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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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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周敬航折磨到精疲力竭的凌晨三点,郁理又梦见了许梦昕。

梦里如鬼魅幽灵的苍白少女,仍是那身裙摆微微打褶的白色棉布裙,长发柔顺地垂在身后。

没有风,她的发尾和裙角微微摇曳。

“笨蛋。”郁理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听见她在骂:“你一定要查下去吗?”

郁理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查到底。”

她曾经梦见了很多次,好像在哭,但实际上冷若冰霜的女孩子,她说“别查了”,语气带着无助脆弱的哭腔,她嗓音很细,声线仿佛被折断:“别查了好不好?我不想让你知道那样的我。”

郁理不说话,很紧地抿直唇角。

之后,梦境倏忽转换,许梦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不停下坠的巨型孟加拉大象,她被行走的恐龙骸骨踩碎脊背,尖叫声和钢琴声交融汇合,于天际形成一声轰然炸开的金黄色蘑菇云。

周敬航叠压着她双手手腕,从眼尾到唇角,不轻不重地啄吻。

“做噩梦了?”

她避开他碰上来的手指,周敬航摁住她唇角,内侧藏了一个小小的,由他造成的细小伤口。

郁理茫然地眨眼,梦中的失重感清晰到刻骨铭心。她没发现其实哭泣的人是自己。

周敬航不由分说地吻上来,她终于绝望了,挣着双腿嚷道:“不做了不做了......再做我会死的!”天可怜见,她连声音都哑了!

空气中的沉默因子无边发酵。

骨节清瘦的手指拍了两下她的脸,周敬航似笑非笑地嘲道:“我不做,天亮了。我叫了早餐,起来吃过再睡。”

郁理发怔的同时在心底快速将未来半个月的工作过一遍,她现在脑袋混乱得可以装下半个世纪的欧洲史,只有想到晦气工作才能及时清醒。

但是一想到工作,她更加绝望。郁理仰眸看着天花板壁纸,是她喜欢的洛可可风格,美而无用,华而不实。

始作俑者无知无觉地收拾床单,郁理核心惊人地平地起身,腰身和肩颈绷成一个美感很足的姿势,她坐起来,抓过枕头就往周敬航身上砸,他莫名其妙:“原来你有起床气?”

“是啊。”

她气不到一处来,这个混蛋!美貌更胜从前,白衬衫穿出了不同以往的浪荡风格,为着方便,下半截领带塞到衬衫里。

他那张除了在床上会出现特定表情的脸波澜不兴到令人讨厌,郁理胸闷气短,她揉了揉心口,结果一动作,发现自己小臂内侧又乌又青,不是吻痕就是咬痕,她脸色瞬间下沉。

郁理记得床头第二层抽屉丢了好几包烟,她有时候喜欢在自己家中藏一些不劳而获的奖赏。但是一拉开,探一眼,人就傻了。

里面只有一张白色名片,烫金纹理,是uranus经纪人李行。

周敬航用她的口红在背面龙飞凤舞:“surprise?”

鲜红问号特别讽刺。

郁理确信,男人陷入爱情的智商为零。周敬航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翻身下床,苛刻目光再次审视他。

这个狗东西穿戴整齐焕然一新,白皙腕骨甚至戴了一枚月相卡罗素,他居高临下地站着,眼前女人的身材很好,前胸和腰身都很紧,丰盈又白皙。

郁理忍住怒气,周敬航把她的长发拢到肩前,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遮挡朦胧春光。

“不许拉黑我。”他淡淡说:“下周和uranus的晚会推后,你有别的工作。”

郁理蹙眉,她昨晚哭喊得厉害,眼周轻微红肿,唇和膝盖都有不同轻重的淤痕。

她刻薄地问:“于咏糖辞职了吗?”

她傻起来好可爱。周敬航怀揣着对郁理的错误认知,摸摸她前额,又抵住她侧脸,迫着她接吻。

郁理有心理洁癖,她用力推着他结实胸膛,把头侧到一边,她浓黑密长的睫毛不耐烦地眨动。

“我要先洗漱,周敬航你别当狗!真恶心——你等会再亲!有事说事。”

说着,她踩着地毯快步进了浴室。

周敬航没开换气,浴室热气朦胧,镜面一片模糊。她掌心拭开雾气,果不其然,面部浮肿,眼睑乌青,一夜之间至少老了三岁。

她快速洗漱,冲澡,换好衣服下楼。

周敬航坐在餐桌,桌面搭着银色笔电,他罕见地戴着一副银边蓝光眼镜,修长指端时不时点着触控板。郁理站在他身后,屏幕显示全英合同,她草草扫一眼,略有惊异。

“SC会剥你一层皮。”她不客气地嘲讽。

周敬航食指推了下银边眼镜,笑了声:“宝宝,你工作的样子最美。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会在是十倍基础上赔付你违约金,陪你玩侦探游戏。”

他就像一个拿着苹果钓鱼的白痴,孜孜不倦地游说:“稳赚不赔的买卖,怎么样?”

不怎么样。郁理心底吐槽:你这么败家,你哥哥知道吗?

但她不想抨击他的做法,尽管这行为多少有点小说里二百五男主豪掷千金的傻气。她这么多年,早能稳定不变的平衡生活和事业,这点完全不需要周敬航多此一举的担心。

他抓住她垂在腿侧的手指,扣入指缝,指腹摩挲她微微凸起的指节,郁理倏然嫣然一笑。

“亲爱的。”她灵动娇艳地提起唇角,笑容蛊惑人心又不怀好意:“你不想成为我爸对吧?那么,别管我的事情。至于你,想住就住,不想住就滚,不许烦我。”

周敬航试图说服自己免疫她的不耐烦,过了会儿遗憾告终。他这辈子大概无法找到不爱郁理的理由,也无法容忍她永远这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对我好一点吧,宝宝。”他平静地看着她:“我为你做了很多事,我很需要你。”

他的手,做出有悖于他表情话语的动作,掌心贴抵她的纤细后腰,自然而然地拉她坐到自己膝上。

“笑话。”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回敬,微愠道:“是我求着你为我做事吧?少自作多情了你。”

她的爱和恨都那么鲜活,周敬航气得牙痒。

郁理不会对男人心软,对男人心软就是不幸的开始。

她瞪着大理石桌面琳琅满目的早点,都是她偏好的口味,周敬航看起来像是薄情寡义一个月连换三个女朋友的人,其实他能记住她的生理期,记住她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她心情复杂,觉得这个曾经的冰山雪莲冷淡混球是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

她严肃地看进对方眼底,他其实一直很好懂,被前女友甩过的破碎富二代,和一条流浪狗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她想。

“你已经住在我家了。”她抬高他胳膊,跳下地,轻盈地旋身,藕粉色裙摆漾开优美弧度,她捏住他下颌,欺身上前,他们用了同一款沐浴液,一样旷远悠长的雨后威斯汀白茶,“人不可以那么贪心。你还想住进我心里吗?”

周敬航喉结轻动,气息拂过来,她微微一笑,就着这个姿势支起一根手指,抵上他唇齿。

“别说话,嘘,你说疯话就不帅了。”

郁理屈着食指勾了勾他喉结,舒展手臂,银色餐盘通通扫远,她清空一片桌面,单手支颐,明眸闪亮,是他曾经熟知的,憋了一肚子坏水的娇俏神情。

“我们玩个游戏吧。”

说完,懒得管周敬航同不同意。

开玩笑,他敢不同意吗?不同意就从她的家滚出去。

郁理走到酒柜,她今日穿的收腰鱼尾裙,臀部挺翘,随着弯腰的动作,臀胯两侧收得极紧,偏偏腰又很细。

不是视觉上的丰腴美人,只有周敬航知道,她瘦但不柴,天生有料。

翻找一阵,在柜子深处摸出一盒联名扑克牌,她很惊喜,因为又翻出一盒英国烟,她抽一支捻了捻烟蒂,还好,没有受潮。郁理转身,一对上他的表情,登时冷下脸。

“白日宣淫!”纤细指节夹着猩红明灭,她痛骂。

周少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明你对我的吸引力不改当年,甜甜,和我玩扑克?你赢不过我的。”

什么理理宝宝甜甜,没有这人脸不红心不跳喊不出口的。

“少来,我牌技敢说第三,没人自谦第一第二。”

他用看傻子的疼惜表情对郁理说:“他们都让你。”

郁理点头,修长手指三两下拆了纸盒,这扑克是某高奢的年份联名,粉红色的赛博朋克设计,浮雕烫金,分量不轻。

她快速洗牌,纸牌贴着掌心盖在桌面,一气呵成地划出半弧。

“运气可不让我。比大小,谁赢了,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不能说假话,怎么样?”

周敬航盯着她指尖,她确实是老天厚爱的美人,眉眼轻佻但不轻浮。他移开视线,郁理丢出一张红桃9。

“只看点数。”她强调。

周敬航看也不看,反手送出一张黑A。

她眼眸流光溢彩,手指移到某一张牌上,没急着抽出来,只说:“有问必答,action。”

周敬航没有半秒钟的犹豫,他冷冷甩出问题:“只能选择一个人结婚,我还是宋敛?”

这什么?郁理无所谓地耸肩,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有没有宋愈的选项?”

“宋愈不会同意。”他眸色一沉,逼问:“下一轮不许产生多余问题。answer me。”

“OK,OK,别着急么。”她假模假样地笑:“肯定选你。下一局。”

翻开牌面,暗叹晦气,竟然是方片三。

周敬航还她小王。

“为什么和我分手?”

她眨眨眼,谨记周敬航提出的要求,调皮地用唇语做口型:“傻瓜!浪费一个好机会,我不是回答你了?”

日头渐渐升高,象牙白的桌面斜落一道灿亮金光。细烟续了半指长的烟灰,她架在雪山造型的透明底烟灰缸,但周敬航拿起来,抵着唇沿咬住滤嘴。

她真的钟情所有辛辣刺激的香烟,周敬航皱起修长眉宇,听见郁理好整以暇地笑了一声。

“敬航,我很少剖析自己,甚至不会有这个时刻。但你问我,我愿意告诉你,尽管我说过了——我认为如果那天我没有打电话给你,事情就不会变成蝴蝶翅膀。”

间接接吻的感受和真切吻上她的感受不尽相同,烟蒂湿软如她微微笑起来的下唇。

周敬航反手碾烂烟头,他冷冷地逼视她:“说真话。”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真话总是伤人,你也要听吗?”

难得的响晴日,他的心却像被陷在终年积郁的冷雨。他能感觉自己的某部分已经腐朽腐烂了,就像被雨水泡烂的植物根茎。

也许命运不善眷顾薄情人,第三局,郁理语噎地看着牌面上仿佛耀武扬威的红色大王。

漫长沉默形成注解,郁理又点起一支烟,她举高手指,在自己牌面的点数2画圈。

“——你爱我吗?”

她听见这句话,一直浮落半空的心脏缓缓落回原地。她意犹未尽,说:“你再问一遍。”

周敬航:“?”

但还是依她所言。

“你爱我吗?”

四个字,终于不是以往的平铺直叙。他有一把低沉深厚的嗓音,饱含水意,也有可能是泪意。

她其实不养狗,也不热衷养任何宠物。这一刻,她却诡异地觉得,自己是把小狗赶出门的恶劣主人,小狗回头问一句为什么,她还不耐烦地关上门。

周敬航预期她的回答不会令自己满意。

但是,爱,难道不是痛苦、酒精、 尼古丁、眼泪、伤口和鲜血组成?

她的爱是万尺高空,是百丈悬崖,是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走钢索的人。

他看见郁理惊诧的表情。

她惶恐错愕不似作假,手忙脚乱抽空一盒纸巾,肘弯不慎碰翻桌面白色的窄颈花瓶。

水流沿着桌面滚落,迅速洇湿深色地毯。

他哭得安静。

空气中有一种无声透明的共振,他后知后觉,抹了把脸,指缝几缕咸涩水线。

爱,其实是痛苦大于欢愉的玩意。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献祭一般地献祭自己。

他拒绝郁理擦眼泪的动作,她的手迟疑地定在半空。许久,她终于没再说任何话。

厚重雕花木门打开又合上,这间空荡荡的别墅,只有那架沉默隽永的钢琴。

周敬航交叉双手,他没有擦眼泪,任由这种不成熟的极端情绪吞噬他。

宋愈,你死定了。什么吃软不吃硬,直接把郁理给吓走了。

他缓了半小时,确认那疯女人真的不打算回来,电话call给还在美梦乡的宋小少爷。

宋愈,危矣!

宋愈:哈哈,你也有今天!!

第72章 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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