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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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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到了州府行馆安置下来,沐霍如川叫江寄宁上前说话。因苏州府行馆,经常接待两浙路的官员,陈设细致,虽不逾制,但也和简朴沾不上边。

“你认识这位顾姑娘么?我看你的眼神,似乎并非初次见面。”霍如川疑惑道:“今日是闹了怎么一出?”

“是,大人明察秋毫,下官与她,快两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江寄宁拱手道:“今日她突然站出,下官提前并不知情。只是当时情况下,下官觉得,带上她,并无坏处。”

“这顾家姑娘,听说似乎是纪家养女,长居在此。今日主动提出要与你同行,难道是纪亭安排的?”霍如川喃喃,纪亭此人,做事兢兢业业,传说中是个难得的老实人。若是他有意安排,那么,他是否是觉得大兴和吴兴粮仓有异,所以想借御史台的手,翻出些什么?

“不一定,但是在下觉得多了她,不是坏事。仓司的冯大人现下正在大兴调度,我们按原计划进行即可。”江寄宁道。

“好,你把老吴他们带上,他俩是老手了。侍卫你也多带些。我这几日在苏州府会见其他州府官员,用不上他们。”霍如川道。

“不必,跟着在下的两个侍卫,身手很过得去,大人请放心。”江寄宁推辞。霍大人在苏州,只怕也不是绝对安全。自古以来,巡查御史就是提着脑袋办事。此次灾情以来,下狱的官员最少也有二三十个,可见天子震怒。

纪府这边,自然也是一团乱。因事发突然,扣儿手忙脚乱,在帮顾瑜收拾行囊。

顾瑜管不上行囊之事,立刻去了正屋,向纪夫人请罪道:“太太,我并非有意要突然如此,给您和纪大人惹事,只是当时一时冲动,想为受灾的百姓做一点事情。”其实,她更担心的是江寄宁,虽然顾瑜这个身份,实在是帮不上忙,她也想与他一同前去。

纪夫人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你上次说要去粥棚,我为着怕你受伤,不肯让你去,你自己也偷偷去过了吧?你呀,在我身边也快一年了,我又如何不知,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顾瑜不语,其实这几日,她悄悄出门去,总感觉远远有几个小厮跟着她。她知道是纪夫人怕她遇上危险,故意为之。

纪夫人待她和阿姊,和待亲生闺女也不差什么了。

“我与老爷商量过了,只说你回家去探亲,和小江大人一路同行。这一路上会经过受灾的几个县,务必要保证安全。”纪夫人絮絮叨叨,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你心里想为这些可怜人做些事情,是积福积寿之举,我又怎会怪你。”

“太太,我此去定会小心,绝不会丢了您的脸面。我擅骑术,不用为我准备马车了,想来小江大人此次也是十万火急的。”顾瑜轻声道。

“这怎么行,就算会骑马,这么远的路,你平时娇养着的一个人,还不要颠散了。”纪夫人不肯:“知道小江大人着急,我给你们准备了两匹拉车的快马,你安心坐着便成。”

拗不过纪夫人,顾瑜也只得如此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一行人便出发了。

顾瑜这边是一辆马车,带着一个车夫和扣儿。后头跟着两个骑马的家丁。江寄宁这边一行人,均骑马前行。

江寄宁策马至马车旁:“顾姑娘,我们此去确有要事,需请车夫促马快行,一路颠簸,请姑娘务必海涵。”

顾瑜撩起帘子,微微欠身致意道:“江大人,因小女回家探亲,耽误您的要事,实在过意不去。”又请车夫务必催赶马匹,不能掉队。

一行人快马加鞭,从东城门出去,踏上官道。

只是才走了两个时辰,车夫老葛就道:“怪哉,这路是不是走茬了?”

顾瑜一掀帘子,他们仍旧在管道上,只是大兴在苏州府东南向,此时却是向西南方向走了。

她估摸着江寄宁另有想法,便吩咐老葛道:“咱们车驾只管跟着江大人,旁的事儿不用论。”

直到跑到日头高照,老葛也是满头大汗,前面的随从策马过来,说有个凉茶摊儿,请顾姑娘下来,喝杯茶,歇歇脚。

这是一个官道边的凉茶铺子,平日的客人也就是来往行脚商人,仅有大碗粗茶。江寄宁的小厮向老板借了水和炉子,把茶碗儿用开水烫了又烫,重新沏了茶,洒扫了一处桌椅板凳,才请江寄宁和顾瑜过去落座。

另有家丁把马牵到一边,喂些食水。

顾瑜尝了一口茶汤,味道轻柔又带有微甜香气,芽身碧绿,芽尖一点雪白,是阔别许久的碧城雪。这茶产自峨眉山下,是进上的贡品,每年只有御赐才能喝上。

“顾姑娘,没有什么想问在下的么?”江寄宁放下茶碗,看着对面的姑娘。为着行路方便,顾瑜只梳了一个整齐的圆髻,几乎毫无钗环,一身青色衣裙,简单朴素。她比两年前长开了许多,不再是孩子的形貌,已经看得出来,是个婷婷少女了。

“你不是裴钧,你是江寄宁,昨天霍大人已经说了。在隆兴寺时,你隐藏身份,想必是要查点什么。我猜,是何家。”顾瑜轻声道。她偶然听王家姐姐说,何家主母章氏诚心礼佛,不问世事,每年都要在苏州的枫桥寺中住上半年。但是那年冬天,枫桥寺走水严重,几处大殿都在修缮,章氏便选择了不远且香火鼎盛的隆兴寺。

“那么,顾姑娘为何要主动请缨,与我同行?”听到她一语说破,江寄宁神色不动,毫无惊慌之色,又为她斟满茶水。

“如果我说,我没有目的,只想为灾民尽些微薄之力,江大人信吗?”顾瑜道。

虽然这句大半是真话,但怕无人相信。

“我信。”江寄宁淡淡道。“顾姑娘用些干粮吧,只怕要天黑才到。”

“我们不是去大兴,对吗?大兴是苏州府内最大的常平仓,想必仓司早有准备,也查不出什么。看这路,江大人想直接去宜春县。宜春县的常平仓不大,是最近十年才设的,所以即便是开仓放粮,也不会从这里调运。”顾瑜不想再跟他打哑谜,直接道。

江寄宁不再饮茶,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若是苏州府没有猫腻,宜春的仓应该是满仓状态。去年秋,几个县都是大丰收,谷价便宜,因此府衙告示,每石加两钱购入。江大人想先通过宜春县的情况摸摸底。”顾瑜一口气全说完了。

“若是粮仓有猫腻,纪亭也很难独善其身。”江寄宁道。顾家姊妹,几乎就是纪家的养女。

“所以江大人还是不信。”顾瑜微笑道。“不过没关系。如果大人需要,下午我们可以驰马去宜春,我和我的婢女都会骑马。”

静静的凝视了她半晌,江寄宁平静道:“好。”

若面前的是周云旃,大概附近的水道里,很快就会找到“不小心”落水的顾姑娘的尸身。

宁儿还是太年轻,太心软。顾瑜在心里一哂,这才像江家人,对吗?前世的江沅,到死,都是个天真的小傻瓜。

何家的书房里,何祯手持一本古棋谱。当他想要静心时,就会像这样,坐在窗下打谱。

他刚刚打发走何迁。

小厮扣门,禀报吕姨娘来了。随后,一个手提食盒的美貌女子,轻手轻脚的进来了。她放下食盒,取出一盏参茶,置于小几上,一双白皙柔夷,缓缓帮何祯按揉太阳穴。

何祯闭目休息的一会,轻轻捏住了她的手:“都与你说了,身子不好,不用每天到书房来。”

“妾伺候老爷习惯了,旁人妾也不放心。”吕姨娘端上参茶。她年纪不小,已经四十上下,但是保养得当,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更兼身姿曼妙,语调柔滑,一举一动都是妩媚之态,是何祯最宠爱的妾室。

“过几日,只怕我要出趟远门。你这身子总是病病歪歪的,此次便留在家里,好好养着。”何祯饮一口参茶。这参茶,无论谁熬煮,也不如吕姨娘做的好,浓淡适宜,连温度,也是刚刚好,就像她这么个人。

“妾听老爷的,老爷多早晚能回来?妾在家,定会好好守着院子。”吕姨娘笑道。

“最多一月。若是久了,露儿也会太过想我,思念成疾。”何祯调笑一句,揽过吕姨娘薄削的肩头。

“父亲,刚刚那书简......”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何迁刚踏入一只脚,怔了怔,赶紧退出去,跪地请罪。

小厮从廊下跑来,立刻跪倒,左右开弓,扇了自己十来个耳光:“老爷恕罪,看着天阴,小的去西边关了个窗。老爷饶小的一条贱命。”

何祯正要发怒,吕姨娘轻轻握住他的一只手,好像是突然就安定下来了,他只是呵斥道:“滚出去,领二十个板子,再犯便不用再来了,滚吧。”

小厮连连谢恩,连滚带爬的出了院子。

何迁跟着告罪,出了院子,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父亲何祯喜怒无常,又颇多内宠,几个儿女,除了萱娘是大太太章氏生的,其他几个,都不是同母所出。

但是父亲最看重宠爱的,永远是这个没有生养过的吕姨娘。大太太最近五六年,礼佛几乎疯魔,只在一些重要的场合,才会从寺庙回府。家里的庶务,几乎都交给了吕姨娘。

他和三弟何逊,这几年争夺明显,章氏不管事,吕姨娘也并不偏帮,似在观望,他心里越发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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