,急了一般,收回了自己的胳膊,一脚踹倒了桌椅板凳便往村外的荒地里跑去了。
“这小孩是什么意思?”
“可能觉得只是他吃你不公平,所以也让你吃一回吧……”
*
子时六刻,这是大家约定好的时间,七个人重新聚在一起,商量昨天的发现,还有最重要的——香由谁插。
在前往神像大堂的路上,庄今雨突然感觉隐隐地不安。
正在此时,那个肌肉男与他擦身而过。他似乎一脸兴奋,嘴角忍不住笑,带着兴奋的颤栗,直直地往厢房去了。
庄今雨只当他回去拿东西了。没想到,当他跨进神像大堂时,三炷香已经插在香炉里了。
林瞻挑眉,看着他,很无奈的样子:“有人抢先了。”
大堂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似乎三十分钟之前发生的只是一场幻觉。
而此刻三炷长短相似的线香正发出淡淡的香气,呈现出一种自欺欺人的宁静舒缓感。
庄今雨冷笑。
在悠远宁静的香气里,是不太安心的六个人。
他想到刚才在走廊上遇到的肌肉男,那男人好像是叫杜云轩。
杜云轩的脸上似乎并不是害怕,满脸横肉但显得很得意,更像是希望拿到头筹的兴奋。
庄今雨看了看香炉,又看了看神像,总觉得那蟒蛇神像正注视着那三炷檀香,似乎在满意地微笑。
这时,那个两次呕吐的女孩走到他面前,她低着头,不敢往上稍微抬起一点,生怕和那尊神像对视似的。
她说:“你也快低下头吧。”她压低了声音。
“刚刚那个肌肉很大的男人,他好像进到这个什么梦乡里好几次了,他说我们尽量不要和神像对视。”
“有什么依据?”今雨问。
“……”
“……好像没有。”
有几个人心里毛毛的,戴着眼镜的男人蹲在门口,抱着门框,一脚已经迈出门了,因为他觉得神像在逐渐朝他们靠近,他已经准备好随时逃跑了。
香已插好,众人也无可奈何,只好开始交流昨天的发现。
眼镜男说:“西边靠近田野的屋子,几乎每家都藏着一个小小的神龛,或摆在桌子上,或嵌在墙里,供奉的无一例外的是一条青黑色的蛇像。”
“但是很粗糙,像是没做完整,村民就不见了似的。”
“我没忍住,还拜了拜。”
眼镜男不好意思地说,似乎在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更希望从大家嘴里听到一句:“拜一下应该没事。”
但没人可以向他保证这一点,他心里更不安了,于是又往门外挪了挪。
林瞻则是讲了祠堂的大致情况,包括石碑上的故事。
“这里的人很孝顺,再加上可能有的人蛇大战。”徐元一猜测,“那应该是一个长辈,被蛇吃掉了,然后大家都去救他”
汪怡宁想说什么,但是不敢,只是涨红了脸。
“你想说什么?”徐元一鼓励她。
“那……那为什么……那老头没被吃?还很崇拜那蟒蛇的样子。”汪怡宁说书上的理论一套一套的,但一说自己的见解就口吃。
*
夜阑人静,庄今雨又一次在房门口和林瞻告别。
在临走前,林瞻掏出一包猫咪形状便签纸,还有一支圆珠笔,笔的按动处是一颗胖乎乎的塑料猫爪。
“你拿着这个,有什么情况就先写‘to林瞻’,然后再写‘来救救我’,然后我就马上到。”
庄今雨点点头,“那你遇到危险时,我怎么救你?”
林瞻感觉到惊喜,此刻笑弯了眼,棕色的眼珠眯了起来,像一只大黄狗。
他说:“我也有一本便签纸,是相配的。”他着重读了“相配”二字。
“从后往前翻这本便签纸,就能看见我写给你的了。”林瞻眼神温柔而深沉,“但你也不必看,你的任务是好好休息。”
晚上,庄今雨躺在那张装饰夸张的床上,一手拿着桂圆在啃,一只手随意搭在床沿。
卵形项链,香炉,神像,蛇咬人,人咬蛇……还有在这个世界也逃不掉的康复运动。
他脑子很乱,急切地希望摸出头绪。
*
半夜四点,林瞻紧盯着便签纸里出现的潇洒字体:
“to林瞻,我半夜起床,发现我搭在床边的手黏糊糊湿哒哒的,我怀疑是蛇信子舔的。但是不用担心,它没咬我。可它为什么不咬我?”
“to林瞻,三点后后门好像开不开。”
“to林瞻,你睡觉盖好被子,不然你会感冒,还会有蛇爱舔手,我闻了,好腥……”
林瞻盯着自己几乎完全愈合的手,暗骂了一声,随后,他用尽全力,把手往墙上砸……
——
第三天早上,林瞻正打算再次第二次“重温”昨晚的便签纸,突然屋外传来尖叫。
“死人了!”
杜云轩的房门大开,屋里的地板十分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一毫血的痕迹。
而一靠近他的床边,却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只见杜云轩横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干瘪得只剩一层皮,隐隐地透出体腔里的鲜红的血肉。
眼珠突起,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显得不甘而惊惧。
高马尾女孩看到这个场景,又捂住嘴跑去呕吐了。
庄今雨和徐元一镇静地检查那张皮,发现皮肤全身都没有伤痕或破口,但唯独少了三根手指:右手的食指、无名指和小指。
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伤口。
三根手指?为什么?
徐元一张开手,试着依次放下了自己的这三个指头,除了觉得比出来的手势有些像骂人之外,还是没看出任何异样。
“难道说他。”那个想象力丰富的眼镜男在听了徐元一的转述后,颤颤巍巍开口,但又好像是害怕别人又骂他想得太多似的闭上了嘴。
“他怎样,说啊!”徐元一急了,一点也没有面对汪怡宁的耐心和温柔。
“像袋装奶一样,被咬开了个口,然后被硬生生……喝光了?”
*
众人沉默了。
但愣在这里面对一张皮自己吓自己是没有用的。
林瞻:“总之手指是关键线索,或许可以去找一下这三根手指。”
他们打算一起行动,一个一个房间寻找。
第一间就是郭先生的房间,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间、第三间、第四间……依旧是什么也没有。
直到打开第九间,也就是庄今雨的房间。
不出意料地,除了林瞻和徐元一,大家都惊呆了。
“?!”
“请进。”庄今雨率先进去,不以为然,“不过我觉得我屋里没有手指。”
“你给我等下,这不是重点!”那个眼镜男说。
“这是什么情况呀?”那个高马尾女孩冷静下来,指着一张双喜剪纸问。
“简单地说,就是我要成为神后了。”庄今雨停顿,“或者说,神夫?神妻?神婆?神公?”
“我看你就神神叨叨的!”
在玩笑话中,大家终于壮起胆子进入这件屋子了,然后,意料之内地,被屋里更多的华丽装饰闪瞎了眼。
“……”
“天啊,这是婚房吗?”
“怎么待遇还不一样。”秦绍民不满。
庄今雨笑,靠在门边的墙上,幽幽地说:“这待遇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
庄今雨的屋子也没有那三根手指。
剩下的只有老头儿的房间和“那个”大堂。
庄今雨敲响了老头的房门,没有得到一声“请进”,就迈了进去。
他一副查房大夫的样子,满面春风,语气关切,但是眼神只在那老头身上停了三秒。
随后动手掖了掖被子,拍了拍老头的肚皮,“您今天状态也不错啊。”便去看桌子了。
“……”
他的药瓶还是保持着散乱的状态,林瞻和庄今雨细细地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那个老头发出来阴阴的微笑,问:“你们是在找什么吗?”
本来就烦。
“我找一种药,能加速人的衰老和死亡那种。”庄今雨翻箱倒柜,“找不到了……在哪里呢?”
老头:“……”
众人忙活了一早上,但是一无所获。
如今只有一个地方没去……就是昨天的那个大堂。
有几个人想到这里,吓得哭得出来,泪水大滴大滴滑落,说什么也不敢再去,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必去不可。
“走吧。”林瞻语气冷淡,开始有点不耐烦。
“真的不会有事吗?”秦绍民一个劲儿地问。
“那条蛇可会吃人的啊!”眼镜男也哭。
叽叽喳喳。
……
“都给我过来!”徐元一怒了,狠狠往墙上一捶。
她撩起蝴蝶结泡泡袖,露出了大花臂,仔细看,其实是两个躺在花丛里的双马尾动漫人物。
但她晃得太快、敲墙敲得力道太大,让人一时没有看清。
眼镜男擦了擦自己的泪,乖乖把眼镜戴上。
元气满满道:“我们准备出发吧!”
徐元一满意了,放下了袖子。
众人来到大堂。
白天,大堂显得庄严而宁静。
神台上还装饰着盛开的牡丹花,红、蓝、绿色的绸缎从天花板上垂下,那条大蟒蛇几乎是悠闲地盘在神台上,肚子的鼓包也不见了,显得十分安然。
谁能想到这里晚上会是鬼哭狼嚎的祭台。
而众人无暇顾及其他,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紧紧地盯着那个紫铜千鹤香炉,没有人说话。
高马尾的女生又一次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忙转过了身子。
眼镜男几乎晕厥。
指甲部分埋在香灰中,而断处朝上,已经凝固的鲜血正如线香燃烧时红色的火星!
——那是香炉里正插着的三根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猫咪便利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