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微然把头扭到一边，对着墙笑。

她知道梁以恒与Leo的关系仅限于在party上打个照面，梁以恒难道看不出，她和Leo也是如此？

不应该啊。虽然为数不多几次和他一起参加party，但是她十分笃定，和她这样的参与者不同，他更像是个旁观者。他习惯在角落观察那些半生不熟的人，而不是沉浸其中。

她几分钟前浅浅反思了下，今晚自己闹出的阵仗不小，便颇为走心地和他讲了几句好话，看他眸中波涛汹涌，以为他也会隆重告白一番。

没成想半路杀出个Leo，他倒是先计较起来这些。

而陈微然此时余光瞥见他因为吃飞醋而恼羞成怒的眼神，心里没有满足感是假的。

笑声愈发放肆，下巴猛然间被他捏住，扭了过来。

“你笑什么？”

“笑你啊。”被迫用正眼平时他，视线被他炙热的目光填满，她决定继续逗他，“刚刚我在洗手间他就给我发信息，可能......有什么话没说完吧。”

他果然一言不发了，瞪了眼枕头和墙面缝隙间躺着的手机，而后又转过头继续审视她的笑容。

“你要不......”她想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但临说出口又犹豫了。不能开这个让他看手机的先河。她没那么想看他的，自己也绝不让渡这项权利。

迟疑着该怎么继续逗他时，嘴瞬间被堵住。

这下什么也说不出了。

全身的力气也被随之抽离，她不得不在胸腔被包裹的情况下，尽力调整呼吸，迎合他失控的节奏。

唇角在深入浅出之间被咬了两次，她想找到机会反击，才惊觉对方没给她机会。

第三次则有了很明显的痛感，她抽出卡在他腰间的手，推了推他的肩想制止，却腾不出嘴来说话，手还被他握住了。

意识越来越浅，几近呼吸不畅时，她双腿向外挣脱，虽然仍是没能逃出禁锢。他听到呜咽声，才终于舍得抬了头，她才得以深深吸了口气。

空气中尽是带着他温度的气味。

早在刚刚贴着他的胸膛取暖时，就思索着身体和精神的满足究竟哪个先行。而此刻她在慌乱之中得出结论，哪个都行。

才穿上的衣服又被他丢到床角。

和刚才的方式没什么区别，甚至表现得更具体。那些生涩的凶猛不加掩饰地袭来，她未曾承受过这样的激烈。

“你不能慢慢来嘛？”她以前从未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尤其在这种时候，“就讲点技巧，那种......”

声音越来越轻，她提不起力气说那么多话，只能用喘息细细描绘此刻的感受。

“哪种？”

他腾出按在她腕间的手，蜻蜓点水般拨了拨她散乱的头发，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终于散发出一丝温和。

可他下一句说出口，她才知道她的判断是错的。

“讲什么技巧？”声音粗重却不乏轻佻，“我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右肩又传来轻微刺痛，这次她终于不处于劣势，环上他的腰作为支撑，迅速抬头，在同样的位置用力报复了回去。

他似是预料到了，黑暗中竟笑了一声，然后继续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话。

似乎安全感被她那些话深深地建立后，一切小心翼翼都是多余的。

他起先不是没考虑放缓节奏，可从她发出的声音中不难判断，她和他一样，也乐在其中。

所以只给了她短暂的适应时间，而后便来势汹汹，任由占有欲无限延伸。一场场疾风骤雨，也将心中角落里掩藏的不安冲刷干净。

他终于在强忍几次冲动之后，为今晚画上句号。

手机屏幕又不合时宜地闪烁了一下，她还瘫在原地，等他来抱她，倒不急着看。

猜到她想歇会儿再去浴室，便拉起那皱成一团的被子，盖在她余韵未消的身体上。

她便顺势又缩了进去。

“不看看手机？”

她哼了一声表示拒绝，甚至想把那些与现在的生活隔绝开来。

关系随着一次次身心交流而逐渐深化，她也在这条路越走越深，离外界的喧嚣越来越远。

这当然是心甘情愿的选择，虽然这与上个月对恋爱的憧憬大相径庭。

就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前，她还在谋划着，如果和梁老师谈恋爱，以他们二人的酒量，可以在阿灵顿大小party上大杀四方。

但此时被他拥在怀中，两人挤在Queen size的床上，房间不大，推开门便是厨房，他总能在那变出她想吃的。

她哪也不想去，哪也不想带他去。

他倒还在好奇那微信的内容，便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见她全身一动不动，只摆了摆手指来解锁，他问道：“Leo叫你去喝酒吗？”

语气轻松，倒也没了刚才的警觉。

“要不要我陪你去？”

她还没来得及点开对话框，但可以肯定不是这个内容，都两点了，那边也该散了。

可见他态度诚恳，忽然又来了开玩笑的兴致。

“怎么，不放心我自己去啊？”

“那倒不是。”他轻笑着，“怕你被我折腾得太累，走不动路，我好背着你。”

她噘着嘴用力拍了他晾着的胳膊，便看低头看Leo的微信，照实回答他：“不是。他问我这个。”

然后将手机屏幕转了一圈，举到他眼前。

上面赫然两条，相隔时间一分不差，刚好一小时。

“你男朋友是梁老师？”

“今晚刘姐也没来，轩哥也没来，你们一个两个什么情况？”

陈微然按下语音键，避重就轻地先回答了第二条：“不是我不去啊。是没人通知我。你刘姐下周一共五场期末考试，估计要消失半个月了。”

梁以恒竟也没提那和他有关的问题，而是被她带跑偏了：“刘姐有五场？我以为我四场已经算多的了。实验课都在这周考完，就像我带的实验课，就要在这周五考试。然后下周reading days①过后，才考正课。刘姐，有五节正课？”

他立刻露出惊诧的表情。

“对啊。”陈微然慢条斯理地回答，“她这学期很忙的，周五都要早八去学校。她可能比我们还要晚一个学期毕业，谁让她要读pre-med。”

梁以恒配合地点头，“啧啧，医学生的课确实是多的，比我们的课还多。”

“看来你很了解啊。”她开始阴阳怪气，“全世界的医学生课都多吧，国内的也是吧。”

“你什么意思？”他瞬间回过味来，“你想翻什么旧账？”

陈微然立刻抿嘴笑笑：“开玩笑的。那个，你下周那么忙，我煮饭给你吃吧。”

他其实也不介意再解释即便，但她快速转移了话题，他也略带担心地顺势问道：“你会么？”

她歪了歪头：“我收藏夹里有很多视频呢，看看就会了吧。”

“没关系，你不是也有很多paper要写吗，以后你想的话再慢慢研究。我还是有时间煮饭的，可能没有平时那么丰盛就是了。或者你介意的话，我们就点外卖。”

“我怎么会介意呀。”她说罢打了个哈欠，趁睡着之前，还是和他一起去浴室简单洗了澡。

出来之后便彻底没了精神，那件T恤都是梁以恒帮她套上的，合上眼之前，她忽然想到Leo的信息还没回，但又认为明天再回也无关紧要，然后下意识盘算明天的计划，便又随口提醒了一次：“明天下了课，和我去买摄像头。”

“好。接上你就去。买完帮你装好再回来。”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见她浅浅的呼吸越来越均匀便笑笑作罢。

上午十点，天色仍然模模糊糊，陈微然却清晰地找到了昨晚情绪失控，浑身发冷的理由：生理期来了。

箱子里放了盒棉条，她轻车熟路地处理完后的第一反应是，这几天要休战，便宜他了。

也好，期末到了，给他个机会养精蓄锐。

等到假期有的是机会。

不过大概是昨晚脑袋吹了风，这会儿小腹隐隐有些坠胀感。

尤其是躺回床上之后，这些感觉越发强烈。

正思索着要不要回趟East Ln取止痛药，发现梁以恒已经醒了，便先告诉了他。

“那你下午那节课，要不要请个假？”

她赶紧摇头，“那是final presentation，肯定不能请假的。”

回答完发现不对劲，便反问他：“你怎么会先想到请假？你不舒服就请假吗？”

“我从来不请假的。”他不假思索地说，“怕你不舒服嘛。那我去给你买药，CVS就在门口。”

他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起身，从衣柜里找出运动服换上。

推开卧室门，撞上了正在厨房做咖啡的王轩。

见梁以恒火急火燎地样子，慢悠悠地发问：“哟，这一大早，上哪去啊？”

梁以恒被问懵了，简略回答道：“去CVS，然姐不舒服，给她买药。”

王轩把冰块从冰格里撬出来，丢到咖啡杯里，叫住了正在门口穿羽绒服的梁以恒：“哪不舒服啊？我那一堆药呢，发烧的，感冒的，被虫子咬的。她什么毛病啊？”

梁以恒回头瞥了他一眼，“大冬天哪来的虫子？止痛药，你有吗？”

①：reading days是期末考试前，有几天没有课，用来自己复习或者写paper之类的时间。据我了解每个学校叫法可能略有不同，但是是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