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动静？”周问月一怔，马上站起身来。
她转过头的时候，正对上一只陌生的黑毛敖犬。
它伏低身子，紧紧贴着羊圈慢慢踱步过来，望过来的眼神带着野狼般的凶狠。
周问月看见它的脖子上有一圈铁质的项圈，甚至项圈后还连着一串已经被拽断的链子，磨出来的血肉沾在它脖间的皮毛上，正慢慢往下滴着血。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周问月心里一跳，马上摆出了防备的姿势，看着它一步步在原地绕圈，不断在原地嗅闻着，慢慢试图压近和她的距离。
这是牧孜家的敖犬吗？
她今天可是什么防护装备都没有带啊！
周问月张了张唇，在防备着它的同时，准备喊屋子里的牧孜央蓝出来制止。
白泷敖犬如果真发起疯来，除了主人之外几乎没人能拉得住了！
“牧孜央蓝！”
在那条敖犬刨了刨后腿的时候，周问月大声喊道，同时反手，把背篓里放的用于挖药材的小药锄掏了出来。
“嗷！”那条敖犬在她开口的一瞬间便睁大了眼睛，直接扑了上来。
周问月顺势往边上一闪，躲过这一次扑击，但是敖犬的动作更快，转眼间，一张血盆大口已经迎着周问月的手咬了上去。
她的手几乎已经能碰到它飘飞的长毛了。
砰！
在这一瞬间，一个毛茸茸的身躯炮弹一般撞了过来！
周问月只听见黑毛敖犬发出一声哀鸣，被撞得吃痛后退了几步，而她倒退两步，险些摔进湖里。
“呜——”她的眼前，从医馆里跟出来撒欢的那只敖犬此时浑身灰扑扑的背对着她，对那只黑毛敖犬发出低吼。
对方也不甘示弱，从喉咙里挤出来低沉的吠声。
很明显，两方的怒火都在以指数爆炸的程度上升，两只敖犬之间的硝烟味瞬间浓烈了起来。
周问月闭了闭眼，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差点被咬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她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呿！”
终于，周问月听见了少年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非常清脆的鞭响！
“汪呜！”之前和周问月对峙的黑毛敖犬挨了一鞭子，气势瞬间矮了下去。
牧孜央蓝夹着一根木棍站在门廊上，皱着眉头，他的手上还抓了一根长鞭，随时准备挥出第二下。
他上下打量了周问月一圈，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事，然后便直接蹲下身去，捡起地上落着的那截连着犬脖子上项圈的链头，硬生生将犬只拉了过去，用一只手盖住了它的眼睛。
在他制服敖犬的时候，白婆婆才惊慌地走了出来：“哎呀，真是吓我一跳，姑娘没事吧？”
“没事……”周问月扬了扬手，表示自己没有受伤。
虚惊一场之后，周问月把赶羊的鞭子还给牧孜央蓝，然后便跟着白婆婆一道回去。
“牧孜家的那条敖犬鼻子坏了，有些味道闻不得，许是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你身上沾了什么药材的气味。”白婆婆宽慰着周问月，“但也真是吓着人了，改日让央蓝来和你道歉罢。”
“道歉就不用了。”周问月说，“我也没出什么大事，先让他把腿伤养好才是。”
不过，药材……
倒是提醒她了。
周问月仔细思考了一下，把自己捡的那只香囊拿了出来。
她的香囊拿出来的时候，原本一直绕在她脚边的敖犬更加兴奋了起来，甚至往周问月脚下钻，试图让她的步伐慢下来。
周问月看了看敖犬，又看了看手里的香囊，顿觉这里面应该有点猫腻。
原本她打算挑个合适的时候问问白婆婆，但眼前这似乎就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婆婆。”她喊。
“嗯？”
“我想起之前在祭典上捡了个香囊，觉得好闻就带在身上了，您帮我瞧瞧看，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让牧孜家的敖犬发狂的？”
周问月把手里精致的香囊递了过去。
她一转过手去，原本在她脚边磨蹭的敖犬瞬间嗷呜了一声，转过去绕着白婆婆打转。
“你喜欢这个呀？”白婆婆接过香囊，抽手拍了拍敖犬的头，示意它安分一点，“喜欢也让婆婆先看看再说。”
白婆婆将那只香囊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随即露出了一幅思索的神情。
周问月眨了眨眼睛，在一边等待着。
过了一会白婆婆抬起头说：“具体有哪些还待商讨，不过有一味是能肯定的。”
“是什么？”
“蒲胥。”白婆婆说，“敖犬很喜欢这个，若你身上带了，它们老远就能闻出来。”
————
周问月和白婆婆回到医馆，可是等在门口的是昴珈。
这是去皇城的事有什么苗头了？
周问月一挑眉。
“回来了？”昴珈大老远看见周问月和白婆婆，笑着挥了挥手。
“昴珈今天有空？”白婆婆笑着问。
“没，我来接神女，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昴珈笑回，“您老人家多注意身体，改天我来陪您喝茶。”
“你忙你的就行，不用这么关心我。”白婆婆笑呵呵道，同时拍了拍周问月的手，“那姑娘先做正事吧，等你回来，我差不多也能告诉你里面有什么。”
“好，谢谢婆婆。”周问月说。
过了一会，她和昴珈坐上篷车。
帘布拉上的时候，大部分阳光也被隔绝在外，只有微微透漏出的几丝光线洒在周问月衣襟上，照着她脖子上悬挂的那串松石项链，周围只剩下长久的沉默。
昴珈轻轻侧头，端详着周问月，但并没有出声和她说话。
周问月索性抬起头，率先挑起话题：“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找到了一位妆师。”昴珈的指节点了点自己的手掌，“我准备给你安排的职位有些特殊，需要做一定的保险，今天先带你去见见他。”
做一定的保险……
周问月眼前一亮：“易容？”
要是真有这样的技术，她还是很想体验一下的。
“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昴珈摇了摇头，“但是确实是针对容貌的。”
“嗯，好。”
周问月答应了一句，继续说，“那我还想问问，上次说的，祭司台的香囊里有些什么药材，你都查出来了吗？”
昴珈摇了摇头：“你的香囊沾过水，里面有些药一沾水就化掉了，只找出来几味。”
“有什么？”
“我记得——”昴珈沉吟了一下，“蒲胥。”
“是提炼过的蒲胥。”他补充道，“但是里面还加了其他东西，太过量了，不会是敖犬喜欢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