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半场结束前，裁判后知后觉也意识到鲁尔区并没有多大，继续这样判下去确实有可能挨打，总之在沙尔克04达到足足五个角球仍未改变比分后，终于在半场哨响前勉为其难施舍给多特蒙德一个角球，攻门失败的刹那就迫不及待吹响了半场结束的哨声。

进入更衣室后对现状并不算特别满意的主帅法夫尔并没有把心情表达出来，而是再次强调了几遍控球和传中，4-2-3-1阵型和传控是上个赛季他获得不错成绩的法宝，早在门兴执教的时候他一度把门兴带成某些评论家口中的德甲小巴萨。

但主场矿工队员和球迷们带来的压迫感是一回事，目前的比分和进攻无力的现实是另一回事，沙尔克04目前无论积分榜还是胜率都摇摇欲坠的状况看上去其实谁都可以踢一脚似的，实在不足以构成支撑他们上半场踢成这样的理由，唯一的解释就是用来轮换的板凳厚度堪忧，最近的赛程让球员们太累了。

生涯里尚未带过英超球队的法夫尔短暂地心疼了一会儿自家球员，他不喜欢火气打得太厉害，总是截断进攻会让节奏支离破碎，影响到球队的态势，可惜没人能拿裁判有办法，德比就是德比。

的确很闲的安迪没事找事跟在工作人员身后收衣服发水瓶，跨过满地乱放乱丢的不明物体路过队长，这个角度正好看到罗伊斯专注地盯着正在战术板上勾勾划划的教练，在客队更衣室昏暗的灯光里，瞳孔却亮得像琥珀一样。

原本擦着汗专心听讲的罗伊斯余光瞥到乖乖做杂活的小队友，忍不住偏头对他一笑，又马上转回去继续跟着恩师的思路。

一不小心看呆了的安迪握着队友的空瓶子站上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确认没人关注他才手忙脚乱试图物归原位，装作自己一直在听教练强调的攻防转换。安迪还注意到蓬蓬头的维特塞尔正试图用换下来的上衣擦脑袋，准确地丢了一条毛巾给他，换来比利时人友好的一声谢。

不客气，回以微笑的安迪只在心里答复，我活该、呃不是，我应该的。明明上半场只顾着看的他其实也觉得好累...大概是心累吧，不进球就容易这样子。

下半场开赛不久眼看着对手又得到了三次角球机会仍未改变比分，希望找到得分机会的教练把顶在前面独作支点的马里奥·格策换下，接替上场的是索尔根·阿扎尔。让人迷惑的是小阿扎尔效力德甲俱乐部多年，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另一个比利时人维特塞尔内向不少。安迪看到法夫尔教练揪着他嘱咐什么的时候，维特塞尔的蓬蓬头就从远及近地蹿回场边给两个人作翻译。

也许蓬蓬头天生自带什么社交开朗属性？无聊的场上比赛让安迪有些忍不住出神，他看了一眼前场奔跑的没那么蓬但也像盆栽一般发型的杰登·桑乔，对方的开朗也有点让他意外，安迪印象里的英格兰人都或多或少地矫情吧啦...

如果本场他能进个球，但是不要跳到马尔科身上庆祝，这样就最好诶。不知不觉又开始撑着衣领期待的少年人没注意到无聊的直播的镜头又切给替补席一会儿，给他的职业生涯留了一个堪称美丽背景板的开头。

在用光换人名额也没带来任何突破后，两队拿着五张黄牌不和平地握手结束比赛。做客能拿下一分是符合预期的，所以教练在问安迪有什么感想的时候他很认真地回答：“呃...有点无聊？先生。”

法夫尔神情一哽，他对待年轻球员虽然关切可态度是严肃的，但看着安德雷斯·佩顿一本正经的脸忍不住会觉得是不是他们的交流有代沟。

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再迟钝也知道不对劲的安迪努力组织语言：“我是说，在场下什么也不能做让我很无聊！我们踢得很积极，下半场有很多次进攻机会，不过对面把我们的边路限制得也很厉害......还有角球太多了，先生。”

恨不能把战术课背一遍的安迪成功让教练的脸色不那么紧绷，法夫尔也决定以后提问年轻球员的时候描述得清楚点。

“角球总比任意球强...你的任意球训练怎么样？”

说这个可就不困了，安迪的眼睛亮亮的，脸庞也亮亮的，“很优秀！我是说，在青年队教练都这么夸我，我踢过对手造任意球战术的比赛，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其实今天沙尔克进攻犯规的时候，我在想我们可以至少有一个任意球的，但是裁判没有给。”

“不论判罚尺度如何，对手反复压上半场你会怎么做，安德雷斯？”

安迪想了想，其实他没自信到换自己上去能比经验丰富的希茨做得更好，毕竟一开头就被对手压着打，喘息之后出球也不顺畅，守门员又不能随随便便跑去另半场进攻啊！

但是，“我想我会试着快速出球给皮什切克...”边说边偷偷抬眼看教练的反应，“这场他们其实在左路有几次漏位，一方面是皮什切克的跑动范围很大，另一方面是我们在中路的牵扯，是值得尝试的机会，如果后来大家没有很累的话。”

法夫尔点点头，没有给出肯定还是否定，而是像之前看到其他球员做得那样呼噜呼噜少年人金棕色的卷毛。

已经放弃抢救发型的安迪把这样的动作自然领会成了赞许，有点开心地抿抿唇跟看起来挺和蔼的教练提要求，“请叫我安迪，先生，拜托了，教名即使对我自己也有点陌生...”

“是吗？”满头白发的教练饶有兴趣问他，“你喜欢安迪·穆勒？”

那倒没有，我踢足球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安迪·穆勒是谁...安迪诚实地告诉他，“不是的，先生，我是在中国的大湾区出生长大的，在那儿人们的名通常最多有两个音节，不论多长的字符都会缩减成单音节或者双音节的。”从小身边的土生葡人同学都用的中文名字诶。

他们坐得和其他队员稍有距离，不想被教练开小会的人纷纷早已入睡或装睡，连随队记录都没有捕捉到这边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