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跟小吴发短信，他已经从警察局出来了，因为太害怕了没敢回车行，回他姐家住了。

原本他是想直接回老家的，但是警方那边让他暂时先不要离开本市，还要配合后续的调查。

林雾边吃边跟小吴发信息，问那个网贷的借口是不是钱福逼迫他说的，虽然知道大概率是，还是想确定一下。

小吴回的语音，有些语无伦次的，一会说那个老板在他试图反抗的时候，在他面前剁了一只猫。一会说那老板逼他用尖叫的瓶子喝水，不喝不行。

“那楼上养了好多猫呜呜呜，都关在笼子里，瘦的皮包骨的，身上的毛都是秃的。”

小吴抽抽噎噎的：“小赵，你在哪里啊？我不敢睡觉。你知道当时我被绑在楼上听到你的声音……”

他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后面全是哭声。

林雾无奈了，不该这个时候问他的。小吴还在应激反应中，似乎又不仅仅是，还有别的。

主要他觉得阿飞描述的借口跟小吴的太接近了，这其中关联到底是什么？

总不会是阿飞也被变态老板关过吧？

“你出事之前接触过阿飞吗？”林雾索性就问到底了。

“没有啊，我这些天浑浑噩噩的跟中邪了一样，白天上班，晚上……晚上跟那个变态聊到天亮呜呜呜，那变态有一次把我删了，我急的两天没睡觉…呜呜呜呜”

顾时予秉承着职业素养听着小吴的讲述，但是实在也不想忍受他的哭声，特别这人还在他老婆跟前哭。

他凑近林雾的手机喊了一声小吴，“你他妈再给我哭！”

那边没声了，过了一会讷讷的：“老板，谢谢你救了我，我才21，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不不不，我以后再也不谈了，我不谈了……呜呜呜”

林雾：“……”

他瞪了一眼顾时予，“哥你别打岔。”

“小吴，他当时为什么删了你？”林雾放下筷子，原本只吃了个半饱，这下子是吃不下去了，被小吴哭饱了。

小吴这才不哭了，他想了想：“她说我不爱她，不够关心她，有时候是我回信息慢了，有时候是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每到半夜的时候，她就跟我要承诺，我以为她真的很爱我，我没谈过我感觉那就是爱了，怎么可能不是爱呢。”

“他删了你几次啊？”林雾问。

小吴：“经常删。删了我着急加她，她第二天会同意。有时候也不同意，我就一直加换号码加……后面我都不太敢说话了，生怕说错什么？”

“那天我到了杂货铺里，因为几天没怎么睡好，其实我都没什么精神，那变态给了我一瓶尖叫，说请我喝，我浑浑噩噩就喝了，在楼上的听到那变态提醒你冰箱里有尖叫的时候，我真是吓死了生怕你也……”

林雾打断他：“小吴，不聊了。睡不着的话吃点药，保证睡眠要紧。”

小吴发泄了一通好多了，嗯嗯应着挂了电话。

林雾硬着头皮看一眼顾时予难看的脸色，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顾时予没空计较他乱跑，好了，现在被小吴提醒了。

“我天天都让你别乱跑别乱跑，郊区这里不安全。”他也只是说了这一句就没往下说了。

咔擦咔擦点了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口，再转过来的时候林雾发现他眼睛血红，林雾不敢说话，闻着烟味咳了一声。

顾时予把烟掐了，过了一会他把情绪压下去，“你就吃这么一点？”

“吃饱了。”林雾小声，“我想洗澡了，表哥，浴室在哪里呀？”

顾时予闻言短促地笑了一下，这屋子不到两百平，一眼就能把全屋格局都看透，还能不知道浴室在哪里？卖乖倒是很会。

“有两个，主卧一个，客房门口一个。你挑着洗。”

“主卧在哪里呀？”

顾时予起身把人带到主卧的浴室，打开洗澡间玻璃门，“洗吧。”

林雾慢吞吞的哦一声。

顾时予舍不得看他这样，在黑暗中把人抱住，“哥没生气了。”

林雾笑了下，装傻：“啊？你刚刚生气了吗？”

顾时予：“……好，没有。”

自己的老婆自己宠，还能怎么样。

玻璃里面不透风，温度比外面高一些，两人又抱在一起，才一小会，林雾身上都是热汗了，他的后背贴着玻璃，鼻尖处是顾时予的衬衫纽扣，林雾揪着那个纽扣玩，整个空间都是男人的气息，带着点淡淡的烟味。

这澡什么时候洗啊，浴室里灯也没开，两个人抱着也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打算。

“别摸了。”头顶的声音有点哑了。

没摸，就是玩纽扣。

林雾松开手。

顾时予把那颗纽扣硬生生扯下来，塞到他手心：“你喜欢，送给你。”

林雾：“……”倒也不必呢。

热水劈头盖脸打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攻城略地似的吻。林雾本来有些困的，都被吻精神了，后面男人克制着松开他，哑着声道：“没准备东西。”

林雾：“不用。”

“会受伤。”顾警官可是做过功课的，掏出手机要点开美团外卖。

林雾仰起头继续亲他，“真不用，我天赋异禀。”

顾时予没忍住笑了，笑着笑着他收敛了笑意，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略有吧。

心里不得劲，又舍不得把人松开，语气酸溜溜：“几个前任啊？你才十八，那就是早恋。”

“是是是，还做不做哥哥。”

“老公？”

操。

不做不是男人！顾时予把他像犯人一样往墙上一推，收了力道。林雾大呼小叫，“好痛。”

“磕到头了吗？”男人语气懊恼，手掌覆盖他的前额。

“没呢，老公。”

顾时予不说话了，真男人就不该跟他废那么多话。他冷着一张脸开始忙，精神高度集中了，才注意到壁垄上放着的一瓶精油，单位发的，随手搁在浴室里了。

两个小时后，林雾被丢到床上，他眼皮都掀不起来了。

顾时予精神抖擞，心满意足，抱着人亲：“老公怎么样?”

“很厉害。”

“比起你的前任呢？”

林雾短促的笑了一下，“顾警官是第一。”

顾警官在心里哼，谁要争这种虚名！

第二天一早，去车行的路上，林雾已经粗略的翻了几个帖子，“这王福的pua手法是网上学的，真是依葫芦画瓢一样照搬。”

“但是很有效果。”顾时予转着方向盘道。

那是相当有效果，早上五点林雾迷迷糊糊就接到了小吴的电话，他说他睡不着，吃了药都睡不着，想不明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的倾诉欲特别强，说过的话反反复复的说。

林雾安抚了好一通，他男人听得脸都黑了，后面他起来一个电话打到朋友那里，是精神科的，让朋友给小吴看看。

当然不完全是吃醋，pua后遗症第一时间看医生是很有必要的，顾时予见得多了。

阿飞离职了，连离职报告都没打。直接在短信里跟顾时予说的，车行一下少了两个人。真正的店长王峰有条不紊的开始在网上发布招聘信息。

对于阿飞为什么要说谎，林雾没有头绪，也联系不上他了，林雾去过一次理发店。

理发店直接关门了。

林雾只好走别的法子，他半夜拉着顾时予到垃圾桶边上守着，这垃圾桶的马路对面就是一个便利店，24小时营业的那种。

门口摆着两张红色的可口可乐桌子，林雾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一边啪啪啪的打蚊子。

顾时予听了两声就听不下去了，他进便利店找老板买了蚊香出来点上。

“你睡会，看你困成什么样了？你要等什么跟我说。”

林雾趴在桌子上摇头：“不睡，哥你看着我，要是我睡着了，你就弄醒我。”

怎么弄？

顾时予嗯一声，走开了一些点烟。

猩红的火苗窜出来，他靠着电线杆子看一眼远处的垃圾桶。

这两天有点运动过量，林雾真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但是不能睡，系统都说他是凶案体质，在凶案的核心场所会触发幻境，但是这个垃圾桶他来过很多次，都没有进入幻境，林雾怀疑是不是跟时间有关。

他问系统，系统说：“我给你的提示已经超标了。”

林雾厚脸皮：“都已经超了，再超一点嘛。”

系统冷漠无情：“不行。”

好吧，林雾还是感激系统的，小吴的命算是他救的。

守一晚上，看是不是跟时间有关，林雾坚决不睡，好几次差点睡着，就拿冰水点在眼皮上。

顾时予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老婆有小秘密并且不让他问，那他就不问。

他坐在旁边看手机，处理一下上一个案子的尾巴。

林雾用聊天提神，“哥，你不困吗？”

“还好。”顾时予把手机按了熄屏。

这里居民楼拥挤复杂，一点多了噪音还不少，谁家吵架打架，说笑的，孩子哭闹的，两点多才清净了一些。

一直等到三点多，周围的景物略有变动，旁边的男人也消失了，温度也变了，没现在这么热。

林雾知道是进入幻境了。

这条路是进市区的其中一条主干道，泥头车轰隆隆一辆接一辆的驶过，卷着尘土。

因为泥头车阵驶过的时间点一般都是凌晨三点，所以判断没错了，果然是要相同的时间才能触发。

车阵过去之后，街道恢复了安静，不知谁家的狗旺旺叫唤两声，其余了没别的了。

林雾看那两个店门，杂货铺卷闸门紧闭着，理发店也是，但是理发店面有微弱的灯光。

一如往常一样红色的暧暧昧昧的，突然，那玻璃门朝里面打开了。像一个猩红的洞口突然被打开一般。

一个白色的人影施施然走出来，他一手提着一个塑料袋，一边还低头看手机。

像散步一样走到垃圾桶边上，阿飞随手把垃圾袋往垃圾桶一扔。转身慢吞吞的回了理发店。

这幻境也就半分钟的样子就消失了，但是足够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林雾直觉阿飞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任务的boss了。

这次跟小吴出事不同。直接跟顾时予说阿飞有问题没用，因为很可能抓到他也撬不开他的嘴。

只能先捂着，在背后解谜团。

泥头车轰隆隆的驶过，卷着尘土。边上几个打牌吃瓜子的醉汉高声说笑着。

林雾抓了抓汗湿的头发，进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哥你吃不吃？”

“哥看你吃。”顾时予笑笑。

林雾买单的时候看着店里的摄像头想，之前的走访调查警察肯定把这些门面的摄像头什么的都摸了一遍的。

估计是没有拍到阿飞扔那袋子的画面，不然不会是这样的停滞不前。

回到家，林雾睡点都过了，有点睡不着，躺在床上梳理一下线索，小吴又打电话来了。

林雾在顾时予的死亡凝视里按了接听，开的外音。

“小赵，我做噩梦了！！”

林雾：“什么噩梦？”

“我梦见我追着一只黑猫跑，我跑着跑着一回头，啊啊 啊啊啊啊啊，我就被那变态砍倒了！”小吴声音发着颤，“我好怕啊，醒了就不敢睡了。”

“你吃药没有？”

小吴：“吃了，不吃怎么睡得着，唉，现在我开着灯感觉好一些。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林雾挠了一下耳朵尖：“你开着灯睡试试，不行就看看短视频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不敢多说，“实在不行你把你姐吵醒陪你说吧，挂了。”

电话挂掉之后，卧室一片安静，林雾先发制人：“人家有病！体谅一下。”

“谁没病啊，我也有病，你陪我说说话吧，老婆。”顾时予皮笑肉不笑。

林雾无语了：“……你能有什么病啊哥。”

“我有一种狭隘的封建的思想病，不想你跟任何男人扯上关系。”

哦，就是占有欲呗。林雾：“行，陪你说话，说吧。”

“不想说了，我想做。”

“那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