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予看着他没动，过了好一会，他扯了一条被单，把人后背盖住。
林雾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先是被狗追，后面又感觉自己被一个大石头压住了，气都喘不过来。
求生的本能让他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发现横在自己胸口的一条手臂，那手臂死沉死沉的，手臂的主人侧卧在他旁边，很自然的把他搂在身前。
林雾把他的手臂搬开，人马上就醒了。
顾时予显然没搞清楚状况，他一个翻身下了床，站在边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快被你压死了，表哥。
林雾咳嗽了两声，“我的药呢。”
这话说出来跟念台词一样，要不是他真的感觉到心慌气短，那口气差点没上来的话。
昨晚过来自然是没拿药的，顾时予手忙脚乱去把他的药翻了出来，看着人喷完了，悬着的心放下，“你这病没看过医生？”
“看过了。”林雾简单解释了一下，总之是看不好。
顾时予皱眉，一时间在脑子里过了好几个在医疗系统工作的同学朋友。
他转身走出阳台开始拨电话，再进来的时候，他说：“过两天去医院看看。”
他想了想又道：“明天吧。”
林雾不太想去，原主从小到大跑的医院多了，没什么用。
“让你去你就去。”顾时予丢下这句话就进了洗手间。
很快里面就传来洗漱的声音，林雾抱着被单坐了一会，又躺了回去。隔壁有桌椅挪动的声音，阿飞他们估计都起来了，阿飞？
林雾突然睁开眼睛，他想起来了，那个张晴好像是阿飞的小姨。
他没见过她本人，但是他听阿飞讲过，并且看过她的照片，是在阿飞朋友圈看到的。
阿飞休假的时候，经常跟她和她女儿一起出去玩，公园，游乐场之类的。
难怪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有时候朋友圈匆匆划过，也没有仔细打开照片来看。
林雾拿起手机翻阿飞的朋友圈确认，看不到了，阿飞朋友圈是三天可见。
这条信息跟他的任务好像也不搭边，林雾把杂乱的思绪挥开，闭上眼睛睡了个回笼觉。
下午，林雾从小吴那里知道了今天是许阿姨的生日。
林雾心思一动，“要不去白蓉姐的大排档吃一顿吧，老板请。”
许阿姨拖着地，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吧，我都这岁数的人了，还过什么生日。我女儿儿子还要给我发红包，我都说不要的。”
林雾拿着干毛巾擦车，“就这么定了。”
顾时予看一眼拿他当人情的青年，慢慢悠悠说话：“员工生日有福利，小王会定蛋糕。”
言外之意就是定个蛋糕行了，费事吃什么饭。
“对对，蛋糕也是要的。”林雾笑眯眯。
“小赵，你这样不行的。老板意思是定个蛋糕就行了，哎呀，你又不是老板娘，不能那样说话。”许阿姨压低了声音。
她觉得小赵这娃长的帅脾气好，就是情商低了一些，不会看他表哥的脸色做事。
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这还不是亲的。
在许阿姨看来，小赵日常里就没把老板当老板，上班时间经常就在办公室一坐就是半天。
有时候坐着坐着还躺下去玩手机，许阿姨好几次在办公室打扫卫生的时候都没眼看了，拼命给他使眼色也没用。
听力贼好的顾时予听到许阿姨的话了，他倒没有舍不得那个钱，说就按他说的办吧。
他喊小王先去跟白蓉说晚上定一桌，大排档生意挺好的，不提前定没位置。
顾老板说完就转身进办公室了。
小吴心里哎呦一声，眼珠子在林雾跟老板之前滴溜溜的转，他拿出手机翻出点赞过的几个视频，难道是最近看卖腐大学生小短剧看多了，看谁都基。
他碰了碰旁边的老徐，“哎，你有没有觉得老板和小赵之间……”
他拿两根手指碰在一起。
老徐面无表情看着他，“你神经啊！”
老徐是老派人，听不得这种不符合世俗常规的话。
小吴在他身后翻白眼，他去找阿飞，阿飞蹲着拧螺丝，“这我早就看出来了。”
小吴瞪大眼睛：“你看出什么了！？”
阿飞说没什么。把手指头上的机油抹了抹，“晚上我就不去吃饭了。”
小吴狐疑看他，“你干嘛去，又去找你姨。”
小吴撇嘴巴，其实心里酸的冒泡，阿飞长的好看，按小吴的说法是中看不中用，也不知道那些女人看上他哪一点，总之他的女人缘挺好。
小吴最眼红的就是他和他那个姨，他见过几次，那女人是长在他择偶标准里面的，甚至高于他的标准。
那女人看着三十好几了吧，身材好皮肤白，看人的眼神里荡着一弯的水，含了情一样的。
小吴瞪着两只眼睛跑到边上抽烟，一时按耐不住心里的郁闷，点开了某交友APP。
连着发了十几条打招呼的信息，什么嗨美女你好啊，什么美女聊聊，什么姐姐发个照片看看……
信息发出去基本都是已读不回的，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回复的很热情的，还发美照，加了微信后就没动静了。
这种过了十天半月，他就会发现自己被拉入各种投资群……
今天也还是那样，又有一个美女主动加他了。
小吴百无聊赖的点了通过，又熟练的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
自然是没有回复，小吴点开了美女的朋友圈，突然他嘴上的烟都差点掉了，嘴巴子动了动，小吴咬住烟蒂。
他扭头朝店里的某人看了一眼，又迅速的扭转过来低头看美女朋友圈里的一张照片。
他把那照片截取了发过去，这回没有轻率的说美女好，聊聊这些。
他思考了好一会，发出一个hi，这照片是你吗？
发完手心都出汗了。
那边没回复，小吴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一直到晚上快吃饭那会，小吴收到了回复，那边也是短短的一个hi。
小吴却激动的手都抖了，好一会他中规中矩的回，“吃饭了吗？”
.
白蓉站在柜台里面忙，老徐过来了，“姐。”
“来了。”白蓉露出一个笑，看向他身后，“你老板他们呢。”
“他们还要一会，我过来帮忙。”老徐说。
“帮什么忙啊，今天别了，你老板请吃饭，你认真吃你的饭。”白蓉推他上楼，“最里面那个包房，那个安静。”
老徐看热火朝天的厨房，又看挤满了食客的大堂和院子，“这忙得过来吗？”
“忙的过来，你去吃你的。”
白蓉不容拒绝把他推上了楼，没多久林雾几人也到了。
吃饭的时候，林雾随便吃了点就从包房里出来了，他在店里转悠一圈，看能不能触发什么场景，这店是白蓉和冯磊最早开的一家店，也是生意最好的一家店。
后来赚了些钱，冯磊又在市中心那一块开了一家店，他跟白蓉一人管着一家，冯磊就是在那会跟年轻漂亮的店员搞上的。
店里食客很多，白蓉忙的脚不沾地，她是热情爽朗的性子，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林雾看她跟食客闲聊打趣，边点菜，偶尔一些男客人眼睛停在她胸脯上，屁股上，她也丝毫不介意的样子。
有些上手的她会娇嗔的骂两句，仅此而已。
林雾从后门出去，这里有两间平房，看着挺旧的了，估计是两口子从前住的地方。
周围嘈杂的人声迅速退去，林雾知道是进入幻境了，平房四周的草木茂盛，萤火虫漫天飞舞着，林雾朝着其中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走去，那里有电视声响。
这窗户的玻璃缺了一块，林雾从缺口往里面看，一眼就看到了站着的老徐。
老徐的眉头皱的死紧的，他面前的女人呜呜呜的哭着，老徐伸出一只手想触碰的样子，忽地又收了回去。
“姐，别哭了。”
白蓉还是哭着，“他给那女人买了房，好几年了。”
老徐：“离婚算了，这种人。”
“我凭什么离婚，我不离婚，他的钱房子全在那女人手上。”
老徐双眼赤红，“去法院告他。”
“你当我没想过。”白蓉拿纸巾捏鼻涕，“你去给我打盆水来。”
老徐推开了小屋门，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朝着厨房走去。
……
“小赵，小赵。”
林雾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漫天的萤火虫都消失了，老徐站在他身后，“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刚喝了一些，出来吹吹风醒醒酒。”林雾道。
等进了包房，只剩下小吴在里面了。
“老板呢？”林雾问。
“有事走了。”小吴捞锅里的肉丸吃。
许阿姨也早就回去了，老徐下去给白蓉帮忙去了，林雾跟小吴继续吃，林雾吃的心不在焉，小吴也吃的心不在焉，注意力时刻在自己的手机上，林雾看他频繁的低头打字，难道小吴终于是交女朋友了……
林雾和小吴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老徐还在厨房忙呢，白蓉这店越晚生意越好。
“老徐真行，天天搞到一两点，第二天还早早上班。”小吴啧啧，“舔狗做成他这样，我算是见识了。”
“关键是都这样了，那女人也没给他个准话。”小吴跟林雾嘀咕，他后面喝多了，话比平时还多。
“老徐怎么会认她做姐？”林雾好奇。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老徐，老徐没给他答案。说不准小吴知道些什么。
“那不知道。”小吴摇了摇头，他有点走不动路了，蹲下来跟网友发信息，“睡了吗？”
那头的人回的很快，“还没呢。”
小吴马上站了起来，按耐着激动走的很快，澡也懒得洗了，他上楼躺床上继续跟网友聊。
·
林雾房间的空调已经修好了，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他没有睡觉的打算。
他进顾时予的房间开电视看，随便点开了一个电影，他掏出手机给男人发信息，问他做什么去了？今晚不回吗？
那头没回复。
等林雾电影看了一半，看出点意思了，房门被推开，顾时予回来了。
见到自来熟坐在他床上看电视的青年，顾时予没好气，“谁准你随便进来的。”
“我屋里没电视。”林雾看的正入迷，随口问，“你干什么去了。”
“你是我老婆吗？”顾时予反问。
言外之意是少管我。
“哦。”
哦什么。顾时予牙有点痒，想把人丢出房间去，手都伸出去了，没揪他后衣领，他抓了床上的空调遥控，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开这么低，被单也不盖。
林雾：“……”嘴硬王者就是了。
“我不冷。”
顾时予没理他，放下遥控进了洗手间，有好一会没出来，林雾鼻子动动，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起身下床，走到洗手间门口敲敲。
“干什么？”里面水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