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亮亮没有想到徒弟会这么说。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题已经被秦南解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
等对面挂了视讯，齐亮亮还没有缓过神来。
男朋友？那位阿姨的意思是，他徒弟有男朋友了？
这个想法让他如鲠在喉，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滚动，吞不下吐不出。
外卖到了，秦南解招呼他吃东西，齐亮亮望着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却失去了胃口，夹上一口放进嘴里，都觉得如嚼白蜡，一点儿滋味都没有。
他是真的很想直接问，徒弟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如果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他会装模做样的哈哈大笑，然后不经意的解释一句：为师只不过好奇而已，如果有的话，带给为师看看。
可他是个直男，问这些话不觉得奇怪吗？
齐亮亮犹豫了，手上的动作也是一顿，他的筷子抵在餐盒上，偷偷瞥了眼徒弟，欲言又止。
他还是想问。
“不好吃？”秦南解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手掌握住他的手，就着同一双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哪里不合口味？我找人再送一桌？”
齐亮亮吓得手一抖，筷子都差点掉了。
徒弟他还在撩他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亮亮胸腔里的那点疑问再也憋不住了，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你有男朋友了？”
秦南解一怔，摇头：“你还没成为我男朋友。”
齐亮亮：“……”
他的脸瞬间爆红，急匆匆的站起，同手同脚的走进卫浴间：“我洗个嘴。”
话一出口，齐亮亮就懊恼不已，这话说的，刚刚他俩用了同一双筷子，这不是拐弯抹角的嫌弃徒弟吗。
齐亮亮心有不安，进洗手间前悄悄回头，果然看到秦南解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我就是饭后刷个牙好睡觉，你不要想太多。”他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哐得一下关上门。
低低的笑声飘进了耳朵里，齐亮亮的背靠着门，用力的捂住耳朵，那笑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胸腔里传来的，加速的心跳声。
扑腾、扑腾。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下滑，像一只快煮熟的龙虾一般半弓着，忽然伸手用力的揉脸，心中大骂自己：
啊齐亮亮，你不是直男吗！你心跳这么快干嘛！你是不是快要弯了？
不行，他得刷个牙冷静冷静。
十五分钟后。
秦南解在外头叫他：“师父？”
齐亮亮还想磨蹭，然而已经磨蹭不下去了，再磨蹭着不出去……难道要一晚上睡在卫生间吗。
事实上，刷牙那会儿，他已经开始纠结自己的睡姿，是侧卧着面对面，还是背面留给徒弟？
哦不不不，想什么呢，当然是仰躺着睡啦！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走出门，秦南解在客厅里，此时站起身，一米九的个子十分有压迫感，正低头看着他。
“睡、睡觉吧，时间也不晚了。”
齐亮亮与他的视线轻轻一碰，若无其事的瞥向一侧，“我先进去了。”
秦南解：“嗯，我去洗漱。”
齐亮亮有点紧张，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的时候，还飞快地演习了各种睡姿，最后确定仰躺是最合适的方案，这才把被子扯高，盖住了自己的脖颈。
想了想他有些不放心，又把被子往上挪了挪，遮住嘴唇及以下的位置——
他明天一早醒来，只要凭借被子的位置，就能知道徒弟有没有趁他睡着偷亲他。
齐亮亮顿时觉得自己好机智，简直聪明绝顶！
可是，他迷瞪着眼睛等了很久，秦南解没有进房间。
他实在太困，没忍住打了一会儿盹，再醒来后，身边还是冷的，只有他一个人。
徒弟他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在卫生间晕倒了吧？
齐亮亮心头一慌，趿拉着拖鞋就要去卫生间找人，结果里头空空如也。
倒是书房的门里透着亮光。
……徒弟他这么忙吗，还要熬夜工作？
他在书房前站定，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想了很久，举起的手还是缩了回去。
还是别打扰徒弟了，他忙完会回来睡吧。
他这么想着，折返回去的脚步都放轻了许多，怕打扰到人家工作。
身后突然传来响声，齐亮亮肩膀一缩，回头，秦南解正定定的看着他：“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我就起夜尿尿……”齐亮亮挠挠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徒弟你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今晚我睡书房。”秦南解打断他，轻声道，“去睡觉吧。”
齐亮亮顿时感觉冷水浇头，他张了张嘴，心中的失落不知从何说起。
他感觉在房间里演练着睡姿的自己，像个傻子。
秦南解望着他，突然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好休息，明天你还得忙签售。”
只是一个摸头的安抚，却让他空荡荡的内心轻而易举的被填满。
齐亮亮一呆，大受刺激的撇开脑袋，结结巴巴道：“我、我是你师父，不、不要摸我脑袋！”
话毕匆匆离去，连回头与徒弟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齐亮亮有点彷徨，走回房间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乱的。
为什么听到徒弟不来睡一张床就失落，被徒弟摸一下头就欣喜？
他是不是弯了？
齐亮亮脱掉鞋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这次被子的高度不仅到了嘴唇，还盖过了鼻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是了，他好像弯了，连看一眼徒弟都羞臊到不行。
齐亮亮的手指抓紧了被褥，深深吸了一口气，沁香的味道渗入鼻腔，使得他恍惚了一阵，忽然忆起——
这是徒弟的被子。
他浑身一抖，猛地掀开被褥，喘气，又缓慢的一点一点将被角拉回原位，盖住口鼻。
这是秦南解的被子，他正在闻这床被子的气息。
齐亮亮臊得脚尖都绷直了，双腿摩挲夹紧，他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被子没过了头顶，他在秦南解用过的被子里缩成一团，死死的按住自己不听话的下半身。
这是怎么了？
就一个晚上，就两个回合跌宕的内心戏，他为什么忽然弯了，弯得这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