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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分别和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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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我与苏瑕也没有冷战多久.

或者说这至始至终是我单方面的别扭。

“你怎么还记着?”苏瑕端着碗,碗里腾起的热气都化不开那一副冻僵般的脸,声调平平:“你这些天就想着这事,所以就不来厨房里帮我忙了?”

我看着他碗里的面,馋死了。

这几天做饭,才知道自己的厨艺与苏瑕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一碗简简单单的素面,在我眼中已成珍馐。

“我要是知道你不在意,我就不耽搁了。就此一笔掀过,都别提了。”

“你不说我根本不会提,那还不快帮我端碗。”

“来了!”

帮忙端碗是不可能的,我直接在厨房里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碗面。

苏瑕这家伙,只要你同他熟起来,就能拨出与他外表截然不同的内心。也是我之前的想法太片面了,喜怒哀乐人人都有。苏瑕掩得比旁人深,许多人只看到他冷冰冰的皮,而苏瑕也不是有耐心等那些人去发现的人。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也许会同你笑,但那笑可能并非出自内心。

“狐狸,你为什么都不笑?”

“我会笑的啊。”说着他对我扯起一个笑。

极其不自然。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我是指对他们,那些人,别人。”刚好有两个路人走来,我对他们打了个招呼,转来向苏瑕道:“像这样。”

苏瑕默默地望了过路人两眼,抿抿嘴:“没必要吧,我以后又不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难道你以后和我会没有交集吗?

不过我这样回他,我怕又要和他吵起来。

但苏瑕从未对我说过谎,小时候是,在白石城遇到后也是。在东城算是寄人篱下,但他不忘我父母亲留宿的恩惠,归去北境后依然常常写信与我们。

父亲说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心里似乎有郁结,不能很好表达自己的情感。

尊者每个月会对我们进行一次考核,按照成绩再计划下一个月的学习任务。阶段性考核来临,面对凶恶的野兽和被藏匿起来,随时会触发的阵法,考验的是我们的合作性。

这次考试依然在小凤山上,一切如同往常,我们依旧默契配合,但这次在把最后一只野兽引进阵法中准备下山时,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伴随着裂开的山体和铺天盖地的碎石,我来不及多想,扑向一旁的人。

“趴下!”

石块砸在身上的痛我早就忘了,但清晰记得的是那一刻苏瑕的表情。

惊讶、害怕、感激……

藏在更深处的却是抹不开的不甘和愤怒。

多年后我想明白了,他是不甘于自己弱小的力量。

为什么你总是这种表情?什么时候都是这张冰块脸……你是不是不会笑啊?这是我当时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恍恍惚惚的,我感觉自己做了不少梦。

梦到很小的时候母亲把我抱在怀里教我识字,父亲那天恰好也回来了,他站在一旁慢慢地磨着一包草药。门窗围着薄如蝉翼的帷幔,桌台上不知名的翠色植物生气勃勃。

是在书房里。

“茵子,你坐远一些,这药味道大。”

母亲放下书,弹了弹我昏昏欲睡的脑袋,道:“没关系,我喜欢那药味。”

那支药草通体蓝色,研磨出的粉末却是白的。我感到好奇,尾巴一甩,盘到了父亲肩头专心致志地看他磨药。

母亲在一旁整理书册。

闻着这淡淡的清香,我认出是可以用来止血的枧兰。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但效果立竿见影。

画面一转是父亲牵着我的手在存草药的柜子前,向我一一介绍那些长得千奇百怪的草药。然后我开始第一次自己按书上的步骤找药配药,母亲和父亲站在我背后把关。

窗帷厚重,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柜中的药草,只能模糊从柜边雕刻的花纹看出这是哪一格,这一格是放什么药草的。

我说:“为什么我要学制药啊?我们蛇族不是用毒的吗?”

母亲道:“毒药在染上毒性之前大都是可以救命的药。”

父亲道:“是这个道理。”

“那我现在配的这是什么?”

“止痛的药。”

“啊?”

……

所有场景都离不开药草。钩吻、半夏、首乌、蝉衣、伏苓、辛夷……所有药草突然一并从柜子里翻涌出来,药香扑鼻,我睁大了眼看见许多珍贵药物像不要钱了一样的落到地上。我要去接,母亲却来拉我的袖子要拽我走……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时,仿佛还嗅到了一缕残留的药香。

“别动,你可能骨折了。”

周围一片昏暗,只能感受到苏瑕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气息。

我用灵力查看全身,应该没有伤到筋骨:“没关系,倒是你没事吗?”

闭眼前我知道我们还在下坠。最后是苏瑕负上我的重量落地,又找到了这处空地安置。

落石架成一个狭小的空间,勉强容下了两个人。

我向上探了探,是空的。再定睛一看,落石堆成一个环绕的围墙,有一处被碎石紧紧积压着,那应该就是被封住了的出口。高处隐隐约约透出光亮,我们就像被困在井底的青蛙。

“我没事,但是出口被堵住了。”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摸到了那边的碎石堆:“堵得好严实。”

我想绕着石堆搜查时被苏瑕拦住。

“不用找了,我全部看过了,那是唯一的出口。上面发亮的不是天,是一种矿石。”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是完全封闭的。

我坚持要再检查一遍,突然一阵锐痛袭击我的手臂。

“怎么了?”苏瑕的声音有点紧张。

我掀开衣袖,不由得嘶了一声,手臂上大大小小满是淤青。腕处有一道伤口流着浓稠的脓液,透明的液体混着血蜿蜒在伤痕累累的皮肤。

“只是小伤……嘶,没事。”

苏瑕:“我不懂药理,只是把能看见的地方给你做了简单的处理。我这里还有一点药,你看一下哪些能用。”

原来我幻想中出现的场景和草药,都是苏瑕在给我包扎止血。

我忍痛翻了翻,还好有消炎之类的草药,便简易地收拾了伤口。

在洞底呆的几天是什么滋味我忘了,大概有过惊愕、焦虑、沮丧,但只是一些一闪而过的负面情绪。

肯定的是没有绝望和孤寂。

大概是有人和我一起受苦的原因吧。

真奇怪,明明是平时互相看不对眼的两个人。

开始几日我和苏瑕聊了许多话。

“呵,你凭什么同情我?”苏瑕在听完我对几天前之事的解释后,毫不留情道:“我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了,就算义父从来不提。他们在时,我虽然还没化形但灵智早就开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能猜出点东西了。”

他看起来有点愤怒:“收起你那没用的可怜来,我需要吗?”

我没想到他真正生气是因为这个。

是了,谁没有点自尊心了,还是狐狸这种格外心高气傲的。

“是我的错,你不要这么暴躁,省点力气。”

“鳞子,我不需要,”我们本肩挨肩靠着,苏瑕突然离开了一点,“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缺过什么,要你这么觉得,阿瓷不比我还惨么,她怕是连爸妈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吧。”

“你与苏瓷差了很多岁?”

“七岁,我的胚胎期比她短一些。”

妖族平均寿命在两百岁,修者随灵力的凝聚程度继续不断增长。一生的前十年大多是以胚胎的形态存在,胚胎成型的过程风险许多,极其不易,成型后才是幼年期。在妖族,幼崽是重点保护对象。

“七岁,那也不是很多嗳,怎么感觉你比她大好多。”

“只是你的感觉呗,”苏瑕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父母的事,消息明明被西域封锁了。”

“哦,这个啊。这个就是我们东城歧家的信息网的作用了。”

“那是什么?”

按理说,我是不该告诉他的,但我当时觉着苏瑕问话时很热切,就是捡了些皮毛和他讲。

我说到自己偷偷尾随父亲去看信息网时,苏瑕插嘴:“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去,难道自己家的人也不能看吗?”

“这是个规定,信息网捕获的消息只有计算了那一代信息源的人才能看。”

“信息源是什么?”

“是开启信息网的钥匙,其实就是一串数据,每代的信息源都是不一样的。”

“你会计算出自己的信息源吗?”

“我希望可以,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超过我家老头子。”

“怎么这样叫东城主。”

“哈哈哈。”

尊者在出发前交给我们一枚纸符,撕碎后在外面对应的同生纸符就能接到求救信号。但是已经五天过去了,竟没有一点动静。怕是这石洞里传不出阵术,还是被什么东西截下了。

到了第九天,我维系呼吸的灵力几乎耗尽,腐烂的伤口触目惊心,但我已经对疼痛麻木了。

手臂上的这个伤应该是下落时划到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微光下,皮肤黑乎乎的烂了一片。

脑子很乱,我预备要打起遗书的草稿:“狐狸,我要是死了……”

他声音很冷:“闭嘴。”

“我自己其实早就设计出了一个信息源,但是还没试验过……”

我胡乱地喃喃,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苏瑕始终没有回应我。

我感到他一只手按在我肩头,另一只手摸索上我的脸,然后一片冰凉柔软的触感覆上来。等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股滚烫的液体流入我的嘴里,血腥味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

我知道我应该推开他,打断他这无异于寻死的举动。但我没有力气挣扎反抗。

疯子!我在心中大叫。

“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能死,”他甚至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咽下去,你不喝它也回不来,咽下去……歧川,想想歧城主和……你对得起他们吗……”

他的声音渐渐减弱,紧攥在我肩头的手也在慢慢放松。

“你!喂苏瑕!”

感到身体逐渐暖和起来,我压下口中对血液的不适,握住那只苏瑕被他自己割伤的手。止血的药粉还有些许,我匆匆给他止住血便感到一阵脱力。

一头倒下去,闭上眼就是一阵眩晕。

苏瑕在血中传递了灵力,我用那点可怜的灵力唤出一个阵法。在阵中的人会进入假死状态。现在这个残缺版的只能起到降低身体耗能的作用。

我仔细分配着每一屡灵力,还能坚持多久就看运气了。

不知道苏瑕怎么样了,我只能紧紧抱住他。他的体温平时就比我低,现在我无法用自己的体温判断他的情况。

他偶然咳嗽两声,颤抖几下。

我甚至不敢低头看他是什么模样。

第十二天时,终于有人找到我们。

敲击声由远及近,一道强烈的光猛地射进来。

有人在叫,乱哄哄的一片,随及一声威严的厉喝镇住场面。

阵法被打断,我安心闭眼前,父亲急切赶来,最后看到的是不远处一个小女孩拉着尊者的衣袖眼泪汪汪,是苏瓷吧。

我又开始在黑暗中做梦了。

算是知道了,我这人就是一晕倒就要做漫漫长梦。

周身点点橙黄暖光,有个清俊的男子向我伸手。明明离我很近,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递出手,男子好像微微叹息了一声,直接抚上我的额头道:“还没到时候,待你算出自己的信息源,真正接手了东城,我再来。”

“什么?接手东城?”

眉间刺痛,我下意识紧闭了眼,用手捂头。

男子又道:“你与苏家的崽子……是谁让你们遇难……”

“你认识苏瑕?”

他的声音渐渐淡去,我猛然睁眼。

没有想象中的腰酸背痛,我在床边一众人惊讶喜悦的目光下,一个鲤鱼打滚起了身。神清气爽。

然后是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奔走相告,母亲一把抱住我,她终于在几日的煎熬后抽噎起来。

我好不容易从泪海中抽身,张嘴就问:“狐狸呢?”

母亲的呜咽声一息。被告知尊者带着两兄妹已经走,我失落了。

“为什么,是因为这次事故吗?”我追问父亲。

“不仅仅,这是迟早的事情。歧川,为什么你不自己去找答案呢?”父亲反问。“我不会再阻止你进入地仓。”

苏家兄妹与尊者离开后我开始接触信息网,将自己的信息源编入。我掌握了蛇族的毒术,学会了在战斗中利用种族天赋。

几年后在父亲的帮助下,我提前参与了族中的大选,有了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资源调动各种信息,来精确我的信息源完善信息网。

父亲的网只布在四方境,我想要将它扩大,达到整个万界。

一切准备就绪,向外捕获信息。屏幕飞过一串串数字,几个人低头抬头校对记录——在没有信息源的人眼中,这些仅仅是一连串杂乱无序的数字而已,我并不担心捕捉到的消息会泄露。

当红色的数字定格在中央,众人加紧了记录。

我浑身冰凉。

数字告诉我,苏瑕登上了北境主之位。

数日后,我收到了来自北境的邀请。苏瑕亲自在驿站口迎接我,他披着象征白狐苏家的紫纹短袍,腰间系着历代北境主传接下来的一枚玄玉。

北境天寒地冻,风吹着脸像刀子贴近。蛇族不适应这种环境,我带了暖石又裹了好多衣服,和一身轻薄的苏瑕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神色淡淡,低着头,直到一个长着羽耳的小男孩拉拉他的袖子,旁边另一个长着紫色狐耳的女孩也对他投去担心的目光。

苏瑕抬头,那双眼睛更亮了,像浮着一层光。

他向我传音:“鳞子,好久不见。”

“狐狸,好久不见。”我应他。

然后我们装作陌生人般地握手,寒暄着。

多年后我慢慢整理起家族之前的信息,发现,当年父亲竟然让出了信息网一半分区的最高权限给尊者。

而他大张旗鼓地改地名自然也不是因为迷信,只是想利用尊者的威信安定当时动荡的东城。

现在想来,新旧派交战最猛烈的时候,东城却力保北境苏家遗孤,也是父亲为未来设下的一个投资。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带来番茄炒蛋盖饭,咸口甜口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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