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是传来风铃声。
宋令月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美丽的梦境里。
嘴上的苹果有一丝清酒的甘甜和辛辣,又柔软得像是入口即化的绵密的冰淇淋。
她不自觉地张口轻咬了一口,只听到闷吭一声,那枚苹果忽的变成了一颗红提,深深地往嘴中送。
清甜,沁润于心。
月光泄下,盛夏的风吹拂起江谷州这江南的风,宋令月摇摇晃晃如同在莲池里泛舟,她睁眼,她瞧见了满眼的星。
梁疏淮的长发在飞舞,宋令月的长发也在飞舞,它们交缠交错,为那些星星架起了一道银河。
是的,她瞧清楚了,在朦胧的光中,她瞧清楚了梁疏淮那高挺的鼻,深邃的眼,低垂着温柔地望着她。
原来那才是她瞧见的星星。
鼻间的呼吸交缠,惹得她发痒,扭动腰肢,却发现被一双大手禁锢着。
掌心传来的温度,灼热。透过了她为了来参加大赛而新买的薄纱。
她头昏眼晕,可那双手怎么也挣脱不了,她上手微微推开那颗红提。
垂下眼,发现那双禁锢她的手是梁疏淮,她噘着嘴,好看的眉眼荡起了山水,半似撒娇半凶狠道:“阿淮,我比你年纪大,我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锢着你姐姐呢?”
被推开的梁疏淮微怔,明明他比她还要大两岁,那这话只能当做宋令月喝醉酒了,说胡话。
可他此刻也害羞起来,这样的行径,算不算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可宋令月的手攀上了他的肩,整个人往他的怀里靠了靠,似是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却不小心,碰到了他那下腹的炙热。
梁疏淮的脸愈加红了几分。
两人愈贴愈近,气候燥热起来,明明是清冷月华,可又带上了一簇簇一股股的火。
梁疏淮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顺着哄道:“央央儿...”
宋令月那双攀上他肩膀的手,如同柳枝绕着过来攀上了他的脸颊。
唇色清透红润:“我说了,我是姐姐。”
凶巴巴的,可又柔软的语气。
这让梁疏淮动情地抽出手覆上她的玉手,另一只手却愈加用力地抱紧她。
宋令月的后背渗出了细汗,她热得想要挣脱。
只听,梁疏淮继续耐心哄道:“姐..姐姐,认真点好不好?”
宋令月听闻后,迷迷糊糊地娇咛一声,她又攀上那颗红提细细品尝着。
梁疏淮再尝红唇,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句话。
做小低伏,甘愿臣服。
-
翌日,江谷州的风改了方向,吹散了夏花,掉落在户台上。
骆云揉了揉惺忪的眼,起床感受清晨的美好。
却见户台上斜斜躺着两人——宋令月和梁疏淮。
而案桌上倒了三四瓶空酒壶,而其中一壶盖落地,化成几片碎片。
骆云打呵欠的嘴停住。
因这两人的睡姿着实不太雅观。
他从未见过横七竖八地半躺在案桌上的小月姐姐,她的脚踩在阿淮哥哥的肚子上。
待呵欠打完,他才闻到了浓厚的酒味。
直冲鼻子,光是闻着,他都有些晕了。
骆云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两个多大的人了,还喝这么多酒。”
他再次瞟一眼睡得东倒西歪的两人,叹气道:“这样的睡姿,我不信等会你俩睡醒不会腰酸背痛,真是不令人省心啊。”
正巧他收拾完,宋令月才悠悠转醒。
宿醉的威力大得很,她此刻头重脚轻,眼睛见金星。手撑着桌子想要起身,却在那一瞬疼得四肢百骸发出惨叫,手脚发麻。
“嘶——”宋令月倒吸凉气。
梁疏淮警觉得秒醒。
问道:“央央儿,你没事吧?”
想起身,却发现宋令月正结结实实地踩在他的腹部,他也疼得不小心叫出了声。
骆云双手环抱,看着“嘶哈”二将,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人,长点心吧,让人省点心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屋。
宋令月尴尬地收回脚,正想询问梁疏淮没事吧,却听见骆云发出了尖叫。
两人忍痛起身,赶了进去,发现昨日那位姑娘截留了骆云收拾的瓷片,而骆云被反手束缚住,那瓷片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宋令月呵道:“有话好好说,把凶器放下来了!不要害人无辜性命,最终酿成大错!”
越睦双眼垂泪,咬牙切齿道:“你把我的瓷面具摔碎了!!”
“你还叫人——叫那个舞剑的男子打晕我!将我拐到此地!”
宋令月耐心地解释道:“昨日是你突然晕了过去,我们迫不得已才将你带回客栈。我们没有想要拐你啊!小妹妹!”
骆云昂着脖子,附和道:“就是,要不是小月姐姐带你回来,还让大夫看你,你只怕晕在大街上真的会被人拐了去!”
越睦一脸不信,说:“我身体好着呢!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晕倒?一定是你们联手哄骗我,最后想把我卖给牙子去当笼鸟去!”
梁疏淮发现这女孩子对他们误会颇深,而且她提及了笼鸟一词,莫非这姑娘也有亲人被拐卖?
他开口:“小姑娘,你晕倒是因为你吸入了迷幽香,那香气损人心智,激人心火,严重者陷入癫狂,神志不清。你昨日是不是突然狂躁?”
越睦没有回答。
阿母曾同她说过这种香是毒香。
那些牙子拐妹妹的时候就是用这个香,而阿母最后用这香反杀了牙子。
可为了这瓷面具,在逃亡的路上,她与妹妹发生了争执,才被牙子发现了。
最后,那个夜晚,阿母拼了命才让自己逃出来。
而妹妹和阿母都命丧火海,她怎么会不知这香?
“莫不是你们害我吸入的!对了!那男子一来,我就晕倒了,定是你们撒的!”
梁疏淮冷静解释:“在弄清真相之前,不要倒打一耙。你刚沉默不语,我猜你是知晓这迷香,那我告诉你,这香是你那瓷面具里碎出来的,你若不信,你可再去闻闻。”
他最讨厌动不动就要“拉个垫背的”“伤害无辜路人”这样的极端思想。
他没有好脸面地冷笑道:“若你不信,那墙角还有你那瓷面具的碎片,虽然我撒了大量的清水,但若你再次吸入发狂发癫,我们是不会救你的。”
越睦挟持着骆云往墙角挪动,直到她确认了这个男的说的是真的后,情绪如同一根琴弦一般,断了。
骆云得了自由,急忙地躲在宋令月的身后,三人瞧着越睦站在角落里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瓷面具里有迷幽香,明明这是阿母留给她的唯一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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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包点端上来的时候,越睦才终止了哭声。
四个人安静地坐在桌上,解决早饭。
也在早饭时间听完了越睦磕磕巴巴的自我介绍而后又道歉,宋令月是她当小偷的第一个受害者。
又说着自身的经历。
“所以,那晚你阿母和妹妹命丧火场是因为牙子复仇放火,你去报官了,但官府没有任何作为?”宋令月道:“所以,你昨日才说害人不用负责?”
越睦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在交谈中,她知晓了骆云的来历。
此刻她捏着包子也不好意思了,声如蚊讷:“谢谢小月姐姐和阿淮哥哥替我找大夫。”
骆云奋勇发言:“没事!他们俩都是好人,不做善事就不是他俩了!”
气氛终是轻快了点。
可越睦笑不出来,只能扯出一个苦笑。
宋令月发现了她的酸涩,不过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或许可以再同我们说说,我们会尽可能帮你!”
越睦被这轻柔语气闹得又想哭。
最后问道:“小月姐姐,你说,阿母在瓷面具里放了迷幽香。而那个面具是阿母做给我的,会不会...阿母不想要我?”
一时间,众人无言,气氛又沉重起来。
越睦迷茫无措的发言,让宋令月不知如何作答。
她当年也因这样的猜想而茫然无措很久,直至去学了琉璃制作 有了能活下去的手艺才不再去多想。
梁疏淮仍旧冷静道:“越睦,我们不能揣摩你阿母的想法,我们只能确定死者的遗愿,就是你阿母让你活着。”
骆云不想大家伤春悲秋的,他自认年长,抓着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越睦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别想啦,你不想想同我道歉吗?不如带我去逛逛雨籁坊吧!小月姐姐给了我零花钱,咱们光明正大地逛逛。”
越睦被拉走,出门前,她再次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瓷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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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月回到户台上伸展身子,松松筋骨。
梁疏淮递了一杯温水过去,宋令月无言接过一饮而尽,而后望着远处发呆。
“在想什么呢?”梁疏淮捧着水杯问道。
宋令月答:“我在想,要不要做一个琉璃面具给她。虽然比不上她阿母制作给她的,但终归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梁疏淮点了点头,觉得甚好,他想起今日正是乞巧节,明日是大赛。
又想起李无殊问的“作为人家夫君要准备什么”。
他本是昨日设了烟火,可都昏睡过去,忘了这事。
不知今晚宋令月还有没有闲情逸致。
他开口试探:“央央儿,今日是乞巧节。”
宋令月一脸疑惑:“乞巧节怎么了?”
又兴奋道:“不如我今晚去摆摊?刚巧我上个月不是设计了那一套饰品吗?咱们不如看看这卖得怎么样?”
梁疏淮出言制止:“若是今日全江谷州都知晓你这琉璃,怕是明日大赛会被人说不公正吧。”
宋令月这才作罢,她歪了歪头,想起了昨夜的事:“对了,昨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记得我喝了酒,吃了苹果和红提,我好像还去了莲池泛舟?”
“阿淮,昨夜我怎么了?怎么今日醒来,我们俩成这样的睡姿?”宋令月又伸展身子,“我到现在还腰酸背痛呢。”
梁疏淮:......
“你都忘了吗?”
宋令月歪头:“我没忘啊,我刚说的不对吗?昨晚不是这样吗?也不知道是什么苹果和红提,可甜了。”
梁疏淮生气了,一言不发地回了屋。
宋令月一脸不解,不知道这生什么气,又反应过来,喊道:“阿淮,对不起,踩你小腹上,我不是故意的!”
梁疏淮身形一顿,听闻后,加快了脚步,掀起的风吹迷糊了宋令月。
宋令月:...??
索性坐在案桌旁,做琉璃面具。
闭上眼,侵入脑海时,却听见尖锐的轰鸣声。
【滴——not found 404】
【请宿主稍后再试。】
宋令月猛然睁开眼,暗暗道:“不是吧?404?系统被ban了?明天的大赛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