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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倒春寒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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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在心头转了几圈,孟湘湘还是合着眼,脑海中勾勒出那清瘦的身形,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蕴藉。

前几日住持说她心情浮躁,不够安宁,现在她忽然感触到一种全新的祥和。

阳光还算暖融融的,像条披肩温温软软盖在身上,空气里是若有若无的木兰香,混着檀香萦绕在鼻尖,好像滚滚而来的命运都为此停住脚步,定格在空灵的佛间小院。

他是穆王义子,穆王待他一定极好。他为何而悲,所求为何,这些问题皆在孟湘湘心头掀起涟漪。

人生动辄如飘萍,我也散落,他也散落,此情此景怎能不共鸣。

郑子潇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到身旁神情亦颇为虔诚的姑娘。仍是一身赤红,只是身上的彩绳与彩条更繁琐了些。

上次相遇怕她卷入事端,忙着把她哄走,现在才看仔细彩条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经文,应当是趋福避祸的。孟湘湘样貌明媚,虽有些病气,但在彩条经文缠绕下,也有说不出的好看。

方才郑子潇就觉察到有人来了,只是听脚步是女子,也没有敌意,他便任孟湘湘跪在一旁礼拜。

一时看久了,漂亮的姑娘睫毛抖了抖,郑子潇连忙闭上眼,有点心虚。良久他又睁眼瞧了瞧,那双干净齐整的双眼扔是合着,神情安然,郑子潇才觉得自己行为古怪,慌乱间不够坦荡。

再看向那尊破旧了的佛像时,心潮暗涌,刚才的平静已然找不回来了,他只能悄悄把嘲春嘀秋收起来,怕吓到小姑娘。

孟湘湘缓缓睁开眼时,伸手摸起放在蒲团边上的小木兰,发现郑子潇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礼佛,正望着那尊残破的佛像,神情专注认真。

他转过头,还是有礼有节地向她问好,便不再说话,站起来就要走。

“公子。”

郑子潇回过头,一时起风,吹乱了小姑娘耳垂上悬着的彩条,飞扬起来明媚灿烂,让他想起来都城的海棠。

延北喜木兰,花浊喜海棠。

延北的姑娘多文气,温温柔柔,笑起来像延北山水羞涩含蓄,越是世家贵族教出来的姑娘越温和秀雅,她们安安静静像一株白木兰,编着辫子,美感都藏着纯白的禁欲里。

延成侯家是世袭的延北贵族,孟湘湘却像是都城的海棠,笑起来太阳都不如她闪烁,虽立在寡淡的雪景之下,却总是开在枝头最热烈耀眼的。

听说她常年病弱,却仍笑得轻快释然,可钦可敬。

郑子潇抿了抿唇,下意识把藏在腰间的双剑又遮了遮,不愿让沾了血的剑刃扰了此情此景。

“你手好像在流血。”孟湘湘视线停留在他右手上,掌心里的痂呲牙咧嘴,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渗血了。

郑子潇垂眼看了一下,应当是昨天伤口割的深了,方才又引马没注意。但他一向不在意这种小伤口,只是声音低沉地道:“无妨,多谢小姐关心。”

“那不行。”孟湘湘开始翻身上,找了半天才找出来个绣着小木兰的帕子,“我看割得很深,别感染了,一点小伤口都有可能会致命,别说这么深一道了。”

这偏僻国家连科举是什么都不知道,破伤风肯定也是闻所未闻。男子心如钢铁,不在意这种小伤口,恰好是女孩子登场小意温柔的时候。

孟湘湘晃晃帕子,“可以吗?给你包一下,不然更难好了。”

一时郑子潇哽住了,他还没摇头,也没点头,孟湘湘就伸出手,意思是让他老老实实接受治疗。郑子潇本是想拒绝的,但是鬼使神差的,他把手伸了过去,任孟湘湘开始包扎。

包扎,孟湘湘是不会的,但是蝴蝶结她会打。

她在郑子潇手上裹了一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又怕打得太松崩开了,用力勒了一下,还不忘问句,“不疼吧。”

“不疼。”

郑子潇眉头微锁,言简意赅,不疼,是说可以忍受的不疼,实际上还是疼的。听说孟家的长女一手书法写得很好,笔力遒劲,看这包扎力道,写字应当是刚劲的。

帕子打成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蝴蝶结角上还有个飞扬的木兰,之所以说是飞扬,也是因为实在太丑了,绣功飞扬算是一种委婉的丑。

孟湘湘用手盖住木兰,好好揶了一下把它藏起来,“别看,我不会绣花,但包扎应当还不错。”

她连袜子破了都不会缝,如何绣花。这还是前几日犯错被夫人身边的婆子要挟着绣的,绣了接近半个月绣出这玩意儿,气得夫人头疼。

孟湘湘瞧着这木兰模样也可笑,又笑起来,干脆把捡到的活生生的真木兰塞到郑子潇手里,“你要看就看这个,比我绣的好看。”

小狐狸似的人捻着木兰,低垂着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孟湘湘才发现他很安静,不爱说话,人也很温润,没什么戾气,不知道那日为什么会走上来跟她搭话。

他不像是高中上课偷看小说里的冰山男神,更像是在自己世界里独自观花,只是不愿与外界玩笑,才惜字如金。

郑子潇又微微抿了一下唇,半晌才道:“多谢。”

不知道他谢的是木兰,还是手上勒得伤口发疼的包扎。

他又起身要走,孟湘湘连忙提起裙子跟上去,“你要去哪儿?”

郑子潇没说话,只是大步穿过了一道远门,踩着细碎树影朝千佛塔走去。

“公子是要去正殿吗?正殿我熟,住持经常在那里给我讲经。”孟湘湘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兔子似的追着。

“小姐信佛?”

“不信。”

“那信福川国的法家?”

“也不信。”

郑子潇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远处传来了古老的钟声,正法寺高耸的千佛塔映入眼帘。他喉结上下滚动,缓缓说道:“听说千佛塔祈福很灵验。”

“我不祈福,我什么都不信。”

可她方才分明很虔诚。

郑子潇眼神里带着一份探寻,转身望了望她。

身边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道:“虽然不信佛,但跪拜在安静的一隅,也算是寻求内心的安宁吧。”

“内心的安宁……”他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呢喃了一遍。

“人的因缘际遇总是出乎意料的,流落到计划之外的境地,就会觉得茫然。”孟湘湘整理了一下衣裙,她分外想念在现代的一切,简单舒适的衣服,现代化的电子设备,还有家人朋友。

说是故作深沉,实际上更像是有感而发。

钟声杳杳,回音还在林间穿荡,郑子潇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姑娘不像是养在深宅里的感觉。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望着孟湘湘,是个十分讲礼的听众。

孟湘湘继续说道:“茫然又能怎么办,人生要活在当下。跪拜在佛前,就要只做跪拜这一件事……”一时扯不下去有些跑题,孟湘湘顿了顿。

“总之有困难突破困难,有问题解决问题,遇水搭桥,遇山修路嘛。”

遇山修路,遇水搭桥,她一定会回家。

郑子潇忽然笑了,方才觉得他人温润,笑起来却是要了命的夺目,眉眼都是弯弯的上挑,肤色又像白玉,“孟小姐倒是通透。”

“是不是觉得关在宅门里的小姐不应当懂这些?”孟湘湘对着远方伸了个懒腰。

“我没这么想。”

“那你笑什么?”

郑子潇脸上的笑飞快被他收起来,不是因为孟湘湘的话,而是他察觉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一些多年保持下来的习惯告诉他,有人跟着他们。

郑子潇扫视了一圈周围,大概感觉是那棵老槐背后,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木兰,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看他又开始满脸与世无争的神情,孟湘湘还以为自己太咄咄逼人了,只好顺着道:“想笑就笑嘛,你也是年纪轻轻的,不要总冷脸。”

“多谢。”

其实拜的时候她也没想什么活在当下这样的事情,现在流落异乡有感而发罢了。她总不能说愿望是身边的俊俏男子回眸瞥她一眼。

正想着,身后传来阿沉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小姐,圆净大师要做法会了——”

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阿沉又着急喊她,声音极具穿透力,孟湘湘只好对郑子潇行了个不太好看的礼,笑着向阿沉跑去。

她跑了几步,想起来那双含情脉脉的狐狸眼,恋恋不舍转头看向已经远在身后的郑子潇。

原以为会看到走远的背影,没想到他也恰好回首望向她。

心想事成,佛祖或许也不是全然不灵验。

在找人的不止是阿沉,还有穆王爷,只是穆王爷没有阿沉那么急,找不到的话,郑子潇一个弱冠之年的人,又不会丢。

穆王爷心境平和,把三柱香仔细插好,心里的愿望无非是国泰民安,山河安定什么的。最后想到圣上龙体安康这个愿望,他犹豫了一下。

以往上香,他是会这样许愿的。

他敬爱先帝,敬爱到对皇位毫无野心,直到先帝仙逝。

如今这皇位于他,明明近在咫尺,却是一辈子不可得。

还要祈求当今的圣上龙体安康吗,他那个顽劣的三弟,高坐在明堂之上,手握天下大权,未必稀罕他这份祝福。

听子潇的意思,昨日城里埋伏了许多波人,都被他和手下的人一一清理掉了。是谁急于下手,怕他回到花浊掀起风浪,又是谁故意阻拦了先帝仙逝的消息,让他连父亲遗体都不能见一面。

答案在穆王爷心里很明了。

穆王叹了口气,还是认认真真许下了圣上龙体安康的愿望,耳畔传来了慧通住持有些沧桑的声音,“王爷心里如果困苦,不妨在此小住一段时间,远离了喧嚣,有时候也是一种解法。”

言下之意是让穆王别回花浊,在此避避风头。

“我倒无妨,我那个义子,才是真的困苦。”穆王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的香客,团起手缓缓同住持走着,“大师见过他了吗?”

“前些日子小殿下喜欢来这边玩,见过几次。”

“他小时候受了些苦,一直心里有业障,为我办事又免不了见不得光,这些年加起来,新伤叠旧伤的,我心里不忍。让他别做了,他又固执不愿意。”

住持想起来郑子潇的模样,倒是个温和且涵养极好的人,于是开解道:“郑公子心里惦念着王爷的庇护之恩。”

“这些孩子啊,心里都有自己的主意,让他当我儿子他又不乐意,还说什么报恩,都不愿意给我养老送终。”穆王也是无奈,自嘲地笑起来,忽然目光停留在一间屋子前,里面群魔乱舞,场面还有些眼熟,“这是在……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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