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山间树林尽已落叶，仅剩的枯瘦树枝实在挡不住清晨寒意，逼近的寒冬对佐伯雄这样离开奉养便难以生活的武士实在是眉睫之祸。

他年轻时倒是锐意进取过一段时间，练就了一身刀术，但进入官员府内后便耽于声色犬马，多年以来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刀术不算太好、在国都时也是拿钱就花的混日子、性格又难当大任，流落成匪人后他便只能领些站岗的活计来在这抱团取暖的团体内换点粮食讨生活了。

“老大他们终于探查清楚了，东边那个村子就是木叶忍者休息的地方。”佐伯雄被寒风吹了个激灵，小声对身边准备进帐篷的同伴抱怨：“我就说我们这次绝对选错了目标，不该来这边的。”

“当年没成为武士的时候我就听说过这村子的传闻，结果你们都不信我。”他缩着脖子，用双手摩擦上臂，企图让自己被单薄武士服覆盖的身体暖和一点。

被他扯住袖子抱怨的人却懒得理他，敷衍了几声径直走进帐篷去取暖，这家伙能力不太行，现在也不过是马后炮罢了。

佐伯雄收回手，翻了个白眼，又盯着脚下枯草，想着和这个老大混实在没前途，他得趁着忍者还没来时偷点粮食跑掉才是。

只可惜，这大概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念头了。

寒光凌冽，杀机尽显。

方才还有心情发呆的武士被一柄短刀划开了咽喉，死的悄无声息，只剩瘫倒在地、面色茫然的尸体，与被他踏于脚下的枯草上四溢的鲜血留下了他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漩涡玖辛奈面色冷凝，检查对方确实已了无生机后便不再为她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投去一丝目光。她向后挥刀，将刀刃间的鲜血甩离，鬼魅一般跃进了帐篷，顷刻间就又夺去了一条性命。

千手九重光落于树枝之上，将她暂且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冷静姿态与暗杀行动尽收眼底。

这孩子，看来回去之后可以推荐她参加中忍考试了。

他放下心来，不再关注弟子的行动，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在他的感知中算是这群人中最强的那道气息所在之处，反手抽出腰间胁差，瞬身来到了那帐篷的顶上。

那么，我也要开始行动了。

他聚起查克拉，周身萦绕着淡蓝色的光晕，这光晕瞬间自周身散开，如水波一般在驻地间回荡。除被蛞蝓一号保护好的玖辛奈外，所有驻地内的武士在接触到这光晕的一刹那脑内嗡鸣、思维空白，一瞬之间又有几人被玖辛奈捉住机会，用短刀一击毙命。

举刀，挥刃。

这一边，千手九重光自空中挥下平淡一刀，然而不论是那被撕碎化为粉尘的帐篷、亦或是沿刀势向前裂开的地面，都明明白白告诉众人，这一刀并非面上那样无奇。

他挥刀砍下帐中三具尸体的头颅，将其封印进任务卷轴妥帖收好，再次放出感知查克拉，将驻地及附近山丘都囊括了进来。

还有五人啊…虽说不强，但都聚集在玖辛奈那边……真是辛苦她了。

唔…忙着应付身前敌人忽略了身后危险，看来回去之后还是要帮她加练才行，拜托小镜或者岚哥他们利用幻术训练一下吧。技巧与身体素质有余而反应能力略有不足啊。

千手九重光足尖轻点跃至空中，将握在手中的苦无与胁差全部朝玖辛奈身后意欲偷袭的敌人掷去，将之钉死在地面上。

他在此后并未再行动，而是看着玖辛奈亲手了解剩余五人性命，才上前与她一起打扫战场，将任务目标的头颅悉数装进卷轴内。

“你们…起的也太早了……既然打完了，那就让我再睡一会儿……”一大早就被强行拉起来负责保护玖辛奈的蛞蝓一号陡然出声，它蔫蔫地趴在玖辛奈肩上，打了个哈欠，强烈要求九重光把他放回他的肩上，不然它是要睡不着的。

回到九重光肩上后，蛞蝓一号很快就睡着了。

你这还认床…不对、认肩膀的吗。在场二人忍不住同步吐槽。

九重光和玖辛奈噤声了一段时间，默默将任务提交中不需要的武士躯干叠到一起，待蛞蝓一号睡熟后，九重光才开口开始进行他的教学环节。

“我记得玖辛奈你也是水属性的查克拉？唔、不止水，还有风属性吧。”千手九重光妥善回收好散落的忍具，与微微喘气的漩涡玖辛奈站在一片狼藉的任务地点之前，看着她平稳呼吸后自忍具包内掏出软布擦拭刀刃。

她有些疑惑的点头：“……是风和水属性的说…我们要打扫战场么？”

千手九重光伸手缓慢结印，示意她认真将结印顺序记下：“说起来我到现在也只是教你一些刀术或是其他体术技巧，还没有教导你任务收尾须知和这些忍校不会教导的遁术呢。”

“一般来说，在非大型战争期间，像这种清剿任务，是要求我们提供任务目标的头颅作为完成证据上交的。剩下的躯干部分则会要求任务者处理干净，以防腐烂后滋生疫病，波及周围村落。”

“处理尸体一般都有专门的化尸水可以使用，不过我们这次本就是被强加的清剿任务，加上走得急，我也没有带，就用风遁和水遁来处理吧。”他睁开双眼，话音刚落之时，手中也正巧结到最后一印。

“风遁·风切之术——看清楚结印顺序了吗？这个只是最基础的风遁哦，但即使如此，当你的查克拉掌控力和查克拉量都不错的时候，这种基础遁术也能成为战场上最大的杀器。”千手九重光看着面前被堆叠在一起的任务目标躯干被风刃瞬间切碎，眼神微动，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只是此刻，他唇角习惯性的笑意显得很是凉薄。

虽说我很想让玖辛奈一辈子都被保护好，不要接触到这些残忍的事情，但是既然她已经选择成为忍者……不、当她成为九尾人柱力时，就注定与血腥常伴…之后多为她开导一下吧。

即使非战争时期，忍者的孩子也必须做这种事情，真是残忍的世界。

他抱起玖辛奈落在树顶，再度结印，只是这次并非风遁，而是水遁。

“水遁·水冲波。”

一道水龙卷拔地而起，随后如瀑布自高空倾泻而下，将忍术范围内地面上的一切冲刷殆尽，直到丝毫无法看出这里曾是居住了烧杀抢掠数个村庄的匪人所聚集之地，这水流才逐渐平息。

漩涡玖辛奈将这两个忍术的结印顺序默默记下，不用查克拉给九重光演示了几遍，得到对方赞赏后才心满意足放下手，重新开朗地笑了起来。

“练习的话，就放到回村再说吧。”千手九重光拉着她跃至地面，二人再次确认过地图后，直奔国都方向：“千手一族多是风、水、土属性查克拉，而且查克拉量也很充足，所以族内有专门提供给千手练习这些遁术的训练场。漩涡一族查克拉量与千手相仿，还是需要专业的训练场去练习。”

“想要练习的话我可以随时带你去哦，玖辛奈。”

“嗯嗯！”玖辛奈兴奋点头，她跟着九重光以前并肩在林间飞奔，束起的高马尾在空中划过，似一道火色流星在空中留下拖尾：“等我熟练掌握之后，舒服还要记得教我其他遁术的说！”

“一定一定。”千手九重光答，他偏头又想了想，问：“我记得你的查克拉阴阳属性是阴？那还可以去学一下幻术什么的，这个我帮你拜托宇智波那边吧，毕竟说起幻术还是他们比较专家嘛。”

“至于阴封印…这个要拜托葵婆婆啊，纲手现在还忙着教静音医疗忍术，大概走不开……”

漩涡玖辛奈闻言摆手：“这个葵奶奶说她会抽时间教我，不用叔父担心的说。”

两人赶路时闲聊的话题跨度极广，期间从火影岩聊到千手和宇智波曾经的纠纷，再聊到上古忍界史，又聊到宇智波晴人家的忍猫有了小猫能不能去要一只，千手茂树家的狗狗和旗木家的忍犬有感情纠葛云云。

待到来到国都城门前时，还显得很是意犹未尽。

“这里的城池结构和我们涡之国有点像诶。”漩涡玖辛奈站在排队进城接受检查的人群中，仰头望着面前的高大城墙，侧身小声和九重光吐槽：“我还以为火之国国都会建的像火焰一样的说。”

“也没见涡之国的国都建成漩涡的样子啊。”九重光也小声回敬吐槽：“其实各国城池都是这个建制。”

生产力和时代水平限制罢了，在我曾经的那个世界，战国时城池也是这样呢…或许比这边的城墙还要更低矮一些，毕竟火影忍者的世界里，同等生产力下还有查克拉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嘛。忍者建起房子来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简直是天选的土木专业学子啊。

千手九重光腹诽。

“诶？真的吗？我还以为每个国家城墙都各有特色呢，真没意思……”玖辛奈有些失落。

千手九重光拍拍她头顶，安慰道：“毕竟都是发挥护城的作用嘛，有机会去其他国家国都的话，去亲眼看看你就知道了。”他掏出进城要用的通行证交给守城卫兵，待检查完毕、带着玖辛奈进入城内后才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火之国这城墙还是当年初代目用木遁与二代目用土遁一起建的呢。”

“二代目不是水遁忍者吗？”漩涡玖辛奈面露疑惑，在她的印象中，千手扉间是一个实打实的水遁忍者，除了水遁和飞雷神就没用过其他忍术。

九重光失笑，连忙纠正她的错误印象：“就像你有风和水两种查克拉一样，其他人当然也可以拥有不止一种查克拉。”

他回想起曾经出于对火影设定集里有关千手扉间离谱查克拉属性设定的好奇，而捉着自己老师问他到底是不是全属性查克拉的往事，略感一言难尽：“其实扉间老师是难得的全属性查克拉哦，风雷火水土，乃至阴阳属性的查克拉都可以使用，所以他也是会土遁的，只是没有水遁那样专精罢了。”

天赋好又舍得花时间努力钻研，脑子还聪明，除开由那两位转世降生的挂逼，老师才是老天追着喂忍术饭吃的天才啊。

千手九重光叹息道。

两人进城后并未多在城内逗留，只是略微逛了逛吃了顿饭，在城内补给了一些生活物资，便带着封印有报告的卷轴前往居城。由于千手九重光和当今火之国大名平清淳是好友的事早不是什么秘密，他也常来国都找对方小聚，府兵在检查过任务道具与信物后便放他们进去了。

进府后的流程九重光熟的不能再熟，拒绝大名府内仆役引路后，他亲自带着玖辛奈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和室前。

“你确定在这里么，叔父。”玖辛奈拧着眉，看着千手九重光向两个见了他便面露了然侧身让开的府兵点头，自信拉开面前和室拉门，露出屋内端坐的一位俊美青年和几位府兵。

“淳君可是我的挚友，绝对没错啦。”千手九重光在屋内府兵投来的警惕目光下神态自若：“实话实说，我和他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他接下来想干什么我都知道哦。”

我敢说他今天见到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屏退府兵，瘫在座位上！

和室内布置典雅，不论是壁挂、屏风，亦或是花瓶内的花枝，都经过细致选择处理，不过由于当代大名不爱熏香更爱品茗，屋内便没有如上一代大名那样浓郁的暖香味，而是飘荡着无处不在的典雅茶香。

“我与这位千手上忍相识多年，你们暂且退下吧。”身着宽松茶色狩衣的平清淳手持蝙蝠扇，背部挺直端坐于主位之上，说话时咬字用词颇为讲究，自有一种拿腔拿调的韵味。

方才还腰腿紧绷、多有防备的几位府兵见来人是九重光本就心下放松，听到大名吩咐后也就不再思考，聚集于和室中央躬身行礼，随即低着头向后退去，直到门口才转过身。

最后出去的那位还妥帖地拉上了和室的隔门。

哎呀，果然如此。

“许久不见啊，吾友。”千手九重光瞧着将府兵赶出去后立刻瘫在位置上的平清淳，莫名想笑：“这是我的侄女，漩涡玖辛奈，也是我的弟子哦——以后绝对会成为很优秀的名忍的，你现在备些厚礼结交还来得及，大名大人？”

平清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只觉曾经与九重光相处时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丝毫不管一旁的玖辛奈已然目瞪口呆、滤镜破碎，只是大大咧咧爬起来，一个跃步便来到九重光身边，扯着他往庭院里去，扭头向玖辛奈挥手招呼时又做出一副温文尔雅状。

他斟酌几秒，出于漩涡玖辛奈是自己挚友血亲的缘故，最终还是选择了稍显亲近的名字加敬称的方式称呼她。

“那个，玖辛奈君，请一起来吧，在这庭院中可以随意参观。如果感觉无聊的话，我的女儿盛姬现在正于庭院中玩耍，她与你年龄相仿，性格也称得上活泼，你们应该说得上话。”

“蛞蝓一号呢？上个月你不是寄信给我说它喜欢上吃草莓了吗？我给它准备了一些，就等你什么时候来了好拿给它吃。”再回头，平清淳的语气又变得不客气起来，直接伸手向九重光索要起他的通灵兽来。

“……它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上又跟我和玖辛奈一起做了个清剿任务，现在正缩在我头发里睡得香呢，你等它醒了再拿给它吧。”

千手九重光看着挚友光速变脸的架势，回想起当年那个装起来的时候只会傻笑的傻小子，再看看这个端起架子还挺唬人的大名，不由心生无语。

还是官场磨炼演技啊。

九重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