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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冥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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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

纪乔显然听懵了,虽然现在死后配冥婚,不牵扯偷窃、侮辱、毁坏尸体或者从中牟利,倒也不算犯法。他也从很多小说里看到有讲述过阴亲的大概,但现实中真的碰见,依然能让人浑身一阵发冷,毛骨悚然。

应玄行却格外自然,仿佛早就知道会有冥婚一事。

在场的人好像都屏住呼吸,好几个路人都后知后觉拿出手机拍照。老女人点完的鲜血眼睛下面还淌了一线红,就像是哭出来的血泪一样。

男人将纸人转过去那刻,大家得以见到纸人脸上的神情,像是在笑着。纪乔望见新娘再度上了轿,而男纸人也被重新抱起,跟着哭嫁的大队伍驶进了某条小巷口,须臾便不见踪影。

唢呐声哀哀奏着渐行渐远,红囍依旧在空中狂舞,徐徐飘落。

“她是……自愿的吗?”祁瑶感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周遭还漫浮着祭坛朦胧燃烧的烟,愈发衬得那场诡异祭礼就像众人的一场错觉,她眉头皱深,“现在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封建的民俗!”

祁瑶越说越气,准备拿出手机拍下证据,却听旁边应玄行轻飘飘道,“如果她是心甘情愿的呢。”

秦闻像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话,“什……什么?这玩意还有人自愿?”

应玄行垂下眼睫,慢条斯理地讲起这桩冥婚的来源。

新娘是苗寨当地富甲一方的老板的独女,网络上也有自媒体账号,专门发她与男朋友的恩爱日常。男生长相和性格都很好,不怕路程险阻,三天两头从市中心的公司大老远跑来停云山找女生。

两人谈了有十来余年,从学生时代一路来到该谈婚论嫁的年龄。

寨子里的人基本都知道他俩的甜蜜事,女生的父亲曾经直言以后等他俩结婚,至少在寨里宴请千桌。

半年前,男生在寨子的顶阁向女生求婚,天为证人地为媒,还有许许多多人在阁下见证他俩的爱情。两人约好再过半年就结婚,那段时间,寨子里的银饰店几乎都被女生的父亲包下定做陪嫁礼,这件事传的轰轰烈烈。

天不遂人意,一个月前,男生正拍摄在金店取结婚戒指的vlog。回程路上撞见有个小男孩桥下落水。

隔着围栏,男孩父母在桥上着急地大喊人,附近却又没有除了男生的其他路人。恰好他会游泳,两方人约定好男生负责救孩子,父母就负责把男生从桥下拉上去。

约定好后,男生立马上前搭救。但是男孩刚被他托上来,男孩的父母却没有及时拉他上岸。两人匆匆抱着孩子就奔向医院了。

附近都是一人高的岩石壁,水流湍急,没有他人搭救,男生根本没有能靠自救上岸的办法。

最后等其他路过的人看到水里边沉下去的男孩,警察匆匆赶来,为时已晚。因错过最佳救人时机,男孩溺水去世。而等女孩得知消息,却连男生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拿到警察从男生死前紧握着的拳头里取出的那枚冰冷的戒指。

“虽然男方那边要取消婚礼,但她执意要嫁。”应玄行沉声道,“停云山的苗民,大多都很专情。认定了谁就是谁,生死不弃。”

故事的末尾,他略讽刺笑笑,“只知一二就下定论,可不是好习惯。”

前往下一个景点的期间,纪乔搜到了女生的社交媒体账号,最新的作品只是简单一句话——我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人。我知道这桩婚事愚蠢而可笑,然而我爱他。

所以她是清醒着自愿与他结冥婚。

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纪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问,“要被迫接受爱人的离去,会特别痛苦吗?”

“……会。”应玄行静静地望着纪乔。

纪乔回视,眉间怔了怔,一时觉得应玄行那双异瞳里翻涌的情绪泼墨般浓重,就好像……他也曾亲身体会过那样。

仪式落下帷幕,有人清理着地上的红囍纸,白烟经风吹散了大半,观众也散了场。应玄行准备带他们去几家比较多人打卡的店铺游玩。祁瑶和秦闻几个在后面拍照记录苗寨景色,长街热闹,纪乔就和应玄行并肩慢步缓行。

“我不太清楚。”纪乔续起刚才的话题,“可能是我父亲的离世对我母亲而言,好像不是很痛苦。”

他儿时的记忆残缺了很多年。

乌溺说,是他小时候顽皮,不小心摔下楼磕到脑袋,就丢失了幼年的记忆。所以在纪乔目前仅存的回忆里,他一直和乌溺住在继父家。

有次继父帮他开完初中家长会,他回家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追问乌溺关于记忆里被擦除的,属于父亲的事情。

时至今日,纪乔仍然记得很清楚,那天乌溺听到这个问题,眼里对儿子为数不多的柔情瞬间冷下来,神情好像还糅杂了些许厌恶。

她的语气甚至像警告,“纪乔,他已经死了,你以后不要再提起他。”

乌溺也从来没有带纪乔回过娘家,她好像一个孤身来到世界的人,除了认识纪乔继父家的亲人,完全没有自己的亲戚朋友。

此后又过了好几年,直到乌溺去世,她都没有提起过纪乔生父。那个在纪乔内心拥有神秘底色的男人。

葬礼上他收拾乌溺遗物,从一堆证件里翻到她曾经使用过的证件照,那时的户籍地与后来乌溺更改的户籍地不同。

他一直知道乌溺是苗人,但从不知道出自哪里,如今意外寻到的证件终于掀开了乌溺身份的一角——她曾来自于停云山的苗寨。

听完纪乔自我喃喃的几句话,应玄行有一会儿没出声,路边有卖棉花糖和糖葫芦摊位,祁瑶停下来要买,大家也就都顺势顿下了脚步。

天清云淡,檐角下摆着的糖串色泽分外诱人,棉花糖精妙的做成各类小动物的形状。

“那是因为他们不相爱。”应玄行这时才慢悠悠答话,他的视线随意落在糖葫芦上。

纪乔问他,“你要吃吗?”

应玄行眼珠子转到他脸上,“我没带手机和现金。”

纪乔浅弯了个唇,“我请你。就算是……你陪我聊天。老板,糖葫芦多少钱?”

摊主卷着棉花糖忙道,“7块啊小哥。”

旁边看手机的秦闻突然凑过来,脑袋搁他俩中间左右转,挑眉笑,“我也可以提供陪聊服务,哪个老板需要?只用一根棉花糖。”

应玄行扯开两步,抱臂道,“朋友,先来后到懂不懂?”随即他微笑吩咐道,“银竹,咬他。”

小蛇不挪动一下,懒洋洋晒太阳,它敷衍地嘶嘶两声,权当威胁。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秦闻秒怂。他想一把勾过应玄行肩膀,后者立时不动神色避开,下一刻秦闻的脸顶着受伤的神情控诉他,“不是,应玄行你怎么不雨露均沾啊,你刚才摸纪乔的时候不这样啊。”

另一边纪乔正在付钱买糖葫芦,原先没理会秦闻的贫嘴,听到这话才忍不住道,“你注意点用词。他什么时候摸我了?”

秦闻理直气壮道,“刚才在祭坛那边,你不是快摔了吗?然后他不是扶你了吗?”

纪乔简直发笑,“你管这叫摸啊?”

秦闻不解地反问,“难道不算吗?”

在一边的杨骈听完他们的对话,索性上手拍了拍秦闻的腰,“秦闻,那这算叫摸吗?”

秦闻猛地跳开,“你这叫非礼!”

两人就搁旁边斗起嘴来,祁瑶无奈又去训人。纪乔付完钱,让应玄行自己择一根糖葫芦。应玄行问他不吃吗,纪乔摇摇头,“我不怎么爱吃甜的。”

应玄行眉上泛起为难,“可是……我看不清啊。”

稻草杆上扎着各种果串,光是红色系的就有好几种。纪乔才想起来应玄行的眼睛是不好的,他大概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红。

念及,纪乔俯身在果串里挑选,他刚拿起一根,就感觉脸颊若有似无掠过温热气息,是应玄行也弯下了腰看。

这下他们贴得极其近,近到纪乔侧眼就能清楚望见应玄行瞳孔里的倒影,数清微微下垂的眼睫毛。

“嗯……这个吧。”应玄行随手指了一个草莓串,偏头看向纪乔,像在征求意见。

纪乔想,因为视觉障碍,应玄行根本不知道就凭现在的距离,是他再往前一步两人就会亲到一块的程度。但应玄行又看不清他的脸,肯定不是故意的,更勿论会有其他想法。纪乔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为了避免意外成真,纪乔往后退了退,他喉间有些发干,“这是草莓,不是山楂。”

“噢。”应玄行恍然,又指了另一个,“这个呢?”

这次选对了。

纪乔将那根冰糖葫芦抽出来递给他,视线无意识落在应玄行的唇上,注意力被吸引了大半。

虽然是男生,但应玄行的唇色分外艳红且润,倒像举着的糖葫芦上裹的那层饱满糖色。

临走前,纪乔禁不住再次付款,“老板,再来一根糖葫芦。”

秦闻撕着祁瑶给买的棉花糖吃,随口道,“你不是说不吃甜食吗?”

纪乔嗯一声,“……哦,现在馋了。”

旁边应玄行咬着糖葫芦没出声,垂眼逗蛇,嘴角噙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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