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自己一睡就是20年，也从未想过自己能有一天要与机器人芯片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我眼神复杂地看着Jeno。

“你对我现在的状态毫不意外吗？我没有想扔这支笔。”我指了指笔的位置，Jeno顺着我手指的方向走到画前，手指像分形树一样幻化成细细小小的线状，顺着笔延伸进洞里，轻轻一扣，笔瞬间原路弹出，在距离我右肩0.1毫米，锋利的速度让我感觉到右肩产生了肉眼难以察觉的凹陷，小臂瞬间抬起，拇指和食指捏住并将笔甩向Jeno。

Jeno抓住甩回的笔，没再跟过家家一样把笔抛回来，“你还需要时间适应，按计划，你应该是人类和机器人各自种族优势的融合体，现在的你既控制不住人类情绪又无法加速生成指令控制反应。”

我看着边摆手中的机械笔弄边向我讲话的Jeno，一下子明白他讲这些话的含义，他没有把我当做人类对待，或者他没有在跟我的大脑对话，这唯一证明我存在的东西。他在跟我，一个整体的我，他在跟一个优化人对话。“你还需要时间适应”，需要适应的不仅是这副身体的“我”，还有芯片！

多说无益，我定定地站着，闭上了双眼。多说反而更能展现出“我”与芯片之间关于躯体控制权的矛盾，时间，我需要时间适应身体，我需要时间与身体里的芯片和平共处，或许我需要控制芯片？

当“控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时，海量的身体数据又一次如经文般涌入我的大脑，耳边自己的声音如海浪般席卷而来，我一下子明白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为什么我会头疼，芯片同样也想控制我的大脑。

头痛意味着脑神经的损伤，头痛是威慑，芯片要告诉我他分分钟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在加上刚醒过来时皮肤产生的痒感，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以躯体安危威慑他？

想到这，本就头痛难忍的我想要跟耳边喋喋不休的芯片聊一聊，耳边瞬间安静下来，再无如经文般奔涌而来的经文声。

“看来你能窥探到我的想法，否则在我想跟你聊一聊的时候你也不会迅速出现，不过，你我本就是共生关系，一副身体活着罢了。”

“你不过是受外界刺激做出反应的寄生虫，若非优化计划，你怎配和我一起使用这副躯体，即便我不能把你清除出去，也能困住你，让你无法指令。”

“你的意思是让我头痛直至神经坏死意识全无？”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耳边的声音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疯了，“我”想弄死我？

“你怕不是忘了优化计划指的是什么，并不是优化机器人啊，哈哈哈，我希望你下次这么直言不讳的时候回想一下今天”，说完，我的两只手不约而同将脑后的头发拨开，露出芯片装载的位置，右手中指也如Jeno手指一般，分形成细线意图将芯片拆卸下来。

Jeno看着我做出如此动作，他本想阻止我，但看见我的眼神后停止动作，慢慢的走到我身旁。

“别，别拆。”耳边传来一阵急迫自语，在我从桌子上坐起来的时候我，我可以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过刚醒肯定不熟练，工具笔的抛出让我感觉到身体里另一个“我”的存在，但无论如何我的思维能够直接指挥这副身体，否则刚才拆芯片的动作就应该是拆我的人类脑子。

果然没有什么共存，果然是“优化计划”，我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机器芯片不过就配合我生存的产物。耳边再也没有叫嚣的声音，我也终于不在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哈哈哈哈，这算是我醒过来之后最值得开心的事了。一切回归平静。

我闭上双眼又认真地睁开，世界一如既往，但进入眼底的景色再不像肉眼那样，人类确实是自然进化的产物，总有自身的局限性，我看到为人类是看不到的，也感受到了为人类时所感受不到的，世界果然没那么简单，优化的“我”果然也没那么简单。我又眨了下眼，刚才那种体察世界于细微的模式确实耗电。

这应该就是Jeno 所谓的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