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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小重山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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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夫闻言,仔细打量二人之间蹊跷的氛围,提起药箱准备离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把帐幕帘子合并好。

孟湘湘看他这模样,僵在原地,心里无端生出些忐忑。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故作端庄,望着郑子潇。

这时候她才算真的有机会仔细端详郑子潇的脸,样貌还是那副好看样貌,整个人却多了雷厉风行的气质,让人打眼一瞧就知道是战场上厮杀的校尉。他身上错落的伤疤,一道道一条条格外刺眼。

郑子潇呼出口气,起身拿搭在一边的衣衫,往身上随意一披,站在孟湘湘面前。

男子宽阔的胸膛横在眼前,孟湘湘不知该说什么,郑子潇先开口道:“我背上有伤,系不上腰带,湘湘能帮我吗?”

孟湘湘指指自己,“我?”

郑子潇恳切地点点头。

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青灰腰带上,孟湘湘犹豫下子,“我并不会打理男子衣冠。”

“无妨,随便系一下就好。”

“郑校尉,这怕是……。”

“湘湘,是我唐突,但赵大夫刚叮嘱过,不要扯到伤口,只能劳烦你了。”

他把腰带塞到孟湘湘手里,背过身张开双臂。

孟湘湘握着腰带,手却怎么都不敢伸过去。

腰带就是条界限,不越过去,她还可以将自己锁在延成侯府长小姐的身份里,倘若越过去,就是打开三年前情愫的一把钥匙。

孟湘湘已经扛了侯府三年,并不愿意在此功亏一篑。可他出言请求,孟湘湘总是管不住自己,不忍拒绝。

她希望自己能做到见他而不心乱,听他言语而不心慌,达到风动而幡不动的境界,她便功德圆满了。

做好心理建设,孟湘湘伸出手,小心往他腰间探去。

郑子潇的腰很细,腰带环过时,能感受到结实的腰腹肌肉。她不敢深思,只管系着。

“这三年你可安好?”

郑子潇并不回头,轻声问她。

他只是轻轻一句话,孟湘湘如临大敌,拿捏怎么答比较恰当。

刚好帐子幕帘被一把掀开,一个将士探头进来道:“郑校尉,大帅找您……”

见到帐内郎情妾意的画面,小将士吞咽了下,发现自己有点煞风景。

孟湘湘赶紧收手,却被郑子潇一把捉住,将她手按回腰带上。

郑子潇对那小将士道:“大帅有说什么事吗?”

“说是跟和谈事项有关。”

“你去回大帅,我马上过去。”

小将士连忙道:“好,属下告退。”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只有孟湘湘耳热阵阵,羞红着脸继续给郑子潇绑腰带。

她太久没接触郑子潇,忍不住亢奋又紧张,就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想快绑完快解放,手上却生疏,怎么都系不好。好不容易将背面的环扣穿上,郑子潇顺从转过身,等孟湘湘绑正面。

埋头苦干之余,孟湘湘看到他衣襟上绣了鹅黄的木兰。

环佩卡在腰封间,孟湘湘苦于拽不出,用力一扯,郑子潇整个人便被她带着,两个人几乎撞在一起。

看起来又像孟湘湘拉扯他与自己贴近。

“湘湘。”

孟湘湘手顿住,“干……干什么?”

郑子潇道:“别急,和谈之事王军不得干涉,姚仇真急于找我便亲自来帐中了。”

“我知道了。”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慢慢系,其实我的腰没那么细,你不用勒那么紧。”

孟湘湘连忙再往外扯出些,“对不起对不起,没勒到吧?”

她一抬头恰好撞上郑子潇含笑的目光。

郑子潇道:“没有。”

他声音温和的像水,听得人心软。孟湘湘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在战场上被磨出凌厉来。

郑子潇继续张开双臂,观察孟湘湘笨手笨脚的模样,说道:“听说这几年你在延洲兴建许多学府书院,帮了许多人。”

孟湘湘道:“都是小侯爷做的,我只是出点主意。”

“如今荐官仍是森严,但只要有才干早晚会有被荐上的时机,大兴学府福泽贫苦百姓,是给他们一条出路,于整个周氏天下,也是极大的好事。”

“我只求圣上别找我家麻烦,他把我家遗忘,我便感恩戴德了。”

郑子潇语气忽转严峻,“湘湘,你对和谈知晓多少?”

孟湘湘疑惑地抬头,“郑校尉为何问这个,这是国政,我不得妄议。”

许是她说得太疏离,郑子潇愣了愣。

郑子潇说:“和谈必将事关延西,这也与侯府日后境况息息相关。学府之中不乏心怀报国之志的学生,倘若和谈结果有损长陵尊严,你想那些学生会如何?”

自古学生总是比掌权者更懂惜国,掌权者锦衣玉食,而学生却是实实在在活在民间,一边体味圣贤书中道理,一边看民生疾苦。孟氏兴学是好事,可若是因延洲兴学激起爱国学生抗议,三年前断头台上的七十余个头颅便是例子。

郑子潇是在隐晦提点她。

孟湘湘咬唇,“多谢郑校尉,我会转告小侯爷的。”

郑子潇却道:“你什么时候回延北?”

“郑校尉逾越了。”

郑子潇蹙眉,随之又挂上和煦的笑,“是我失礼。”

孟湘湘手上速度极快,将狐形玉佩挂好,整体又理一番,准备收手离去。这时候两个人挨得近,她能感受到郑子潇身上的温热,古怪的是以往的雪松香气再也没有,他身上世家公子的风流气息已经被沙场风刀霜刃全然磨砺干净。

如今的郑子潇,整个人像是把温柔刀,对自己的每一分温情都割在心上。而孟湘湘自己身上是世家小姐特有的香粉气,一进营帐便将这四方的小帐子填满。

她只是低着头做自己手上的事,神情带着若有若无的忧愁,郑子潇想说些什么,到最后才觉出难言。

他不想和孟湘湘保持沉默,即便自己不爱讲话,也要说些什么把这空荡荡的三年填补起来。

心里方找好话题,郑子潇酝酿了下准备开口,帐幕又被拉开。

姚仇吆喝着掀开帘子,“你怎么上个药这么费劲……啊,我……我先出去。”

“不用。”

孟湘湘利索地收回手,对郑子潇行了个标准的礼,“湘湘找姚军有要事相商,就不陪校尉大人了,湘湘先行告退。”

她转头给姚仇使了个眼色,姚仇不明所以,还是跟她出了帐子。

想起方才帐内的情形,姚仇心里觉得古怪,拉孟湘湘到偏僻的角落,问她,“你们俩吵架了?怎么刚见面就吵?”

“没有的事,我与校尉大人叙旧。”

姚仇看她行为举止严谨规矩,这才想起她被困侯府扛起一大家子的三年,也能理解她现在的惶恐。

他叹口气,转话题道:“你找我什么事?”

孟湘湘说:“我有一个熟识的朋友,想入王军,今年十八,虽顽皮些,但是个有血性的好男儿。大帅能不能通融下子?”

姚仇道:“可以是可以,只是眼下和谈境况,估计要谈成,往后没仗打他也愿意来?战场可不是逞威风的地方。”

“这事就要看他了,我也只是递个话,若是大帅答应,我明儿让他来营地报到。”

“行,要他来吧。”

孟湘湘也没其他事,行个礼要离去,刚迈开两步,姚仇又喊住她。

孟湘湘回过头,看姚仇身形高大,一身银甲。

他对孟湘湘道:“孟湘湘,开心点,笑比较适合你。”

孟湘湘想回他个笑,奈何心里阵阵发苦,怎么也笑不出来。

回去后,她脑子里一直在思索郑子潇提点她的话。

延成侯府在庆和二年穆王私造火器一事后,倍受圣上提防,连盯三年这才勉强松懈,万不能在这个当口又回到风口浪尖处去。

她想了一个通宵,心里越发不安,干脆第二日去书院提点那些夫子,让学生不要冲动行事。报国要行之有方,不能白白死于帝王权术。

因那次流寇作祟,书院也受损,孟湘湘出入期间顺便帮忙打点,梳理账目流水。连忙几日,她总能在镇上看到郑子潇的身影。

时而是他在整队列阵,时而是与各方将领议事;时而他一身甲胄,颇有少年意气,时而他又是青衣孤影,茕茕孑立。

偶打照面,孟湘湘规矩行礼,他也不会有逾矩之行,几次下来二人倒真的像是点头之交,外人看不出一丁点旧情。

这样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但孟湘湘心里总会有怅然若失之感。

和谈最后一日,孟氏姐弟乘马车归延北。

天大寒,身上的大氅都有些发冰。

孟渝仍在低头看手里的书卷,因行车摇晃,他看得也眼花,“长姐,有学生在城中聚集闹事,似乎是因为和谈结果。”

孟湘湘正在盯着车窗外风景愣神,这才收回心思,“和谈有风声传出来了?”

孟渝简明道:“是,要割延西,往后每年往福川缴纳银钱,除此之外还要……送小公主入福川和亲,嫁与福川法门的二皇子。”

孟渝犹豫了下,还是说了。

割地赔款嫁公主,经典的战败国一条龙服务。

只是提及小公主,孟湘湘有所迟疑,“是先帝留下的那位嘉安公主?”

“是了,嘉安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先帝驾崩时也才五岁。”

“那今年也不过八岁,八岁怎能和亲?”

孟渝耸耸肩,“这也是没办法,谁让王室宗族里没有其他的小公主呢,听花浊那边的意思是先送去福川教养,夫妻之礼到适龄时再行。”

实则年龄根本无关紧要,夫妻之礼等等再行也不迟,重要的是这场婚姻在政治上意义。

这是嘉安公主的命运,年仅九岁,一生却已经被固定好。她是长陵公主,不能有怨言,更不能反抗,她要为长陵子民负责。

虽是她人命运,在孟湘湘耳朵里,这就像是自己的。

日后倘若福川有异,大可把责任推卸给后宫的女子们,怒骂一声“红颜祸水”,是非对错让女人去承担。可见王侯将相嘴中的担当也不过如此。

寒气侵了手腕骨,孟湘湘把手缩回大氅里,“城里那些学生,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孟渝道:“我已经派人去安抚,尽量把风声降到最低。”

“阿渝,如今都是你在周旋这些事,我对你全然放心,但这次不一样。”

孟渝见她神色郑重,便合上书仔细听着。

孟湘湘看看周围,见是荒山野岭,这才大胆道:“这和谈条件虽霸道,长陵却不得不答应,朝中有争议也会被圣上压下去。关键在于福川封锁了长陵的火器,然圣上提防朝中曾经的穆王残党,迟迟不愿营造火器,是不想助长穆王党的气焰,让讴歌穆王的人增多,归根到底,当年穆王一案判得冤屈。”

庆和帝对穆王心中存疑,对穆王残党又步步紧逼,比起顺了穆王意愿营造火器营,庆和帝更偏向于寻一个其他的法子解长陵之难。

或许他真的能找到,但时间不会短,福川人并不会等他。

孟渝点头道:“听闻当年圣上对御史中丞大人说‘你若冤穆王爷半分,便自己撞死在兰台前’,穆王案尘埃落定不出一月,御史中丞真的撞柱而死,自此以后为穆王鸣冤的风声不止,圣上必然忧心。”

“那些替穆王鸣冤的人,有人是真的在叫冤,而有的人只是借机行不忠不义之事罢了。此次和谈点燃了书院学生心里的火,想效仿那七十余名学生,倘若真的发生,阿渝觉得圣上第一个怀疑谁?”

孟渝顿住。

学生众多,穆王第一个怀疑的反而是封地延洲的延成侯。

看似杂乱无章的时局之中,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孟渝连忙恭敬拱手,“阿渝谨记长姐教诲。”

孟湘湘这才安心长呼出一口气,心里也比刚才轻快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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