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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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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中元节以来,淑妃每日守在宁王病床前以泪洗面,昔日的美人憔悴不堪。宫中其他妃嫔,借着探病的名头,往长乐宫嘘寒问暖,不过是想看她失魂落魄后不堪的样子罢了。

这日,自长乐宫出来,罗昭仪懒得坐轿辇,只让春茶扶着她,两人慢慢向清华宫走去。春寒料峭,今日倒是难得的晴天。

待离了长乐宫院墙,罗昭仪长叹一声:“本以为,看着淑妃落魄,我心里能痛快,没想到见她那样,我只是可怜她。做母亲的,两个儿子都这般,还有什么指望。”

春茶小声道:“不过是娘娘慈悲罢了。当初淑妃得势,那样欺负咱们,旁的不说,若不是她作梗,公主现在.......”

丽泉公主三岁时,生了场大病,罗昭仪急的快疯了,到处求神拜佛。淑妃向圣上进言,说公主只怕是与宫中有些妨碍,接出去过几年便好了。罗昭仪自是不允,整日哭求,只是公主一直不好,皇帝也甚是烦忧,最后还是下令,将公主挪到承平王府去养病。

这一去就是四五年,等公主再回宫,却是怎么也不和罗昭仪亲近了。

罗昭仪想到此节,低声道:“可不是当娘的作孽,都报应到儿子身上?我听说,当初便是淑妃给老四挣来去刑部查案的差事,老四在兖州抓了那女子的情郎,她才千里迢迢上京报仇来了。”

春茶撇了撇嘴:“正是呢。当真是报应不爽。奴婢听说,民间也在议论,这女子是个侠客,宁王草菅人命,才糟了报复。”

罗昭仪嗤笑道:“不过是民间讹传罢了,兖州那样大的人命官司,需三司定案,陶简一个油盐不进的人,不会错判。老四不过是倒霉罢了。”

她似乎是想起什么,沉默了片刻,才道:“人生际遇本就是如此,有时候一桩小事,不过意外尔,便会断送一个人的前程。”

罗昭仪愁的是另外一桩事。

近日,北戎使者已经进京,只是因中元大案耽搁下来。据传言,北戎要为新可汗求取一位王女为大阏氏。

通常,朝廷都会册封一位宗室女为公主,下嫁属国。但北戎在整个北方颇具实力,又是主动归降。下嫁的宗室女定要出身高贵,才拿得出手,以示天威。

偏偏,丽泉已快到议亲的年纪了。

罗昭仪停下脚步,略站了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春茶,唤轿辇来,咱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郑皇后的两仪宫,巍峨宏大,是所有后宫妃嫔的心之向往。刚入宫时,罗昭仪还是个小小的才人,也曾天真的许愿,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入主两仪宫,可现在,她心中只剩敬畏。

郑皇后在西暖阁见了她。罗昭仪毕竟是九嫔之首,儿女双全,即便郑皇后每日要处理的后宫琐事多如牛毛,也需要撇出时间单独见一见她。

罗昭仪恭敬请安后,突然咕咚一声,跪伏在地,泣道:“娘娘,妾有罪,妾管束宫中不力,请娘娘责罚。”

郑皇后略一挑眉,边上女官立刻上前搀扶罗昭仪:“昭仪娘娘,有话慢慢说,皇后娘娘定会为你做主。”

罗昭仪用帕子轻拭眼角,抽泣道:“娘娘宽宏,妾竟被小人蒙蔽,以致差点酿成大祸。”

她抽抽噎噎,说清了前因后果。

原来,自从她发现何萱娘形迹可疑,便令人悄悄跟着。原本罗昭仪以为萱娘是和哪个侍卫好上了,正待抓住她的小辫子,没想到春茶发现,帮助萱娘脱身的,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全。

罗昭仪支支吾吾道:“丽泉同妾讲,父皇唤了她近前说话,走的时候,单独留下伴读问话。妾以为丽泉的学业有什么差错,急急去寻,没想道竟看见.......”

罗昭仪不敢往下说,郑皇后却全明白了。

她沉声问道:“此事有多久了?”

罗昭仪不敢隐瞒,泣道:“已有两月有余。妾怕圣上怪罪,不敢声张,可前些日子,妾竟然看到圣上在鸿悦书房与何氏私会......那毕竟是公主们读书的地方,妾怕公主发觉,闹出天大的丑事,无法收场,这才赶来禀告娘娘,请娘娘饶恕。”

郑皇后默不作声,只用手指,轻轻扣着如意。

何萱娘,千秋节上她是见过的,穿的格外出挑,算不得十全十美的大美人,至少比起睿王的顾宝林还差了许多,但年华正好,鲜妍艳丽。

年轻鲜嫩的像花一样的女孩,谁人不爱呢?

此事,是淑妃授意,还是她自己的主意?

若是淑妃授意,怎会迟迟不要名分?大概率是小丫头自己心思活络,自以为靠上至尊,就能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郑皇后冷笑一声,唤女官扶起罗昭仪:“此事虽发生在你宫中,却不怪你。圣上要宠幸什么人,原也是应当 -- 毕竟宫中多年未曾选新人了。”

罗昭仪低声道:“多谢娘娘。”

郑皇后交代道:“你先回宫去罢,勿要声张,若是闹来,只怕公主的名声也要受损。”

罗昭仪连连应是,她微一迟疑,还是说出了口:“娘娘,宗正寺已经开始给丽泉议亲了,妾......妾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给丽泉在京师找个安稳人家,夫妻和顺就好。”

郑皇后看她一眼,劝慰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圣上年前已经令宗正寺拟了名录来看,只是勤天门这一闹,耽搁了。想来过阵子,就能定下来。”她顿一顿,又道:“名单本宫也见过,俱是京中才俊,你且安心便好。”

罗昭仪连连谢恩,这才离去。

郑皇后见她消失在门外,略出了出神。

她原本想让江寄宁尚主。一来,江寄宁少年才俊,向来得皇帝喜爱,若是他愿意,自然比其他候选者更有竞争力。二来,若是如此,罗氏,罗氏的姻亲成氏张氏,便都会站在江家和郑皇后这边。

可是,江淮竟然婉拒,说江寄宁命格太硬,不宜早婚。

所谓命格,不过是搪塞之词,郑皇后心知肚明。

很快,宗正寺提了另外一个人选,燕国公世子周朴,虽仍是个白身,但他是周云旃的侄儿,自有尚主的身价。

只是燕国公府,这么些年了,像一根刺一般,扎在她最隐秘最痛的地方,她想也不想,便以周朴年岁略大为由推拒了。

她静静坐了片刻,才唤人道:“准备些参汤,本宫要去天极宫。”

夜已经过了三更,书房里炭火烧的不算旺,坐久了会觉得寒气沿着腿脚直往骨头里钻,这是周云旃在军中的习惯,避免房间过热,昏昏欲睡。

阿呈扣门进来,只觉得房里比外头也没暖和到哪里去。他躬身禀道:“大人,今日书简在此。”

周云旃头也不抬,书案上各色书简堆的高高的,他快速翻看着,有些信件拆封后只是瞄一眼,随手就撂在地上的火盆上。

待处理干净一摞文件,周云旃才抬起头来:“顾氏回去了?”

阿呈禀道:“是,中元第二日就送回去了,那处毕竟是宁姑娘的住所,顾姑娘留着于礼不合。不过顾姑娘右腿伤了骨头,这几日,我请陈大夫每日去顾家诊脉和送药,说是已经好些了。”

他见周云旃面色如常,索性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请大人恕罪。年前秦家铺子的掌柜说,之前买桂蜜的姑娘又来了,小人寻了去,发现正是这位顾姑娘。小人在顾家附近盯梢了几日,发现顾氏不去离家更近名声更大的秋月斋,而去更远的秦家铺子,并且总爱买些做了十几年的老点心。更离奇的是,年三十那日,竟见一眼熟之人,接走了顾家聘请的厨娘,是小江大人的一位随从。小江大人,似乎也在关注顾家。”

“年后,小江大人似乎是调查什么案子,告了假离京,至今未归。小人因而未再查到什么。”

江寄宁求着皇帝给顾氏嘉奖令,又提出不想尚主,想必是对她有意。

周云旃听毕,轻轻转动手上的扳指。他对顾瑜映像深刻,不仅仅因为她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让他一瞬间,想起阿沅。

那日,他随着神武军站在城墙上,一眼便看见了顾瑜,她着红装,梳灵蛇髻,对着花灯微笑的样子,让他无法不想起阿沅。

很多时候,相像的并不是眉眼,而是一种气韵。中元佳节,穿红的女子何其多,只有她,那般与众不同。

这一点与众不同,让他冷硬的心肠有片刻柔软,混乱乍起之时,他驰马飞奔,救下了她。

也许,她只是一个精心培育的赝品,细细描画,刻出这几分相似,便是为了拿捏相关之人,比如,他自己。

那些旁人送来的妾,美人,亦或是宁雪,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影子。但赝品终究是赝品,总有破绽。

周云旃呼出一口气,缓缓靠在椅背上:“去查,我要知道,关于顾瑜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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